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玲回來看到沈棠,高興嘴巴都合不攏了:「棠棠回來了,坐車肯定累了,你等會,小姨殺只鴨子給你吃。」
沈棠連忙阻止:「小姨,再過十幾天,就是國慶了,這鴨子咱們等到國慶再殺,我媽讓我帶了不少板鴨和熏雞,咱們今晚吃這個。」
周玲眼睛一亮:「熏雞?那可太好了,我就愛吃這個,姐她果然惦記著我。」
沈棠誠懇點頭:「還有小姨最愛的熏魚和燻肉,我媽說小姨最愛吃這個了。」
周玲眼眶都濕潤了:「哎,姐她也不容易,成天工作那麼累了,還惦記著給我買這些,我這裡其實啥都不缺,下次你可得勸著點你媽,別浪費錢了。
我那還有好些酸菜和酸豆角,過兩天就給你媽寄去,再有兩月,天就冷了,她那邊不好買蔬菜,正好吃這些開胃。」
沈棠趕緊道:「小姨,不用了,我媽他們不在京城了。」
周玲被這個消息震住了:「咋了,出啥事了?」
沈棠將家裡發生的事告訴了她,包括家裡人調走的事。
周玲當場把革委會罵了狗血淋頭。
臨了臨了,還抹了把眼淚,更心疼沈棠這個不能待在父母身邊的侄女了。
方紅花覺得沈棠這個表姐真可憐,原本她還羨慕她能去首都玩呢。
現在……
「表姐,你吃,多吃點,以後就把咱家當成自己的家,我以後再也不罵你了。」
晚飯時期,沈棠看著方紅花忍痛將紅燒肉夾給她,嘴角一抽。
還沒等她說不用,小姨的手已經拎住了方紅花的耳朵。
「好你個紅花,你居然罵你表姐,我看你是膽肥了,吃完飯立刻去面壁思過。
什麼叫當成自己的家,這裡就是你表姐的家,聽見了沒?」
方紅花欲哭無淚,慫的連聲音都小了:「聽見了,媽,你給我留點面子吧。」
周玲:「記吃不記打,你那點面子都是你自己作沒的。」
方紅花眼神明顯不服,奈何老母親正在頭上虎視眈眈,只能憋著一口氣努力扒飯。
主打一個吃了虧,絕對不能不吃飯。
「對了,何秋不是從首都回來了嗎?今早我聽說她和韓忠國去領證了,還邀請我們明天去吃飯……嘶~」
方政委被踹了一腳,面色扭曲的閉了嘴。
周玲小心翼翼的瞄了一眼沈棠的臉色,看她沒有難受就好。
沈棠啥感覺都沒有,抬頭問了句:「我也要去嗎?」
方政委給了周玲一個眼神,拿起右手邊的瓷搪杯:「人家就是請的你。」
韓忠國是二團的,方政委卻是一團的政委,兩人在工作上是沒有交集的。
但周玲是家屬院的婦聯主任,安排家屬工作的事向來都是她在做。
故而何秋還是請了方政委家。
目的自然有,她可不想在家裡相夫教子、洗衣做飯了。
三個孩子,平日裡皮的要死,對她又不滿意,拐著彎把衣服弄的破破爛爛髒不垃圾,還總是翻箱倒櫃偷東西吃。
她在韓忠國家裡待的都快發瘋了。
上輩子她養尊處優一輩子,也就臨了的時候受了點罪,可也沒有這麼累死累活過。
現在證已經領了,她也忍不下去了。
討好周玲又怎麼樣,只要能給她工作,低頭下氣又能如何?
總有一天她會比家屬院裡所有的人都站的高!
至於請沈棠,當然是炫耀。
只要沈棠傷心難過,她就開心!
