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很快到了祭祀前一日。
這一晚,京城表面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可私底下卻暗流涌動。
尚書府表面上沒有什麼動靜,可從白坤在院中坐立不安來回踱步了一個時辰就能看出他有多緊張。
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在等什麼人。
而顧知曦和楚承慕也借著商量祭祀大典的事宜進了宮,實則是在和皇帝核對明日的細節。
「沒想到你不僅不傻,還有如此頭腦,當初朕還真是有些看走眼了。」
顧知曦思路清晰地給皇帝分析了一通明日的局勢後,皇帝看著她的眼神中已經帶上了讚賞之意。
顧知曦笑嘻嘻地擺手,「父皇這話可就說錯了,兒臣只是現在不傻了,以前傻的時候我自己都嫌棄呢。」
能不嫌棄嗎,原主連林擇那種貨色都看得上。
顧知曦說這話是有些不合禮數,但皇帝不但沒有生氣,反而還笑著道:「這麼說來,北疆的那一百兩黃金和那幾座城池都是你的主意?」
「父皇這話可折煞我了,我哪有這本事,這都是他們不將天啟放在眼裡的賠償與代價。」
雖然顧知曦這樣說了,可皇帝心裡已經清楚,若不是這個兒媳婦,要將北疆的那幾座城池拿下,怕是要費不少兵力。
楚承慕沒有說話,他不是個迂腐的人,若是別家的男子看到自己的娘子比自己優秀早就出言打壓了。
而楚承慕非但沒有插嘴,還頗有一種讓顧知曦好好展現自己的感覺。
顧知曦從袖中拿出一個瓶子遞給楚承慕,然後楚承慕很自然地又遞給皇帝。
「父皇,這是顧神醫給的解毒丹,明日大典開始前您吃一顆就行。」
皇帝接過去後笑著點了點頭,目光深邃地盯著盤龍柱。
「嗯,明日是該肅清一下朝堂了,朕不發威,他們或許忘了朕是怎麼坐上這個皇位的了。」
皇帝眼中染上嗜血,他雖是一個仁慈的皇帝,卻更是個威嚴的君主。
這些年來他沒有造下太大的殺戮,或許他們已經忘了,當初皇帝剛登基時絲毫不眨眼下令斬殺了朝堂上屬於庸王一派的官員。
那一次,幾乎將整個朝堂接近一半的官員都斬殺了。
後來皇帝廢了很多心血才將朝堂上全部換成自己的人,沒想到也就僅僅過去二十餘年,這些人的心就完全變了。
兩人還有其他準備要做,所以沒說太久就離開了皇宮。
東宮,太子也為明日的事憂心忡忡。
事情臨近了他又有些糾結,即使皇后以為自己瞞得很好,可太子還是通過一些途徑知道了。
本來他就有些糾結,最後是太子妃勸他說如果不這樣太子之位很可能就易主了。
他左思右想才打算繼續裝作不知道。
可想到明日他們用的是斷魂散他就有些於心不忍,那可是他的父皇啊。
就算外人不知道,可若是他心裡一直背著弒父的罪名坐在那個位置上,他真的會良心不安。
想到這裡,他有些懊惱自己之前幹嘛這麼執著調查這件事,若是不知道真相的話就不會有這種良心不安的想法。
「殿下已經來回翻了十幾圈了,究竟有何疑慮,不妨說出來,妾身也好為殿下排憂解難。」
太子妃清楚太子在擔心什麼,她心裡也同樣不平靜。
可太子一直翻來覆去的,讓她更難入眠。
「愛妃覺得,本宮知曉了此事卻坐視不理,是不是有些大逆不道。」
太子妃強行扯出一抹笑,心道弒父不止是大逆不道,簡直就該五雷轟頂,五馬分屍,凌遲處死。
可她說出來的話卻是,「孝義和道義上的確是說不過去,可主意是舅舅出的,母后也認同了的,殿下您一人也改變不了什麼啊。」
太子妃表情滿是無奈,就好像她也不想明天的事發生一樣。
太子沉默了,似乎是在思考太子妃這句話是否有道理。
「就算是這樣,直接取了父皇的性命也太過分了些,更何況父皇平日裡身子很硬朗,突然死在祭祀台上,很難不惹人非議。」
很顯然,直到此刻太子擔心的都不是皇帝的安全和生死,而是他的皇位會名不正言不順。
「殿下的擔心也不無道理,既然此事母后和舅舅他們並不打算讓殿下知道,就說明他們已經做好了萬全的準備,那麼也就包括後續事宜,既然他們已有主意,殿下就該相信他們才是。」
太子妃很煩躁,卻不得不壓下情緒勸說太子,她真的怕太子一衝動就壞事。
她可還想安安穩穩當皇后呢,只要明日的計劃一成,她可就是皇后了。
太子總覺得太子妃的話哪裡不對勁,卻想不通是哪裡不對。
「愛妃說得也有道理。」
他又思考了一會兒,最終決定去和皇后商量一下是否能將斷魂散換成其他的。
他想著只讓皇帝大病一場,不能理事只做個太上皇就行。
畢竟是他的父皇,他始終覺得這樣眼睜睜看著他被殘害了有些不好。
聽到太子起身穿衣服的動靜,太子妃也忙坐了起來。
「更深露重的,殿下這是要去哪?」
太子穿衣服的動作沒有停,本想說他要去鳳儀殿。
可剛才太子妃話里話外都是勸他繼續裝作不知道這件事,他突然改了口。
「本宮總覺得心裡不踏實,睡不著打算出去走走,興許能好些。」
「外頭可不像屋裡這麼暖,殿下還是別出去了吧,睡不著的話,妾身陪殿下說說話。」
即使太子已經說了他起身的原因,可太子妃還是有些不放心。
她很清楚皇后他們從頭到尾都瞞著太子的原因,無非就是如果計劃失敗了,太子還能因為沒參與和不知情逃過一劫。
「夜深了,明日大典還有許多事要忙,愛妃還是早些歇息吧。」
說話間,太子已經將衣裳穿好,說完也不等太子妃回話他就開門出去了。
太子妃本想追出去,但想著入秋了,晚上是有些冷的。
而且太子說了他只是出去走走,應該不會出什麼事。
鳳儀殿。
「眼下正是緊要關頭,你怎麼還敢到宮裡來?」
這種時候了蕭致還偷偷進宮,皇后臉色十分不好。
蕭致則是一臉的不以為意,「正是這個時候皇上才沒工夫關注後宮,一想到明天過後咱們的兒子就是天啟新帝了,我就忍不住地想來找你。」
面對蕭致的情話,皇后卻始終無法安心,「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啊,明日就是祭祀大典,這時候你才該更慎重才是。」
「你怎麼總提心弔膽的,這麼晚了,誰還會過來,更沒人會注意到咱們,你就放心吧。」
蕭致邊說還邊起身朝皇后走去。
皇后心裡總是有一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接下來有什麼不好的事情要發生。
「放心吧,等你做了太后,咱們就可以不必擔驚受怕了。」
皇后有些不耐煩,面對蕭致的話題也有些興致缺缺的。
「做了太后又怎樣,不說你有妻兒,就是為了遠兒和整個皇室的名聲,咱們也應該更加小心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