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有一封您的飛鴿傳書。」
秦瀟瀟伸手接過那精緻小巧的小竹筒,順便抬眼看了那鴿子一眼,正和李凌銳留在自己的那隻一樣,都有著漂亮的珍珠環頸,這信是誰來的自然就非常明確了。
人才走了兩日,就有信來了嗎?
......
而另外一邊,李凌銳快馬加鞭,帶著剩餘一行輕騎五百人,剛到達涿郡。
此刻他正借著篝火,將一張小紙墊在膝蓋上,費力地寫著什麼,寫完之後放在小竹筒里,綁在了一旁等著的敦文手中的鴿子腿上。
敦文將鴿子帶到林子裡放飛之後,重新回到自家主子身邊。
「殿下,前日您寄了認罪書過去,今日又巴巴得將蓬萊郡郡守逃脫的消息遞給長公主,您就不怕長公主殿下告訴貴妃娘娘嗎?」
李凌銳冷冷睨了敦文一眼,這人什麼都好,就是說話太過直白不懂修飾。
什麼認罪書?
那不過是一份坦白書罷了!
上次秦瀟瀟想抓符鈺這個細作,自己當時對秦瀟瀟信任不足,也擔心對方捉到自己理虧之處和自己生氣,所以縱著符鈺跑了。
可是經過生辰宴那晚的談話之後,他驚覺,對秦瀟瀟多有隱瞞的自己,竟然還能得到對方的坦誠相待,頓時愧上心頭。
縱然昭仁貴妃再可恨,可是現在的秦瀟瀟對自己也是恩情大於過錯,自己再扭捏遮掩,未免小人之心。
不過就是把她當做一個普通皇姐,一碼歸一碼,貴妃的錯不再加諸在她的頭上而已。
當著秦瀟瀟的面,李凌銳不敢坦陳,他怕看到秦瀟瀟生氣的樣子,這一路思來想去,還是將很早之前安排了符鈺進重華宮的事情訴諸紙面來的好。
接下來又焦急等了兩日,京城的信鴿沒有一點動靜。
按照路程,他現在所在的涿郡,用信鴿傳書,最多多半天就能到達。
秦瀟瀟昨日必定收到了信,可是今天還是沒回音,那說明她還在生氣。
想想也是,巴巴地幫了對方那麼多,結果對方在自己的宮室內安排細作,這事要是易地而處,自己非氣炸了不可。
李凌銳想通這層關卡,便瞬間原諒了秦瀟瀟沒回信這件事,緊接著又寫了一封,將蓬萊郡郡守得知京城的事情已經連夜逃出蓬萊郡,季倫大將軍帶了一千五百輕騎前去追捕的事情都告知了秦瀟瀟。
他輕輕用木枝撥弄著忽明忽暗的火苗,喃喃道:
「你懂什麼,你以為鄂慈逃脫是誰給他遞的消息?此事蕭卓章和貴妃都知道,可是偏偏不可能告訴陣營不明的長公主,若長公主知道消息比貴妃還晚,那來蓬萊郡的會是誰?」
......
漏夜,秦瀟瀟接到李凌銳第二次送回的信息,趕忙收拾裝束朝著勤政殿而去。
她前一日接到李凌銳對符鈺之事的悔過書的時候,還哭笑不得,懶得理他,第二日收到的消息卻讓她警醒了起來。
皇帝前日的話已經明確了,他根本沒懷疑睿王,反而還是對睿王寄予厚望的。
那麼李凌銳和季倫作為完全敵對睿王一黨的一派,去了蓬萊郡必然會全力揪出真相,這真相也必然和蕭國舅有著千絲萬縷的聯繫。
蕭卓章雖然獨斷專行狂妄自大,但皇帝不得不承認,他目前是睿王最堅實的靠山,暫時還倒台不得。
既然如此,必然要有人去平衡蓬萊郡之事。
而蓬萊郡郡守鄂慈的逃脫,顯然就是派人前去的最好契機。
到了勤政殿,眼見著裡面還是燈火通明,幾位大臣的小廝都等在外面,其中赫然就有蕭國舅的家臣在列。
秦瀟瀟慶幸李凌銳這封信到的及時,若是自己明天一早再得知這個消息,想必督查使都出城了。
她三步並作兩步進了勤政殿,便看到幾位大臣正在唇槍舌戰。
「不行!!漕運使柳茂是蕭大人的妹夫,蕭大人請旨前去蓬萊郡,誰知道你會不會包庇柳茂和鄂慈?!」
一位內閣閣老手持笏板趕忙阻止蕭卓章,急地吐沫星子都噴了出來。
「王大人你血口噴人!本督一向秉公執法,您不信可以問陛下!此事柳茂暗中操作毀了本督和睿王清譽,本督巴不得能早日揪出幕後黑手還自己和睿王殿下一個清白呢!」
「哼!是還自己一個清白還是掩蓋真相,你自己心裡清楚!」
「你!......」蕭國舅舌戰群儒,知道急不得,連忙深呼吸平和了一下情緒接著說,「那你說選誰?!你們推薦的寧國公世子本就和太子交好,他們去了蛇鼠一窩,陷害睿王殿下豈不是更方便了?」
......
秦瀟瀟見狀,趕忙上前去給皇帝見禮。
皇帝一臉疲憊地撫著額頭,看到她終於眼前一亮。
「瀟瀟終於來了。」
眾人也跟著行禮問安:「見過鎮國大長公主殿下!」
秦瀟瀟點頭示意,「諸位大人請起。」
皇帝擺擺手,終於打斷了大家拾起舌頭準備繼續打架的衝動,總結陳詞道:
「既然各位大人們覺得督查使的人選誰也不合適,即怕這人藉機添油加醋陷害忠良,又怕這人掩蓋真相使百姓蒙冤,那大家覺得監察司如何?」
眾人面面相覷,互相審視。監察司如今正在長公主的掌控之下,遂直接將視線投向了長公主。
但這下卻沒人反對了。
秦瀟瀟雖然是睿王殿下的親姐,但在柳家一事上,長公主也是苦主,必然不會包庇柳家。
況且,長公主初掌權柄,若是夾帶私心將這事辦砸了,豈不是直接失了聖心?
而一旁以一己之力舌戰群儒的蕭卓章也知道,秦瀟瀟雖然現在翅膀硬了,但畢竟和他們打斷骨頭連著筋,沒辦法分得太開。
這幫老臣肯定是不會讓自己去的,秦瀟瀟能去,已經是最好的結果了。
於是蕭國舅率先躬身行禮,「陛下,臣贊同陛下提議,可讓大長公主前去蓬萊郡代行督查使之責。」
「臣附議。」
「老臣也附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