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阮秀秀:我覺得這些謠言,足夠讓我勝過宋梵鏡了!
隨著整個黑山的妖魔府崩塌,被殺得潰散而逃,
宋柴薪帶來的五百武卒,也多有折損。
就算是謝安、謝樵柯、崔蟬這些府城來的府級逍遙境,別看一個個面色雲淡風輕,但實則體內元氣虧空多少,只有自己曉得。
這時候,
隨著『定鼎黑山』的戰役,落下帷幕。
一個個兵卒子,從那一個個妖魔洞窟里,不時翻找、尋覓。
什麼精怪屍骨、築基寶藥.
都被搗騰了出來。
甚至,不乏十好幾種先天級的珍惜靈材,也被從四座妖魔府的頭目居所,翻了出來。
黑翼蛇果、黑曜玉露花、青冥木
天材地寶的種類雖然千奇百怪,數不勝數。
但每個州府,基本都會有獨屬於各地的『特產』。
比如梧桐府。
在這北境偏壤之地,大先天級的靈材,歷代幾百年有記載的,共計一百七十六種,囊括了『金剛』、『黃庭』、『逍遙』三境丹藥。
而寶瓶州下轄的修行者,幾乎人手一本《寶瓶州藥理》。
再加上大先天武夫,一個個都是天資聰穎之輩。
對於不過一百多種藥材的圖案與介紹,自然是滾瓜爛熟,熟記於心。
而待到將詳細的收穫,收繳上來,叫宋柴薪粗粗估算。
這十幾株先天級藥材,若是供給城中丹藥鋪子換取,估計能等價交換出來足足三五枚『黃庭境』的大丹!
別看整個黑山四妖魔府,只能搜集出來十幾株先天大藥,還大都是金剛、黃庭的。
但你要理解,山豬吃不了細糠。
自從幾十年前被大昭女帝『驅逐韃虜,恢復人綱』之後,妖魔就不再是『位比三公,高高在上』。
大勢已去之後,大部分的強橫勢力,不是過江南渡,離開了西北大地。
就是被驅逐到了鎮妖長城之外,也就是這一座黑山再往北的『西北荒原』。
雖說,黑山與西北荒原,距離比鎮妖長城還近。
但過了這座山,再往前去。
卻有一座深不見底的『天淵』,橫亘兩地,如同一座天然的防線,一路延伸幾乎直到鎮妖長城。
雖說直徑不過只有『百丈』距離,哪怕大先天境的武夫,沒有什麼縱氣飛身、短暫滯空的手段,也能想法子跨過。
但一旦涉足其上,就是禁武禁法,哪怕第四步的大修行者,想要橫跨過去,都得跌成個屍骨無存。
所以從古至今,也沒聽說過誰能從『黑山城』度過『黑山天淵』,到了西北荒原的。
處在這種『窮山惡水』里的妖魔,哪裡有什麼大來歷。
挖著什麼有些作用的野藥,那都是直接咀嚼吞咽,化作修為,如同牛嚼牡丹。
也就是後來,和黑山城裡的某些人沆瀣一氣,用藥材換取了丹藥,效率更高,才算是嘗到了甜頭。
隨著這段時日宋柴薪的到來,導致山裡面『斷了貨』。
那些往日裡本就儲存不多的大藥,估計也早就進了才剛隕落的幾個逍遙境妖魔的肚子裡。
所以還能翻找出來這些收穫,已經不少了。
「將這十幾株先天級數的寶藥,記在帳上,隨即入城之後,劃為四份。」
「一份送往鎮守府緝魔司主阮秀秀處。」
「另外三份,則分別贈與雲鸞山崔蟬、謝家謝安、以及我身邊的謝伯。」
宋柴薪招來陳昭,吩咐著。
說完後,又道:
「至於滿山築基的藥材,精怪的屍骨、精血、可以入藥的部位」
「則任由參與廝殺的武夫們,以人頭計數,自行分配,而且,不用算作稅收!」
漫山遍野,所有黑山城的兵馬司、衙司、還有演武街迫於形勢到來的武夫。
聽到這話,才算鬆了口氣。
大頭被那些出了大力氣,與頂尖大妖廝殺的大佬們分配,他們沒意見。
但要是底層連分上一口湯喝的資格都沒有.
那麼拼死拼活的,也就算是白忙活了。
所幸,這位鎮守還沒徹底把下面的人,當作『耗材』。
相比較那些貪婪無度,恨不得把所有資源,都集中在自己身上,好供給自身突破更高境界的鎮守,
這位,已經算得上是一股極為罕見的清流了!
