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不是你的錯。」
「你說過的，不要把壞人的錯誤，放到自己的身上。」
顧湘沒有強行下來，一個是後背真的好疼啊。
還有一個原因，她想，微微如果做些什麼，是不是就不會愧疚了？
姜微低頭，看著她那雙明亮的眼睛，「湘湘，不是這樣的。」
「我明明可以收拾王家的。」
「我明明可以收拾王大力的。」
「是我放縱了他們，才讓你受傷啊。」
如果第一次遇到王大力，就收拾他，打到他怕，打到他不敢動手，是不是就不一樣了？
顧湘輕輕的笑了笑，她的嘴裡，還都是一股鐵鏽味，「壞人的血，會不會不乾淨，俺會不會壞肚子啊？」
姜微抬起來的腳步，只是頓了一下，然後繼續往前走。
「不會。」
知道湘湘為了不讓她難受，強行說的笑話，可是她依舊認真的回答。
一路走來，姜微的胳膊已經發麻了，胳膊和腿都是顫抖的。
楊雲一直都在知青院的門口，兩個姑娘，這麼晚了還沒回來，她怎麼放心得下？
遠遠看到她們的身影，「是微微和湘湘嗎？」
雖然影子不對，而且晃晃綽綽，看不真切。
「是我們。」姜微回答。
楊雲趕緊跑了幾步，這才看到姜微抱著顧湘，一步一步走來，這麼冷的天，她的額頭上都是滴落的汗。
「怎麼了？」
楊雲想要接過去，姜微卻閃躲了一下，「我來吧。」
回到了女知青院，她把顧湘送到了自己屋子，然後解開了她的衣服，這才看到，後背上紅彤彤的兩條痕跡，此刻已經紅腫起來。
姜微回到屋裡，拿了銀針，還放了一盆的空間泉水。
用白色的棉布，輕輕地擦拭了她的傷口，然後輕輕地按壓骨頭的地方，「疼嗎？」
「有一點點。」顧湘老實地回答。
「這裡呢？」
顧湘搖了搖頭，「不疼。」
姜微陸續按了幾個地方，雖然心裡早就有判斷，此刻仔細檢查之後，才終於放心下來。
骨頭無礙。
她一直繃緊的背脊，此刻才慢慢放鬆。
「還好……」
那後怕的情緒，還有愧疚的心理，這一路走來，仿佛淹沒了她。
「俺都說了，沒事兒。」
「姜微，看著俺。」顧湘拉了拉姜微的胳膊，當姜微低下頭來的時候，顧湘才睜著黑白分明的大眼睛，認真地對她說，「不是你的錯。」
「從頭到尾，都不是你的錯。」
「只是壞人選擇了這個時間，是俺拉你出去的，如果你有錯，那俺也有錯。」
顧湘知道，她在自責。
她知道姜微看似什麼都不在意，其實她是一個安全感很缺失的人。
風輕雲淡的外表下，是波濤洶湧的內心。
外冷內熱，一直都是她的保護色。
她將自己緊緊擁入懷裡的時候，她就知道，她情願自己受傷，也不想讓她受傷。
姜微看著她，那雙大大的眼睛，沒有埋怨，反而透著擔心。
「湘湘，這一次我不想手下留情了。」
楊雲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猜到了一些什麼，卻沒有當面問出來。
「俺做了飯，你們吃一點？」
姜微搖了搖頭，「楊雲姐，麻煩你照顧湘湘，我還有事，出去一趟。」
「等等。」
楊雲趕緊叫住了姜微，「男知青院子那邊，都在等你們回來，既然有事，就喊他們一起去吧。」
姜微搖了搖頭，「這件事，牽扯的人越少越好。」
「小妹，你是忘了，咱們是一家人。」李建功的聲音，從門外傳了進來。
姜微打開門，看到了四個人，他們站成了一排，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笑。
汪谷看著她的眼睛，「小妹，咱們是一家人。」
「有福同享有難同當。」
他們沒有怨自己，她看著他們的眼神，害怕從他們的眼睛裡，看到失望。
可是，沒有。
他們的眼睛裡，只有關心。
「我去騎大隊長的自行車。」她的聲音，帶了幾分軟糯。
那張冷冷的小臉上，是她一直以來的保護色。
「陪你一起去。」汪谷點了點頭，然後讓開了大門的位置，「走吧。」
姜微嘆了一口氣，最終什麼都沒說。
當他們來到這邊的時候，自行車放到了路邊，而那母子三人，已經不在了。
姜微看了一圈，司途生也不在了。
跑了？
不應該啊！
當時自己下手很重，憑藉王婆子的身體，不可能一次性把王大運和王大力一起運走，那人呢？
此刻一個男人，手裡拿著樹條子，一下一下地抽在前面的人身上，「都敢拿刀子捅人了，現在爬不動了？趕緊爬！」
看著手錶上的時間，這次歸隊又遲到了，不知道等待自己的，是什麼懲罰。
「快點！」一樹條子抽到了王婆子的身上，讓王婆子疼得打了一個哆嗦。
「疼啊？你們算計別人的時候，怎麼不疼呢？」
他那狐狸眼輕輕的眯了眯，隨後又一下抽了下去。
母子三個人，罵過，掙扎過，鬧騰過，哭過……
可是面對的是更疼的抽打，還有那漫不經心的問句。
姜微不會想到，她本來想收拾的母子三人，一路被抽到了公安局，當到了公安局的時候，三個人差點激動的抱頭痛哭。
他們終於不用挨抽了……
他們終於不用受盡折磨了。
「他們怎麼回事？」面對公安同志的詢問，司途生擺了擺手，「我打個電話。」
司途生直接一個電話，打給了厲奉明，絲毫不管現在已經十點多了，正常人都已經睡覺了。
「餵？」厲奉明捏了捏自己的眉心，放下手裡的鋼筆，最近李家的事兒，讓他焦頭爛額，現在還沒查到底。
可見這一潭水，有多深。
「我是司途生，你的小恩人出事兒了。」司途生聲音冷冷的，把姜微遇到的事兒，從頭到尾說了一遍。
還有柳樹底村初見的時候，洗嘴事件。
以及王大力在縣城，圍堵姜微的事件。
「人我趕到縣公安局了，怎麼收尾，你看著辦。」
他那吊兒郎當的聲音，讓厲奉明咬牙切齒，按照他這個了解程度，這是全程參與啊？
這小子不是來當兵的嗎？
這麼閒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