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倒是有一份稿子……」姜微皺了皺眉,最後還是決定說出來,至於用不用,那就不是她的問題了。
王夢瞪大了眼睛,看著姜微的眼神,好像看到了寶貝。
「你還有稿子?」
「我能先看看開篇嗎?只看四張圖稿,多一張都不看。」她甚至豎起了三根手指……
那個模樣,讓姜微哭笑不得。
她先搖了搖手,「不是我不拿出來,而是這份圖稿不單單關於女性。」
這也是她一直都猶豫的原因。
就算沒有這個活動,她也可以通過別的途徑發表出去,倒是沒有什麼執著的地方。
「不單單關於女性?能仔細說說嘛?」王夢快步跑回自己的房間,拿了筆記本和鋼筆,又走了過來。
姜微看到她鄭重的樣子,臉色也多了幾分沉穩,「這個稿件的靈感來源,在我下鄉的時候,火車上遇到了一群人販子,他們專門販賣一些孩子和年輕女人。」
「後來我準備畫女性保護主題,第一版稿子畫的是反抗,第二版稿子畫的就是人心險惡。」
人心險惡。
王夢的眼睛亮了亮,筆記本上快速地記了一些什麼,一雙大大的眼睛,看著姜微,「我想看看四張初稿,行嗎?」
以前是不了解,現在對幾個人,她都有了充分的了解。
版權意識還在,但是更多了幾分人情,她拿了八張畫稿過來,直接遞給了王夢。
「不算初稿,這一版已經定稿了。」
「而且……」
她神色堅定,語氣不容置疑,「我不準備修改。」
「活動用或者不用,這些都不重要,即使不用,我也會發表其他的途徑。」
王夢接過稿子的手,稍微頓了頓。
當看到第一張畫稿的時候,是一個小男孩渾身的鞭痕,一對兇惡的男女,在一旁張狂肆虐地笑著。
第二張畫稿,直接跳轉到了他幸福的時候,吃著糖果,在慈愛的女人面前撒嬌。
逆推敘事法?
不全是!
而是先揭露了結局,然後從故事的起點講述,直接吊足了讀者胃口。
兩張圖稿的強烈對比,還有下面的故事,就是她這樣年紀的女人,都被畫稿故事吸引。
八張畫稿全部看完,王夢的眼裡有掙扎,有思量。
準確地說,這套畫稿以小男孩和小女孩為主,年輕女人為輔,對於這次活動的主題來說,其實沒有那麼貼合。
但是畫稿的立意和故事性,讓王夢矛盾地感覺到,好像這份稿子作為結尾,才是最合適的。
矛盾,又掙扎的點。
「微微,老實說,我不知道這份稿子,能不能作為結尾。」
「但我知道,這份稿子無論是宣傳價值,新聞價值,還是商業價值,都遠超所有的稿子。」
「姜微,這八張圖稿我想帶走,現在就去報社開會。」
王夢認真地看著姜微,這個姑娘堅強,有認知,有主見,有想法。
最重要的是,她有一顆炙熱的內心。
就如她畫稿最上面的一句話,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好。」
既然拿出來了,她也沒準備藏著掖著。
王夢小心地把畫稿裝進了新的牛皮紙袋,然後拿上自己的筆記本和鋼筆,甚至來不及說一聲再見,踩著矮跟小皮鞋,在走廊里,留下了一串急促的腳步聲。
姜微看著自己的房門,來來回回在那晃蕩晃蕩……
倒是不用這麼著急!
她把門從裡面鎖好,然後進了空間,看書還沒看一會兒,又聽到了敲門聲。
「這麼快就回來了嗎?」
報社的招待所距離報社並不遠,但是走過去也需要十五分鐘左右,一個來回半個小時。
算算時間,也不夠呀!
她疑惑地打開了門,看到了四個意料之外的人,除了站在最後的女人外,其他三個人都不認識。
「跪下。」拄著拐杖的男人,厲聲地喊了一聲。
前面站著的兩個孩子,老大是個男孩,老二是個女孩。
男孩拉著女孩的手,兩個孩子生生地跪在了地上。
姜微趕緊走過去,就要扶起兩個孩子,可是沒有父母的話,兩個孩子根本不起來。
「你們這是幹什麼?」
「孩子知道什麼呀?憑白讓孩子遭罪!」姜微皺著眉,把那個小女孩抱了起來,小女孩很瘦,看著有五六歲了,只剩下皮包骨了。
「姜微同志,我感謝你,我的腿跪不下。」
男人滿臉的激動,看著姜微深深的感激,「但凡我能跪下,今天感謝你的人,就是我。」
差一點,只差一點,他和媳婦就是天人之隔了。
「別這麼說,任何人遇到這種情況,都不會袖手旁觀的。」
「有什麼困難,都可以商量著過。」
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姜微看向了那個女人。
女人點了點頭,「姜微同志,謝謝你。」
她那個時候,真的走投無路了。
自己男人半年前,被廠子的機器絞斷了一條腿,又是住院,又是治療吃藥,家裡已經入不敷出。
廠子補償的那些錢,都被婆婆給搶走了,她一個女人帶著兩個孩子,還有斷腿的男人,怎麼活?
而她尋死的那天,就是婆婆搶走錢的那天。
她走上了絕路,如果她的死,能讓婆婆把錢還回來,那孩子們和自己男人,就能活下去。
「你想開了就好,好死不如賴活,只要堅持下去,總有一天能看到希望。」姜微看那他們夫妻兩個,都是老實人,兩個孩子也乖巧懂事,何愁沒有過上好日子的一天?
「微微!」
「姜微。」
姜微的話剛落,走廊里傳來了急促的腳步聲,一群人呼呼啦啦地往這邊走,為首的人,正是這次活動的負責人,呂鑫。
他們的工作已經停滯好幾天了,很多稿件都被刷下去了,但是最後的稿件,遲遲找不到。
正在一籌莫展的時候,王夢帶著畫稿到了。
呂鑫看到畫稿後,眼睛一亮,然後交給了其他人。
孩子,女人。
女人和孩子,怎麼可能分開呢?
有媽媽的地方,就是家呀!
「點題了。」楊迎春看著畫稿,突然抬起頭來,看向了在座的大家。
活動之所以這麼著急,就是因為一起女性拐賣事件。
而最後壓軸的畫稿,也是女性兒童拐賣事件結尾,那不就是點題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