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剛落,老三就進了門,一眼就看見了正坐在桌子前雙手捧著一碗雞蛋疙瘩湯的四妮。
他眉毛一挑:「媽,這是給我做的疙瘩湯吧!我可想死這口了,媽心裡還是疼我!」
剛剛王漢雲對他的冷漠讓他心裡發慌,現在趕緊說好話討好王漢雲。
說著他直接將飯桌前的四妮推開,將她手裡的碗搶了過來。
「啪——」王漢雲用力啪了一下桌子。
「那是給你吃的嗎?那是給你妹子吃的!」
往常她對待老三總是有優待,將他寵的下意識就會以為家裡所有的好東西都是他的,要不是這樣,他以後怎麼會理所當然的將自己趕出老房子!
老三一愣,隨即沒好氣道:「媽,你今天是怎麼了!四妮一個丫頭,吃這麼好有什麼用,她能給你養老?」
王漢雲冷笑一聲:「不指望她養老難不成指望你?你們都要跟我分家了!」
她以前不明白幾個兒子為什麼強扭著也要跟自己分家,現在她明白了!
自己的心裡全是老三,老大老二幹著活還吃著虧,怎麼可能不心生怨恨?
可老三卻沒聽出來她話里話外的意思,反而撒嬌似的湊了上來:「媽,你要是捨不得,咱們就不分家了唄!一家人在一起不是挺好的!」
老三平時在家裡占足了便宜,打心底里就不願意分家。
他往常用撒嬌打混這一招在王漢雲這裡很好使,可他卻沒想過今天的王漢雲已經不是以前那個懦弱拎不清的女人了!
王漢雲冷淡的將他推開,淡淡道:「我都已經讓你大哥去找支書了,要我看,分家這事就這麼定了。你有空在我這耍賴,還不如現在去收拾收拾你的東西,往後你就搬到西屋去吧。」
「啥????」老三大叫一聲,「媽,西屋不是給四妮住嗎,那屋冬天冷夏天熱,我怎麼住啊!」
王漢雲沒抬頭,繼續刷著手裡的鍋。
「你妹子一個姑娘,她都住得你怎麼就住不得!行了,你也大了,往後再跟著我住正屋容易被人笑話。」
正屋是家裡最暖和最大的屋子,只有一間臥室,剩下的地方是灶房和堂屋。往常都是老三睡裡屋,王漢雲自己在堂屋的小條凳上湊合著。
可現在她不想湊合了,堂屋鑽風,自己老了以後腿都癱了,不然也不會臨死的時候吃這麼多苦。這次裡屋她要自己住!
而且前世四妮一直住又陰又冷的西屋,夏天還好,可一到了冬天,每個月的那幾天肚子疼的死去活來,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她婚後好幾年都沒懷上孩子,老是挨打。
後來好不容易生了個女兒,還因為身子底子太虧,生孩子的時候大出血,差點人都沒了。
這一世她絕對不能讓這種事情再發生!
「那也不能讓我搬出去啊!」老三皺著眉頭喊道。
「怎麼,你難道想讓我搬出去?把老媽媽往外趕,這就是你讀這麼多書學來的孝道?」王漢雲放下手裡的刷鍋把,冷冷的看向了老三。
被王漢雲這麼一說,老三也不敢再說,低下了頭。
但他心裡還是憤憤不平。
媽這是突然被下了降頭嗎?怎麼現在對四妮這麼好?會不會是這小妮子將自己偷拿媽錢的事告訴了媽?
他瞪向了嚴四妮:「你是不是給咱媽灌了什麼迷魂湯,媽怎麼突然就這麼向著你了!」
四妮有些手腳無措,不敢反駁老三,抿著嘴看向王漢雲。
「整天不幹活,就知道在家裡耍橫!」王漢雲將女兒攔在身後,皺眉瞪著老三,「四妮回來還沒半個鐘頭,她能跟我說什麼!」
「你要是還想讓我分你錢和糧,就別在家裡給我鬧事!不然我一個毛票都不會給你!」
「你要是不指望我養老,那你就抱著你那些錢和糧跟你閨女過去吧!」
老三氣呼呼的瞪了王漢雲一眼,轉身就走。
好好好,聽到沒有了便宜可占,這白眼狼終於露出了真面目了!
王漢雲看著他的背影,止不住的冷笑。要不是她經歷過前世被老三「養老」的日子,她可能就真的害怕了。
可現在,她早就不再指望這個白眼狼了。
老三走後,過了沒多會兒,外頭老二帶著村上的赤腳醫生牛大夫進來了。
老二一進門就看到桌子上四妮正在吃的白麵疙瘩湯,他忍不住吸了吸鼻子問道:「媽,今天是什麼好日子,居然有白面吃?還有嗎,我也要吃。」
說著他伸手就掀起了鍋蓋,可冷鍋冷灶,空空如也,媽竟然沒給自己留!
「還沒到做飯的時候呢,吃什麼吃!一天三頓哪一頓少了你的!」王漢雲沒好氣的說。
以前她怎麼沒發現老二在家裡可沒少吃好東西,雖說自己心裡最疼愛的是老三,可老二嘴巴甜也會來事,有老三的一口必然有老二的。
可他最後發達了,卻看不上自己這個辛辛苦苦把他養大的泥腿子老母親了。
「老二,牛大夫來了,你燒點熱水,招待一下牛大夫!」王漢雲根本沒理會他的話,直接出了廚房迎上了牛大夫。
老二有點懵:「我?」
平時這種招待人的活可落不到他頭上,不都是四妮乾的嗎?
「四妮你燒吧······」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到外頭的王漢雲喊了一聲:「四妮,你累了,端著碗回屋吃吧。晚飯一會兒我讓你三哥做!」
天啊,真是改天換日了。媽今天這是糊塗了嗎,怎麼想起來叫老三做飯了。難不成媽真的鐵了心要分家,以後只帶著四妮過日子了?
王漢雲沒再理會老二的那些小心思,她將牛大夫請進了屋。
她頭上的血窟窿已經被四妮包起來了,現在還一絲絲的滲著血跡,看著就嚇人。
前世四妮看見自己這樣子,要給自己請大夫,她不僅不領情還罵四妮浪費錢。
最後這傷口生生讓她發了兩三天的高燒,差點沒把她送走。
這一世她再也不想為了幾毛錢的醫藥費就逞強了。
紗布解下來,牛大夫看了看王漢雲頭上的血窟窿,上頭被四妮糊上了一層農村人常用的土藥材,他不由得嘆了口氣。
「嚴嫂子,你這傷口可得好好治治,光用土藥可不好使!這麼大的傷,你得縫針,還得打一針破傷風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