——
京都大院。
沈老爺子送走了沈棠,也開始著手處理沈家之事。
梁文孝雖然說是被人設計,但也確實是自己蠢笨,挪用了公款,他沒有理由去救。
但鄭家他可不會輕易放過。
從鄭家來沈家那一刻,就註定了他會被上頭的人放棄,老爺子稍微動了動關係,革委會之位便重新換了人。
當然,賀老爺子也是關照過這件事的進程的。
畢竟沈家也算是他們賀家的姻親了。
鄭家倒台眾人並不意外,但沈家在這次的事裡逃脫,還是有點出乎眾人意料。
鄭家只是一顆棋子。
沈家也只是被波及的一員。
可沈家能從這次事件中逃脫,並且砍掉對方一條手臂,實在是讓人驚訝。
京都風雲詭譎,時局變化向來是首當其衝。
沈家從來不是最緊要的。
如今他們急流勇退,上頭的人自然沒再出手。
沈老爺子安排大兒子調離京都後,二兒子同樣調去了偏遠小縣城。
而試圖用陷害沈家換取利益的梁季風,也被所在工廠辭退。
梁季風還算有點聰明。
在得知工廠辭退他後,便知道自己所做之事被沈老爺子發現了。
沈老爺子是個眼裡容不得沙子的人,他不敢賭老爺子心軟,當天就拿了家裡的錢,暗中報名下了鄉。
他所料不錯,沈老爺子當天就把沈萍叫到了沈家。
沈萍聽到是自家兒子放的陷害的證據,立馬尖聲反駁起來:「絕對不可能,季風最聽話了,他不可能做出這樣的事!」
沈老爺子也不和她玩虛的,乾脆將證據丟在她面前,讓她自己看。
梁季風繼承了梁文孝自私自利的性子,他想陷害沈家,完全不是想救他爸。
而是他想以此作為跳板,進入革委會。
他費勁力氣攀上賀期,便是因為賀期和鄭霖等人交好。
鄭家本來就想對付沈家。
不僅僅是因為上面的人布局,更是想為自己兒子出口氣,梁季風這心思都舞到他面前來了,不利用一番實在是可惜。
如果說上面布局的人頂多是將沈家下放,那麼他讓人給梁季風的那封信,則疑似通敵叛國!
足以讓沈家的遭遇更加糟糕。
本來鄭家只是想在其中添一把火,哪怕沒用也沒關係。
反正也影響不到他們所做之事,說不定沈老頭還能因為外孫而傷心欲絕,思緒不濟。
哪想到,就是這麼一個小小的動作,會讓他們滿盤皆輸!
陸宴州原本是不相信沈棠說的話,想要在大院裡陷害沈家,實在是太難了。
但既然梁季風都可以做成功,真要是有人故意陷害舉報沈家,也不是沒有可能。
索性他就和老爺子在書房裡全方位搜查了一遍。
桌子的夾層確實隱秘,但他哥是個木匠,這種東西他從小看的多了,一眼就能看出不對勁。
沈萍冷汗直流,她拿著那些證據,想反駁,卻不知道該怎麼反駁。
正如老爺子了解沈萍,沈萍也了解這個兒子。
沈萍跋扈、自私自利、恨不得踩著別人爬上高位。
可她更明白,沒有沈家,梁文孝倒台的那一日,他們一家人就完了。
而她的兒子做夢都想當大官,想和革委會那群人一樣高高在上,被人尊重,被人捧著,也不是沒有可能做出這種自毀前程之事。
沈老爺子不管她相不相信。
反正沈萍這個女兒,他是不打算管了。
至於梁季風,他不會親手送自己的外孫進牢獄。
但也不會讓他好過就是了。
後來得知梁季風下了鄉,老爺子乾脆下了命令,沒有他的吩咐他這輩子都別想再回來!
沈萍離開沈家之後,當天傍晚就遭遇了追債人上門。
見不到沈老爺子,梁季風又卷錢跑路了。
最後傾家蕩產賠了個乾淨,才終於安寧了下來。
彼時的梁季雨也沒了驕傲。
她去求過那些所謂的好朋友,可沒有一個人願意援助她。
看著曾經高傲的母親逐漸老去臉和發白的頭髮。
梁季雨沉寂了許久,最後嫁給了一個對她有好感的同學,以此換得了一份工作。
支撐起了這個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