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微蹲在地上，吸溜著喝粥，粥有一些熱，現在倉庫里，還有幾個人了，多數是一些孩子和老人。
她喝完粥，王程亮那邊，就送來了新的人，「夏奶奶。」
正是給她油炸糕的老太太，面冷心熱的人。
「給後面的孩子看吧。」
夏老太太即使說著溫暖的話，依舊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
看姜微沒有動，她嘆了一口氣，「俺年紀大了，老了，不用看了。」
她早就已經活夠了，要不是答應他了，要好好活下去。
她就不想支撐了。
「夏奶奶，您答應過爺爺的，不能失信。」姜微認真地看著她，然後將她受傷的胳膊固定好。
她聽過夏奶奶家裡的故事，也知道夏奶奶和夏爺爺，有一個約定。
無論他們回不回來，夏奶奶都要好好活下去。
夏奶奶倒不是偷懶，房子倒了砸傷的。
主要是這個老太太非常要強，村里過去幫忙的人，說啥不讓人進院子。
老太太自己踩著梯子，掃雪的時候，摔了下來，胳膊本能地撐著，這才讓胳膊骨折。
等姜微忙活完後，夏老太太看著她，「太聰明的姑娘，不討喜。」
說完一句話後，老太太就單手拄著一根木棍，去了另外一邊，沒用人拖著，也沒用人扶。
一生要強的老太太啊。
姜微只是愣了愣，絲毫不在意。
張木匠那邊，現在沒有辦法去找合適的木頭，把做好的家具，都已經拆了，不然木板根本不夠。
姜微又忙活了很久，整個倉庫里的人，都已經治療過了，除了王大運。
「姜知青，該我們了吧？」王老太太哭得眼睛紅了，恨自己的多嘴，也恨姜微她們幾個賤丫頭，太狠了。
姜微蹲下身，看了看王大運的傷，當時磕了腦袋，昏迷過去了。
她取出銀針，在王大運的腦袋上，扎了幾根銀針，輕輕地捻了捻。
沒過兩分鐘，王大運就醒過來。
「俺的兒啊，你可算是醒了，你娘快被欺負死了。」
王婆子一看到大兒子睜眼，立刻開始嚎了起來。
姜微皺了皺眉，「我能讓他醒，也能讓他永遠睡著。」
「你想試試嗎？」
那清冷的聲音，好像在這個倉庫里，颳了一陣風，別說是王婆子了，就是剛剛還有些發懵的王大運，此刻也清醒過來。
「娘，你是想害死我嗎？」
王大運看著他娘，眼神已經晦澀難明了。
王婆子剛剛的乾嚎，引來了幾個村裡的嬸子婆子，以前她們和王婆的關子不錯。
大家插科打諢，家長里短的事兒。
可是從上次大隊長家生孩子開始，她們就不和王婆子來往了。
「王婆子，不是俺說你，做人得講良心，姜知青救了你兒子，你還在這嚎喪啊？」
「不知道的，以為大運沒了呢！」
一個婆子看著王婆子，一臉的鄙夷。
她們嘴碎，但是有心。
人家剛救了你兒子，你就往人家身上潑糞，真當大家的眼睛都是擺設啊？
「要我說，王婆子就是看不上大運，這腿瘸了，唉。」
一個婆子接了一句，一臉可憐地看著王大運，讓王大運的臉都黑了下來。
「本來顧知青排好了號，很快就能看到你，是你娘非要鬧，這才給你排最後的。」
平日裡最沉默寡言的一個婆子，給了王大運最後一擊。
已經青筋跳的王大運，兩眼一黑，又一次昏了過去。
「大兒，大兒，我的大兒唉！」王婆子哀嚎一聲，這一次不是乾嚎了，眼淚是真的下來了。
外面走進來了一隊人，「有人死了？誰呀，我們趕緊抬走。」
王婆子哀嚎的動作，猛然停止了。
看著柳鐵生帶著一隊人，個個身高馬大，她抿了抿嘴，不再說話了，也不敢哭了。
「到底抬不抬走？」柳鐵生怒喝一聲。
柳嬸子從倉庫外面往裡看了看，冷冷地哼了一聲，「老虔婆，真當治不了你。」
「沒死……」王婆子喏喏地說了一句。
柳鐵生冷冷地看著她，「沒死哭什麼喪？現在村里一團亂，老鴰路過都得哭幾聲，你湊什麼熱鬧？」
「老實呆著，再哭喪，直接拉走埋了。」
說完之後，一隊人一陣風一樣地走了。
他們對照村裡的人數，都已經一個個地挖出來了，萬幸，沒有死的人。
「娘，王婆子那邊你要多注意，別讓她們王家一條臭魚，攪得滿鍋腥。」
柳鐵生走出倉庫，看到一邊燒水的老娘，囑咐了一句。
柳鐵柱也點了點頭，「娘，王家心眼太壞了。」
「姐姐三番兩次幫助我們，幫助村里。」
「我們不能讓姐姐傷心了。」
他們說話，沒有避著任何人，邊上很多的婆子嫂子，大家紛紛對視一眼。
心裡對王家人的想法，更多了。
以前他們是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態度。
一個村里住著，只要不禍害自己家，那老王家愛禍害誰家，就禍害誰家，和他們有什麼關係呢？
現在不行了。
如果不是姜知青，他們一家家砸傷的人，誰給救？
這大雪的天，就是去醫院都沒辦法去。
沒人救的話……
大家想到這裡，看著那邊一地受傷的村民，沾親帶故，都沾點關係。
這些人如果出事，那家裡的勞動力，那家裡的孩子，以後咋辦？
「鐵生，鐵柱，你們放心，不光你們娘看著，嬸子也看著。」大丫娘誤會過姜微，之後一直心存愧疚。
王婆子鬧事的時候，她一直抱著大丫。
大丫不光受傷，還有點受涼，發起了高燒。
而且楊雲直接出手了，讓站起來的她，又坐下了。
「還有俺們。」
「俺也看著。」
「俺們都看著，絕對不讓老王家再作妖了，你們兄弟兩個放心吧。」在場的婆子們，有一個算一個，今天沒有袖手旁觀，一個個都表態了。
柳鐵生沒有說話，直接大跨步離開了。
大雪不知道什麼時候停下，這麼多人一直住倉庫，也不是個事兒，村里壯年小伙子，已經開始修繕房子了。
倉庫雖然能燒火，可就那麼兩口大鍋，沒有炕。
春種和趕秋的時候，做大鍋飯的地方。
要說取暖，那是存不住一點熱乎氣。
現在受傷的人都搬過來了，她也都看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