話語傳開,
反響各不相同。
「你我同出一脈,這些東西你自己拿著,提升修為,光耀謝家門楣,比什麼都重要,不必給我。」謝安看著那幾株大藥,猶豫片刻,還是搖頭開口。
宋柴薪一封書信八百里加急,作為大力押注在他身上的謝府,早在一日前,就快了雲鸞山一步,抵達了黑山城,為首者就是謝安。
「老奴年事已高,突破不了第三步了,公子不妨自己留著,也好過浪費在一個腐朽殘軀身上要好。」謝樵柯更是搖了搖頭。
謝樵柯是謝樵玄指派來的,如今都半隻腳踏入棺材裡了,此生難見第三步,要這些藥材自是白費。
至於謝安,他來之前就被謝樵玄叮囑過,黑山城事事以『宋柴薪』為先,因此哪怕幾株先天級藥材頗為誘人,他也仍舊能按捺得住。
兩人推諉拒絕,也在情理之中。
至於崔蟬。
「既然如此,那我就卻之不恭了。」這位山上的鎖妖林首席,問心無愧的接受了這一份饋贈。
出了力氣拿收穫,本就是天經地義的事情,他幹嘛不要?
至於阮秀秀,原本就站在宋柴薪背後。
當少女聽到有關於戰後分配時,聽到宋柴薪沒給自己留一份,頓時秀眉微蹙,像個小婆娘在那絮絮叨叨的暗自嘀咕著:
「伱給別人分得好好的,怎麼到了自己就什麼都不要了?」
「你當這個鎮守,就算能收些銀錢,但大藥寶材,可都是稀罕物呢,就算是三五株,都能換來一枚黃庭大丹,煉化之後,可以提供近乎一年的功力。」
「你傻呀,都讓給別人,自己也不知道拿一點。」
她戳了戳宋柴薪的肩胛骨,但隨即『假模假樣』的意識到,眼下黑山城,已經不是一個人都不認識她了。
注意到崔蟬『略帶詫異』的眼神。
阮秀秀臉色一紅,好像是心事被戳破了一樣。
於是故做掩飾,裝成一幅若無其事的模樣,便背著手輕咳了下:
「反正我也沒怎麼出力,無功不受祿,我的那一份你拿著。」
她小聲嘀咕了下,轉身就想要若無其事的離開,以緝魔司主的身份,監察戰場,清掃漏網之魚。
但其實她的行為,多少有些欲蓋彌彰,不加掩飾。
阮秀秀可沒忘記,崔蟬是少宮主的頭號擁躉。
宋柴薪是什麼?
他也是!
兩人都對那位有意思,但按照她的觀察,前者從來都沒被放在眼裡過。
倒是宋柴薪,雖說同為女子,憑藉直覺,阮秀秀總覺得宋梵鏡對他,差了那麼點意思,沒有自己的念頭這麼熾熱,堅定。
但好歹,也能算是有些機會。
她想要上位,在前來黑山的謝府馬車裡,就已經冒險試過了一次。
而那一次,自己賭贏了,宋柴薪這小子沒她想的那麼純情,可偏偏宋梵鏡當年去了玄清湖,將這小子撈上來了。
先到的到了太早,直接成了絕唱,叫她怎麼都無法越過去。
如果可以,阮秀秀當然想要自己一個人,獨占宋柴薪。
她那一顆爭強好勝的心,只要一想到自己與宋柴薪的關係,竟然需要看『宋梵鏡』的臉色,就要快氣死了。
所以她耍了點『小心機』。
果然,
崔蟬像是發現了什麼似的,幾步就跟了上來:
「小師妹,你和.」
他望向宋柴薪的方向,大為震撼,同時腦子裡一瞬間搭上了線,便明白了為何阮秀秀,是這黑山的八品緝魔司主!
同時,
他也想起了上一次,阮秀秀歷練回山,竟突然在他面前嘆了口氣,說理解了他,到底是個什麼意思!
「原來從那時候就好上了嗎?」崔蟬猛地回頭,看向若無其事的宋柴薪,不禁咂舌。
好手段。
雖說阮秀秀不及宋梵鏡耀眼,
但,那可是『正宗劍』的繼承人,未來板上釘釘的雲鸞山二號人物,亦是多少雲鸞血氣方剛的年輕武夫們,求而不得的幻想!
就這麼,被人給捷足先登了?!
「崔師兄,別亂講。」阮秀秀『慌張』的晃著頭,看著跟隨崔蟬下山的雲鸞門徒們,開始目光游離於她與宋柴薪之間,竊竊私語。
頓時間,面色暴紅,連話語都支支吾吾了起來,轉移話題:
「你你祖籍不是梧桐府的嗎,聽說當年你父母為了叫你拜入雲鸞武館,進入雲鸞山修行,沒少耗費心血,如今你逍遙境成,不回家探望探望嘛?」
看到阮秀秀背著雙手低著頭,在袖中攪動手指,一身緝魔衣的威嚴蕩然無存,如同鄰家少女,春心萌動。
看得崔蟬一時間心中鬱結,不知如何說才好。
他雖然放下了過去。
但時時刻刻面對宋柴薪,他還是彆扭。
而眼見阮秀秀這個看著長大的『小妹妹』,竟被一匹大灰狼釣走,還是曾經把他臉面直接踩在了地上的宋柴薪
果然還是難以徹底釋懷,怎麼看怎麼彆扭!
