文字存在五息左右,自行消失。
矮子用水鏡術匯報工作的對象,當然是全軍統帥、天宮都雲使白子蘄。
過不多時,鏡子表面煙氣氤氳,聚成幾個字:妖獸?
矮子回覆:疑似蛛蠍,會噴酸液與絲網,道行精深,守護巨型玄晶。
世上當真有一種妖怪名為「蛛蠍」,顧名思義,博採兩種怪物之所長,既能以尾刺叮人,又能噴吐絲線。
鏡子又顯出字來: 巨型玄晶?
矮子如實道:「礦洞最深處的甬道,有一塊玄晶嵌在石壁內,高度兩丈有餘,紫色無雜質。」
他們也不用干別的,今天只要把這塊巨型玄晶採掘出去,幾座燈塔的供能就都不用發愁了。
鏡面的字消散,好一會兒都沒再出現。
矮子還以為本次匯報到此為止,正打算收起傳訊用的水鏡,鏡面忽然冒出幾個大字:
陷阱!速退!封鎖礦洞!
紅彤彤八個大字,幾乎占滿整面水鏡。矮子一見,大吃一驚:「陷阱?」
那真是敵人陷阱?
無人不動心的稀世奇珍、長長的甬道、兇狠的守礦妖獸..都是振奮人心的冒險元素,但也都像是引人入教的陷阱!
矮子心中一寒,仿佛一頭冷水潑下來。他立刻對邊上的小松鼠下令:「叫介水真人出來,快快!」
小松鼠忽然對他搖了搖頭。
它和自己的分身們失去了感應。
它原本能對土螻蛄操控由心,這些小東西不僅能挖能搬,還是它耳目的延伸。但就在剛才一瞬間,甬道內所有分身都與本尊聯繫中斷。所以它只感覺到兩眼一黑,再也瞧不見底下發生了什麼。
它當然不知道,這是攝魂鏡突然關閉了鏡中世界所致。兩個世界的聯繫一下子被切斷,它的分身們失去控制,也保不住形狀,立刻化作鏡中一點灰土。
矮子立刻從懷裡抓出一截東西,運起真火將它點燃,扔到地上。
那是一段乾癟的尾尖,表面還覆著鱗片。介水真人的蜥蜴尾。
能從上古活到現在的,都不是省油的燈。這頭蜥蜴大妖下洞之前,把自己一截斷尾交給矮子保存,關鍵時刻只要點燃蜥尾,三十里範圍內都可以和本尊互換位置。
這一換,蜥尾過去了,正主兒就回來了。理論上,無論礦洞底下有陣法、陷阱還是遁術禁絕,它都能開溜。
然而地上這截斷尾燒了好幾息,矮子都聞到焦香味兒了,介水真人本尊還是沒從火焰里冒出來。
出岔子了。
他也來不及拿水鏡報訊,直接一發令箭上天,打出青紅兩束煙花。
簡單的手段最有效,這裡距離顛倒湖和伴丘都不遠,同伴一定能夠看到他的示警:
礦洞出事。
幾乎與此同時,伴丘燈塔方向忽然傳來幾聲震耳欲聾的爆響!
虞村的平民拖家帶口,在護衛隊的連聲催促下,終於跨過矮谷,走到了前方的半坡上。
眾人氣喘吁吁,都走得不情不願。畢竟伴丘上的結界雖然來得詭異,但誰知道它到底有沒有害處。
緊接著,身後傳來巨響。
虞村人從未聽過那麼沉悶的聲音,勝過十餘頭巨獸同時嘶L.
眾人駭然回頭,見到伴丘上灰濛濛的結界裡面,突然漫出了滾滾煙塵。
趁著爆炸的餘波,這煙塵以駭人的速度向四面八方推進。此時還有數十人留在村中沒有走掉,有的是家中細軟沒收拾完,有的是年紀太大腿腳不便。一轉間,爆炸和煙塵就追上了虞村,生生把它吞沒。山坡上,眾人滿面驚駭。
過去一百五十多年,銀珠島人只受過夜叉侵襲,何曾見過這樣恐怖的大場面?
不用護衛隊再催促,所有人玩命往坡上跑。
此時羅燮也從邊上的樹林躥出來,順手扶起一個倒地的娃子。
方才,賀靈川在礦洞裡召喚昊元金鏡,直接將他傳送過來。
後面是仙魔打架,他插不上手,還是回來保護村民罷。
煙塵漫過虞村繼續往前,幸好有個下陷的窪地阻隔,再要順坡往上抬就難了。
還沒滾上半坡,它就停住了。
一陣風吹過,灰塵漫天,村民們都咳個不停,心底卻很慶幸。
羅燮往結界裡看了一眼,同樣心有餘悸。
他知道,那是幻宗的仙人們和外來敵人大打出手。蓄勢已久,一出手當然雷霆萬鈞。
但是後怕的同時,他又有些嚮往和好奇。方才找自己帶路的賀島主也很年輕,卻連上仙劉長老都很尊重他,而他一直對羅燮和顏悅色。
那是什麼樣的人物?
顛倒海之外,又是什麼樣的世界?
就在這時,一個護衛隊員不知道從哪裡鑽出來,把他扯到一邊:「羅哥,羅哥,你方才讓我去矮崗看看。我、我..」
在拜託劉長老之前,羅燮不放心阿弟,已經派一個隊員去矮崗看看自己和祖父的木屋。
現在這人回來了。
「怎樣?」羅燮一下站定。
「你別難過,你別發火!」隊友謹慎措詞,「你先聽我說..矮子剛命手下警戒,就聽到不遠處傳來人聲。
而後,十餘道驚虹繞山而來,直插天宮眾人面門。布在這裡的防禦陣法首先有反應,首先是冒出一層青色光罩,將主人全都護在中間。
細看這光罩,還有溝壑和高畦,每塊畦上嵌一個符文,青光瑩瑩--
這光罩的影像,赫然是一副龜甲的模樣。
並且地下緊接著冒出三個青影,轉眼化作身高一丈有餘的巨大狻猊,也不嚎叫,埋頭沖向飛虹來處。
這東西其實就是大頭猛獅,但長著狒尾。它們殺人只需要一口,如果來敵不夠強悍,它們也不會被激發出來。
一眨眼,虹光紛紛撞在光罩上。
那反震的力量之大,洞口的空地都為之一抖,矮子腳邊的石子兒跳起半尺高。
但光罩只閃了幾下,就擋下攻擊。
那十幾道驚虹一擊不成,回首並作一處,再次出擊。就一道。
沒料到青色光罩還是擋下來了,但這回顫了幾下,顯然不復先前輕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