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長公主殿下送來的,但是聞大夫說怕長公主不是真心送解藥。」
一直沒發話的謝世子也點點頭,「對啊殿下,雖然我不知道你何時和長公主殿下有了交情,但還是要慎重啊!」
李凌銳沒回話,一條腿曲起,勉強在床上坐穩了身子,掩飾住身下異樣。
他招招手喚穆寅。
「解藥拿來。」
伸手接過便倒進嘴裡。
「小銳銳!」
「殿下!」
「這藥不可信啊!」
可李凌銳服下之後不消多時,肉眼可見的臉色慢慢正常起來,喘氣也均勻了許多,大家頓時無話可說了。
「這......長公主竟然真給我們小銳銳送解藥?」聞大夫一臉困惑。
當初長公主將李凌銳鞭打至滿背傷痕,還是他來給上藥看診的,鮮血淋漓猶在眼前,現在這是怎麼回事?
「那可不。」穆寅得意起來,「長公主殿下還幫忙救了喬小姐呢,還幫了我們殿下好多事。」
聞大夫更不解了。
昭仁貴妃害死喬夫人的事情做不得假,長公主在殿下剛進宮的時候也沒少刁難自家太子,兩人可以說是有世仇,可是如今?
聞大夫頗為不贊同的問道,「你何時和她有了交集?」
李凌銳喝下一大壺茶水,這才覺得身子漸漸恢復了力氣,他沒回答聞大夫的話,表情有些欲言又止,踟躕片刻,張口問了另外一件事。
「她來的時候,可看到了你們給孤找女人?」
看著李凌銳認真詢問的神色,聞大夫和其餘三人頓時面面相覷,不知道太子殿下的腦迴路為何跳躍地這麼快。
......
這千味宴一結束,夏獵也算是到了尾聲。
宮眷們的儀仗逶迤數十里,浩浩蕩蕩地朝著皇宮行進。
而柳家的馬車這次沒臉跟在宮中儀仗後面,而是早就灰溜溜地順著小道拐回了柳府。
「跪下!」
剛一進正堂,柳大人便怒吼一聲,身後跟著的柳清源和柳清怡哆哆嗦嗦,撲通一聲跪在了正堂中央。
柳大人轉身去牆上取下自己長久未用的那副鞭子,怒氣沖衝來到堂中,抬手就要朝柳清源抽去。
柳清源和柳清怡均嚇得縮起了身子,閉緊眼,只見柳夫人蕭卓意撲身上前抱住柳大人的胳膊,聲淚俱下。
「老爺,老爺,這是幹什麼呀!老爺息怒呀!」
「放手!這兩個孽子,我今日就送他們下去見祖宗!」
柳大人掙開蕭卓意,奮力揮了兩鞭子,狠狠打在一雙兒女身上。
柳清源和柳清怡紛紛慘叫一聲跌倒在地,柳大人還欲再提鞭,不料年歲大了身子骨不濟,「哎呦」一聲,竟扭了腰。
他退後兩步,連忙偷偷觀察妻子兒女,看沒人發現自己這個囧樣,連忙找補。
「見,見個屁的祖宗,你們兩個廢物還有臉見祖宗?!」
柳大人一抖袖子,一瘸一拐走出正堂,留下一句話。
「都給我去跪祠堂!跪三日再來見我!」
徒留下柳夫人和兩兄妹哭天搶地,求饒不止。
......
三日後,拖著鞭傷還未好的身子,柳清源一臉不情願地爬上了前往宮中的馬車。
柳夫人蕭卓意早已經等在車裡,此刻正一臉心疼地瞅著自己的寶貝兒子。
「兒啊,還疼嗎?」
柳清源一臉不耐煩,「嘶」了一聲坐好才道:
「怎麼可能不疼?!母親,那麼粗的鞭子,父親怎麼這麼狠心?」
「兒啊......」蕭卓意心疼地摟著比自己高了一個頭的兒子,安撫道:
「這也是沒辦法,你們在圍場做出了那種事情,轉頭你父親就被上司漕運總督王大人敲打了。咱們出身商賈之家,本是沒這個好運氣的,好不容易憑著你姨母才能讓你父親有個漕運使的肥差噹噹,可千萬不能再丟了官職啊!」
「我都說了很多次!那日的事情和我無關,都是妹妹叫我去的!我也不知道那安小姐為何出現在了那裡,你們偏不信!」
「娘信的,娘信的!娘怎麼可能不信我們源兒呢?可是,你貴妃姨母和皇帝陛下認定了這事,你父親也是沒辦法啊!」
「哼。」柳清源滿臉不屑,「等我來年春闈一舉高中,誰還稀罕父親那蔭封得來的官職?到時候,我看誰還敢小瞧我們柳家!」
「是是是!全指著我們源兒了。」蕭卓意趕忙陪笑,「但是今日,源兒記住為娘和你說的話了嗎?去了宮中,要和你貴妃姨母好好認錯,表現得悔恨一點。
尤其是對你瀟瀟表妹!她必須嫁進我們家來,見她的時候態度務必更恭敬,更誠懇......」
「知道啦!知道啦!」
柳清源不耐煩地推開自己母親的手,抱臂靠在車廂上自顧自的生悶氣去了。
......
夏日晝長夜短,不過辰時初,艷陽已經掛在枝頭了。
窗外蟲鳴鳥叫,煞是熱鬧,而秦瀟瀟正在對鏡貼妝。
「這裡這裡,胭脂給我撲淡一點。」
秦瀟瀟不喜歡原主每日大濃妝,囂張濃艷的穿衣打扮風格,是以總需要糾正這些個梳頭宮女。
「怎麼回事?殿下說了這麼多次都記不住?」
紅翡端著淨手的銅盆,來到近前放下,將那上妝的宮女轟去一邊,自己親自上手。
秦瀟瀟瞥了她一眼揶揄道,「越來越有大宮女的樣子了哦。」
紅翡怯然,「公主淨打趣奴婢。」
對鏡看了看,妝面修改的滿意了,紅翡才開始閒話。
「奴婢聽辛葉說,因著那日太子殿下回千味宴晚了,陛下又罰他了呢。」
「哦?罰他什麼?」秦瀟瀟來了興致。
「本是說要罰他在東宮閉門抄書三日,結果文淵閣大學士安老說,最近文淵閣整理舊檔案,正缺人手,讓皇帝陛下乾脆罰太子殿下去文淵閣幫大臣們抄錄檔案好了。」
「這樣麼?」
秦瀟瀟笑出了聲,「這倒是聰明,說是懲罰,實則打入了文淵閣內部。陛下怎麼說?」
自從秦瀟瀟經常出入勤政殿,便借著皇帝喜愛,將皇帝身邊的奉茶宮女換成了自己人。
時不時便有第一手消息傳出來。
「安老的面子陛下也不得不給,當即便同意了。況且,陛下只是要打壓一下太子殿下,並不在意他到底在哪裡受苦。」
「這倒也是。」
秦瀟瀟嘆道,她從妝奩旁邊精緻的楠木小匣子裡取出那對寶簪,放在手裡反覆看了看。
這東西也該物歸原主了。
那人羽翼漸豐,想必之後也能保護得好這些東西了。
正神思游離之間,殿外傳來通報聲,昭仁貴妃身邊的連苹姑姑來了。
秦瀟瀟將那寶簪包好揣在懷裡,便起身朝外去迎接連苹姑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