不過最後,崔蟬還是選擇尊重了阮秀秀的意願:
「不錯,我數年未曾歸家,眼下修成逍遙境,於黑山開闢雲鸞支脈,也算小有成就了,正適合回去看看。」
「眼下清理完了黑山妖禍,此地也算太平無事,我且先回去處理開闢武館的相關事宜,看看能不能趕在少宮主『元丹』大典前,將家中長輩,遷徙到這黑山來。」
他故作附和,順著阮秀秀的話一五一十道,不過說的也都是實話。
崔蟬孝順,是雲鸞山人盡皆知的事情。
他十幾歲上山,如今已經十年,是他父母親族,一步一個腳印抬上雲鸞山的,要不,就沒有他拜入鎖妖林的今天。
所謂『富貴不還鄉,如錦衣夜行』,提起家中事,他也是眉宇帶著喜色。
只不過,
後方雲鸞山的門徒互相三五成群,卻是一傳十,十傳百,將剛剛的情況,明里暗裡給捋順捋清了。
尤其是,宋柴薪自己都疏忽了的『字眼』。
鎮守府,緝魔司主阮秀秀處!
這都住一起了,能沒點貓膩嗎?
誰能信呢!
想來,只要等宋梵鏡『元丹』大典開始.
阮秀秀與宋柴薪之間,不清不楚的關係,就會在正宗山門裡流傳了。
而這,也是阮秀秀若有若無的小心思。
要是這些『流言蜚語』.
一旦傳入那位少宮主耳中!
那麼,她還能接受宋柴薪嗎?
等到這位鎮守大人,失魂落魄之際。
不正是她這位於低谷之中,不離不棄,一直相伴左右的『賢內助』,上去安慰,趁機闖入心房,取代曾經『玄清湖』中的影子,最好的時機?!
阮秀秀表示,
一切盡在掌握!
隨著黑山軍各司其職,一切事畢,正要折返。
凝聚了『緝魔靈身』的宋柴薪,在離去之前,忽然沒來由的,向著遠處黑山外,那道『黑山天淵』望去了一眼。
就是這一眼,
原本應該是『撥開雲霧見青天』的黑山城內外。
卻突得在遠方,那道隔開了『西北荒原』,與大昭寶瓶州的一道深不見底之巨淵上空,看見了『暮氣沉沉似遮天』!
與黑山城區域,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原本緝魔道氣不夠濃郁時,
宋柴薪只能看見一點端倪。
但隨著他突破靈身,資質提升,觀氣的手段也今非昔比之後.
這一幕,
險些驚得他連表面平靜,都維持不住!
直覺告訴他,
就算是十個屍骨累累的第三步大妖魔,比如古華那種加在一起,恐怕都比不上那恐怖的『暮氣』!
「這天淵底下到底隱藏著什麼?」宋柴薪心頭一跳。
「你怎麼了?」阮秀秀有些好奇。
「沒什麼。」即使心中藏有心事,但關於這個隱秘,宋柴薪還是選擇埋葬在心底,誰也不講。
懷揣著這個秘密,他一路回到了黑山城。
直到進城之前,
依舊回頭,往著遠方只有他才能看到的黑沉之景,定定的看了一眼。
隨後,不再理會。
畢竟
這種大恐怖,大隱秘,離他終究還是太遠了。
不然,
如何能夠隔開『大昭』與『妖魔』?
須知道,那天淵.
可是連第四步都窺視不到的地方!
跟他這種小城鎮守,簡直八竿子打不著嘛!
但宋柴薪絕不會想到,
他會在極短的時間裡,就將參悟到這黑山最為隱秘的『大秘』。
因為他,
能看見!
與此同時,
才剛凱旋而歸,宋柴薪便收到了演武街邵陽武館,館主裴方蟾的邀請,說是有一位叫他支持自己的背後大人物,想見見他。
本來,宋柴薪也沒多想。
但當踏入到了邵陽武館的茶室之後.
他便見到了,兩個確實稱得上『熟悉』的身影。
前代府尊,白秋意。
還有
來自神京,曾叫他受到那位『長樂坊』魁首陸淼淼之託,帶一句話的,江奕。
頓時間,宋柴薪眼神一眯。
不過,
那位看起來和藹可親,叫人如春風拂面的白秋意老先生,卻依舊笑呵呵的,沒有一絲一毫的針對。
仿佛,自己之前破壞了他經營十幾年的梧桐府也惹不得他一分敵意一樣。
白秋意只是招手,指了指席位,道:
「坐。」
「別緊張。」
「敘敘舊而已。」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