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嬸，趕秋偷懶，是可以不發人口糧的。」九隊長可沒什麼耐心，手底下管著幾個偷奸耍滑的，一張嘴直接掐住了她的命脈。
「我去幹活，我也是為了村里好，怕有人……」
話還沒說完，八隊長冷哼一聲，「我們隊沒人偷懶，就是不知道，九隊有沒有人偷懶了。」
九隊長帶著王婆子，趕緊給她安排遠一些，現在趕秋的時候，也敢找事兒，他得和大隊長說道說道了。
姜微她們已經走很遠了，地頭上發生的事兒，她們還真不知道。
顧湘揉了揉自己的腰，看著玉米棒子往外飛的地方，「我嘞個娘嘞，微微掰棒子飛起啊！」
還揉什麼腰？還歇什麼腳？干吧！
姜微也是有打算的，夏奶奶的身體不錯，但是到底是腿腳不好，在村里已經兩個多月，為什麼大家都尊重夏奶奶，她也明白了是怎麼回事。
夏奶奶的男人和兒子，都是老革命。
在小日子侵占這片土地的時候，她的男人和兒子，引走了小日子的人，保住了一村的命，等到了救援，那些小日子的人死了，可是她的男人和兒子，再也沒有回來過。
她敬佩那兩個人，也敬佩夏奶奶。
活計可以多干一些，為了這樣的人，她樂意。
「不行了，微微，我不行了。」顧湘大聲喊了一句，她腰疼啊，割棒子秧，需要稍微彎腰的，她最開始還不覺得，可是越到後面，總是彎著，就受不了了。
姜微從前面走了過來，「你去掰棒子，我割棒子秧。」
「啊？」顧湘眨了眨眼，看了看離她們已經很遠的小隊，倒是不用這麼拼命吧？
「現在我們領先，但一會我想幫夏奶奶裝棒子，到時候我們的速度就會持平。」她把自己的安排說了出來。
「為什麼呀？」
明明夏老太太不願意搭理她們，剛剛微微說話，她也沒有答應啊。
姜微嘆了一口氣，「就當，我有勁沒處用？掰到地頭，你可以歇一會。」
她會幫忙，但是沒有帶上顧湘，她有自己的情懷，但不能道德綁架別人，幫忙和不幫忙，都是出自內心，而不是被迫。
「說什麼呢？」顧湘用胳膊攬住了姜微的肩膀，「我們可是戰友，我可不想當逃兵，姜微同志，思想覺悟需要提升。」
姜微看著她的樣子，無奈地點了點頭，「那……如果信我的話，回去給你針灸？」
「一言為定！」顧湘點了點頭。
針灸啊，一聽就很高大上，她還沒針灸過呢。
姜微嘴角抽了抽，你是啥都敢試啊，你能活到這麼大，也是有點運氣在身上的。
「幹活。」姜微拿過了鐮刀，然後一手拽著三棵棒子秧，鐮刀揮三下，然後整齊地放到腳下，再抓剩下的兩棵，放到腳下。
顧湘也趕緊往前走，開始了掰棒子，兩個人又開始了沒有交流的幹活，由於兩個人的換位置，速度上也有了提升，顧湘直著腰掰棒子，感覺腰舒服了。
兩個人干到了地頭，就開始裝棒子，一個人拿著口袋，一個人往裡抱，直到袋子滿了，姜微用兩根玉米，直接轉了兩圈，然後一擋，都不用麻繩，就已經很結實了。
「和誰學的？」
顧湘驚訝的抬頭，她怕不結實，還特意扛起來晃了晃，一點都不帶松地。
「和……」
她的眼神瞬間不一樣了，充滿了溫暖和星光，「一個我尊敬的人，一個我崇拜的人，一個……」
她沒有說完，因為無法形容心裡的感受，師父，微微又想您了，這個時候的您，在哪裡？
等我考上京都，微微一定去尋您。
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師父救了她的時間，1978年。
「這個人在你心裡不一樣。」顧湘沒有深問，不過只是總結了一句。
姜微沒有回答，當然不一樣，師父教會了太多，在她的心裡，師父如同長輩，如同父親，真正給她溫暖的人。
「你們……」八隊長自己一個人，已經干到一半了，就看到了那邊正在裝袋子的兩個人。
「馬上了。」顧湘擺了擺手，一副你自己干自己的，別管我們的架勢。
八隊長的嘴角抽了抽，我沒想管，就是問問。
不過兩個人的速度很快，裝著棒子很快就和夏老太太匯合了，夏老太太看了看她們兩個裝好的袋子，臉上依舊沒什麼表情，也沒有一句話。
顧湘剛想說話，卻被姜微拉了一下，「我們繼續下一趟吧。」
五條壟，又五條壟。
中午的時候，柳三嬸子早就已經離開了，她要帶著做飯的，先別說她嘴怎麼樣，大鍋飯做的還是不錯的，只是簡單的大白菜，燉出來的味道都不錯。
「味道還挺好。」姜微感嘆一句，正好被路過的柳三嬸子聽到了，腳步頓了頓，然後就匆匆忙忙地離開了。
楊雲看到了，不過沒有提醒，一上午的上工，所有人都沒有留力氣，能多乾的多干，他們在和老天爺搶收，黑土地的大雪，說下就下，如果下雪了，糧食就在地里，會潮濕腐爛。
「每年都是柳三嬸子帶隊做飯，她的手藝確實不錯，普通的菜，別看大鍋飯，她做出來也很好吃。」
「而且村裡的很多席面，都是請她去做的。」
顧湘給她科普了一下，姜微點了點頭，吃了飯，然後把飯盒扔進了斜挎兜里，裡面除了一個飯盒，還有一個水壺，水是淡鹽水，為了增加體力。
下午的時候，三個人已經形成了默契，什麼話都不說，一整個就是干。
王元洲看到她們小組的糧食，有些不可置信，「微姐，這都是你們組的？」
別的小組就三十來袋，微姐她們組，居然有四十多袋？
他的小夥伴們，什麼時候，背著他，偷偷進化了？
「對。」姜微把最後的一口水喝完，用袖子擦了擦汗，一天的時間，棒子秧颳得臉生疼。
「得了，小隊長記完了嗎？記完了，我就開始搬了。」
八隊長記上了壟數，然後記上了棒子的袋數，「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