歷朝歷代,東宮都是皇朝未來權力和希望的象徵。
一向是極盡奢靡、堆金疊玉才能襯托其主人的身份。
可大晏朝的東宮,卻是一副年久失修,破敗古樸的模樣。
足以證明這裡的主人有多不受寵。
李凌銳坐在浴桶中,敦文正幫他一點點擦拭藥膏。
脫了衣服的李凌銳宛如一張蓄勢待發的勁弩,周身全是凌冽之氣,和這件破敗的宮殿顯得格格不入。
他穿著衣衫時不顯身材,但脫了衣衫,竟全是結實勻稱的肌肉。
只是此刻寬闊的背上暗紅色的鞭痕依然明顯。
「殿下,上次她鞭笞您的傷口還沒有好,這次又讓面首給堂堂太子授課,簡直荒謬至極!可恨至極!」
敦文越說越憤恨,「您是太子,竟被一個連宗親都不是的公主這麼欺辱,陛下竟還縱容她......」
「敦文,慎言!」
李凌銳聲音不高,語氣卻不容置疑。
敦文馬上住了口。
秦瀟瀟這勞什子的長公主甚至都不是父皇的女兒,卻仗著父皇寵愛貴妃,愛屋及烏,放肆到這個地步,的確滑天下之大稽。
但比起她磋磨自己的這些手段,李凌銳更好奇的是,今天她為何突然住手?
她當時受到驚嚇一樣的表情李凌銳可沒有錯過。
她到底在忌憚什麼?
......
秦瀟瀟的確忌憚李凌銳這個書中殺伐果決的男主。
但是,她現在更忌憚這些面首!
宮女來報,她的寢殿已經收拾整齊,剛踏進屋子,一道人影攜著香風就朝她襲來。
上午那個簡姜公子水蛇一樣就順著自己的胳膊纏了上來。
一個大男人,聲音甜得發膩。
「公主殿下,上午您走得可真快,簡姜都沒來得及和殿下親近。今晚,就由簡姜來服侍殿下吧。」
這人本就長相妖艷,此刻媚眼如絲,手指輕勾秦瀟瀟的腰帶,眼看著下一秒秦瀟瀟的衣衫就要不保!
「不不不,不用不用!」
秦瀟瀟趕忙將自己的腰帶從他手中抽出,不動聲色的閃身錯過簡姜,臉紅得都要滴血。
她慌亂地走進內殿,掩飾著自己的臉色,怕別人看出來這個浪蕩的公主殼子下面竟然藏著一顆戀愛都沒怎麼談過的少女心。
這人怎麼直接上手!
肯定是之前原主就這樣,和他們在大庭廣眾之下,門都沒關的時候就踉踉蹌蹌不可描述,所以才縱得他那麼大膽子!
秦瀟瀟定了定神,回頭看向一臉不知所措的簡姜。
「本宮今日身體有些不適,想一個人歇息,你,你先回自己院裡去。」
「什麼?殿下身體不適?可要宣御醫?」
沒想到那簡姜竟大驚小怪地跟了上來,伸手就要摸秦瀟瀟的額頭。
嚇得秦瀟瀟趕忙躲避。
「你你你,你放,放肆!」
她試圖用身份壓人。
誰知那簡姜竟不可置信的瞪大了雙眼,接著雙眸馬上蓄滿了淚水,哽咽道:
「公主竟然凶我!」
嘖嘖嘖。
這演技比她這混跡演藝圈多年的實力派都厲害,秦瀟瀟嘆為觀止。
但美人落淚,她多少有些於心不忍,於是語氣緩和下來。
「不是,本宮真的不舒服,但不用太醫,我獨自睡一晚就好。」
「真的嗎?」
「真的。」
「其實,簡姜陪著公主,可以為公主端茶倒水.....」
他還待再掙扎,秦瀟瀟趕忙退後一步,態度堅決。
「紅翡,送簡姜公子回壹華苑。」
簡姜看她如此,眼中淚水又漫了上來,最後哀求:「那公主明天再來找簡姜?」
「明天,明天再議。」
明天的事兒明天再說,今天先把這個祖宗哄走。
簡姜公子滿臉依依不捨,終於在紅翡連拉帶扯之下離開了寢殿。
秦瀟瀟這才坐下來安撫自己受到驚嚇的小心臟。
以前這原主到底是有多荒唐?!
她既然來了,定然是要糾正這股不正之風,肅清重華宮的風氣。
她這麼想著,正準備招人來給壹華苑那群公子立立規矩。
無召不得入內。
紅翡就踏著月色回來了。
躬身給秦瀟瀟行禮之後,紅翡猶豫片刻,還是有些擔憂地回報導:
「公主殿下,奴婢剛才聽壹華苑的宮人回報,說今日下午連公子見了國舅大人,和國舅大人狠狠哭訴了一頓,說公主最近冷落他了。
這......國舅大人會不會怨怪公主啊?」
秦瀟瀟之前聽說過,這位國舅大人是她的貴妃娘親的兄弟。
因為如今後位空懸,後宮中以貴妃為尊,所以這位貴妃兄長便得意洋洋的自封了國舅,而皇帝陛下竟然也就這麼縱容著。
這國舅手一向伸的長,可手伸到外甥女的宮裡管人家面首的事,有些過分了吧?
秦瀟瀟擰眉道:「他還管得到我宮中的事?」
「這......」
紅翡猶豫道,「連公子就是國舅大人送來的人,還是國舅大人的遠房親眷,公主以往不是看在國舅大人的面子上,會多加寵愛的嗎?」
什麼?!
面首還有關係戶?!
秦瀟瀟忍不住扶額苦笑......
看來這公主過的日子也沒那麼瀟灑嘛!
......
翻來覆去一夜難眠,第二日一早,秦瀟瀟頂著兩個黑眼圈,又被昭仁貴妃宮裡人喚去了昭華宮。
這位貴妃娘親她還未見過,但想來母女連心,叫去也就是寒暄寒暄。
所以秦瀟瀟並沒有放在心上,打著哈欠就進了昭華宮的門。
她剛一進門,殿門便吱呀呀的被兩旁的宮人關上。
上首的紅木雕花寶座上影影綽綽的坐著一個髮髻高聳的美婦人。
秦瀟瀟還沒看清她的樣貌,便聽到一聲冷冰冰的厲喝:
「跪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