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知他在逗趣自己,回想起小鄭的話,姜滿苦笑:「可能是想讓我上去『捉現行』吧。」
陳皓微微一愣,隨即爆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幾乎要笑彎了腰。
姜滿側目望去,眼神中帶著幾分哀怨。
不過是句玩笑,至於笑得如此失態嗎?
陳皓好不容易收住笑,正色道:「恐怕要讓你們失望了,這世上任何男人都有可能背叛,唯獨他不會。」
聽他如此篤定,姜滿眉頭輕蹙,忍不住反駁:「你怎麼這麼篤定?他不是男人嗎?」
陳皓曖昧地眨眨眼,「他算不算男人,你心底應該比誰都清楚吧。」
「……」
姜滿臉頰緋紅,自知不應與這位花花公子探討此類話題。
陳皓繼續道:「我大哥是那種一旦認定,便矢志不渝的人。就算他再不喜歡你,一旦娶了你,便會負責到底。」
望著姜滿那難以置信的表情,他也忍俊不禁,「是不是很不可思議?可他就是這樣的人。」頓了頓,他補充道:「或許,是因為早年的經歷吧。」
姜滿凝視著他,隨後陷入了沉默。
蘇桁的過往,她心知肚明。如此說來,他確實是個一旦許下承諾,便會堅持到底的人。
哪怕,那個被選擇的人,他並不心悅。
陳皓斜睨她一眼,大大咧咧地伸出手臂攬住了她,「我可沒說他討厭你,畢竟,沒人會無緣無故地和一個厭惡的女人步入婚姻吧?」
他這樣一說,姜滿的神色更加凝重。
她心裡清楚,雖然無人強迫,但考慮到蘇奶奶的情況,自己不過是適時出現罷了。
電梯門緩緩打開,門口的人見到兩人親密無間的模樣,不由得一愣。
陳皓渾然不在意,攬著靜默的姜滿走出電梯,一副老練的口吻說道:「你們這些女人,總愛把自己塑造成悲劇的主角,男人稍有疏忽,便斷定他不愛你了。或許,他們只是股票跌了,或是支持的球隊輸了比賽。」他轉過頭,看向身旁的女子,「記住,愛情可以是女人的全部,但絕不是男人的。」
姜滿愕然,想不到,這番看似頗有哲理的話語,竟出自陳皓之口!連泡妞都能達到如此境界,看來,陳皓並不像外表那般淺薄。
「這是你的經驗之談嗎?」她好奇地問道。
「無論是敵人還是對手,了解他們都是必修課。」
言罷,他一笑,越過姜滿,迎向迎面走來的美女,「咦,我怎麼不記得28層還有如此佳人?」
對方被他逗樂,「是陳總從未留意過我罷了。」
見陳皓肆無忌憚地搭訕,姜滿對他的「言傳身教」多了幾分敬意。
抵達蘇桁的辦公室前,姜滿正猶豫著是否該敲門而入,林澤恰好經過,「姜小姐,要進去嗎?」
話音未落,門已輕輕開啟,「蘇總剛才出去了。」
聽到這話,姜滿猛地抬頭,緊繃的神情略有放鬆,「我來送文件。」
她將文件送入室內,剛置於桌上,便聽見林澤的聲音:「蘇總?」
姜滿的身軀微微一僵,轉身之際,蘇桁已步入,Chloe緊隨其後。林澤好奇地問:「蘇總,您怎麼又回來了?」
回答他的是Chloe,「我們剛到樓下時接到Hess女士助手的電話,Hess女士的航班取消了,因她貪戀當地美食,決定多留幾日。」
林澤不由自主地輕嘆,「這些藝術界的巨匠是否都這般隨性不羈?」
Chloe淺笑回應:「他們追尋的是一種生活哲學,亦是靈感的溫床。」
蘇桁踱步至辦公桌旁,目光觸及桌上的文件,順手拾起翻閱。姜滿立於對面,憶起林經理的叮囑,只得鼓起勇氣開口:「蘇總,這是我們部門的會議紀要,其中……包含了幾項提議,林經理認為對公司大有裨益,所以……」
姜滿的話語隨著臉頰溫度的升高而愈發艱澀,蘇桁抬眼,淡淡一瞥,「所以?」
姜滿抿了抿唇,視線低垂,「抱歉……」
察覺到氛圍微妙,林澤機敏地悄然退出。而Chloe仿佛置身事外,依舊悠然坐在沙發上翻閱雜誌。
蘇桁端坐於皮質座椅上,投向她的目光略顯清冷,「公司有既定的規矩,即便你認為建議中肯,亦非越級上報的理由。」
姜滿對立而站,唇齒緊咬,胸中仿佛被委屈填滿,幾乎窒息。
蘇桁將文件擲向對面,「拿回去,我不希望再有此類情況。」
強壓下逃離的衝動,姜滿拾起文件,向他僵硬地點頭,轉身欲走。這時,蘇桁卻叫住了她。
「身為蘇氏的一員,你應明確自己的角色定位。」
姜滿緊握文件,牙縫中擠出「明白」字,推門而出,生怕再多停留一秒,淚水便會決堤。
直至她的身影消失,蘇桁的目光未曾移開。
Chloe起身向他靠近,「阿珩,何時起你對員工也變得如此嚴苛了?」
蘇桁收回目光,沉默以對。
Chloe凝視著他,深知他的心思,比旁人多了一分洞察,「你在生氣。」她斷言。
蘇桁依舊不語,但她繼續道,「而且,並非因今日之事。」
蘇桁微微蹙眉,「你不覺得你的關心過界了嗎?」
Chloe笑了,「我猜對了。」
蘇桁未置可否,但臉色已陰沉得令人心悸。
Chloe在他對面坐下,雙腿優雅交疊,「自我認識你以來,你便擅長隱藏情緒,而今你卻公私不分……」
蘇桁眼中閃過一絲銳利,「既然蘇氏與你的工作室已簽約,後續事宜我會安排專人跟進,你不必再來了。」
Chloe望著他,神色略顯受傷,「連我唯一能見你的理由,也要剝奪嗎?」
蘇桁眉梢一挑,未置一詞。
Chloe起身,笑容依舊溫婉,無論何時何地,她的優雅無人能及。
「阿珩,我們同類,深知所求及最適合之物。勉強與步伐不一的人同行,委屈的不僅是你,她亦會受傷。」言罷,她拎起手提包,回望一眼,轉身離去。
蘇桁因她的話陷入沉思。
姜滿在洗手間裡竭力將淚水收回,調整好情緒,才慢慢走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