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如淵臉上的淡然之色,也隨著那道炸裂聲響響起的剎那之間,就瞬間消逝一空,他眯著的眼睛猛然睜開,瞳孔急劇收縮。
出現了難以抑制的動容之色。
「襲擊!」
「有襲擊!!!」
「這,這……這是血?!是誰的血?!!!」僅僅只是一瞬,所有肉身到場的勢力代言人都警覺了起來,心中的警惕性都拉到了最高。
至於那道稍微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聲音,很多人並沒有將其放在心上。
但很快就又放鬆了下來。
因為這裡可是京都最重要的地方,如果連這裡都發生了一眾神宮境強者都沒有來得及阻止的襲擊,他們這些抱月境武者,又有何用。
然而話雖然是那麼說。
但還是有一部分久經沙場的抱月境武者,沒有徹底的放鬆下來,並且原力戰鎧已經三百六十度無死角的覆蓋到了全身上下每一寸的地方。
肌肉緊繃,蓄勢待發。
但也只是一部分而已。
很快。
「老方?!!」所有勢力代言人的注意力,剎那間都被一道驚悸的聲音,他們隨著聲音看去,就發現了一個令所有勢力代言人都驚懼的場面。
原本那臉上掛著淡然、一臉自得的笑意的明光會代言人方文山,此時此刻卻變成了「刑天」。
只是很可惜,方文山並沒有刑天那種異常旺盛的生命力。
方文山的軀體,在所有人都沉浸在襲擊之中的時候,就已經倒在了血泊之中,只不過由於其身軀強大的生命力,仍然在造血,鮮血如同長河一般汨汨流出。
很快就瀰漫了一大灘,並且順著台階一滴一滴的往下滴落著。
「死!不!悔!!!」海如淵猛然站起身來,轉過到了死不悔所在的一邊,他的雙眼瞪大如銅鈴,噴吐著憤怒的火焰,厲聲道:
「你想幹什麼?!你知不知道你這種行為代表著什麼?!」
這兩句話,海如淵幾乎是一字一頓說出來的,可見其怒火之旺盛。
霎時間。
『好了,現在沒有反對的人了。』
幾乎大部分勢力的代言人,除去那些腦袋已經陷入宕機狀態的之外,此刻都反應了過來,並且腦海之中也迴響起了那道稍微顯得有些懶洋洋的話語。
即便是腦子再轉不過彎來的勢力代言人,此刻也反應了過來。
動手殺害方文山的不是他人,正是台上那此刻正在用挖耳勺掏耳朵,翹著二郎腿,半躺在椅子上一臉淡然的死不悔。
「幹什麼?海老,你現在不是看見了嗎?」死不悔稍微坐直了身子,但表情依舊是一副淡然的樣子,似乎根本沒有將海如淵的問題放在眼裡的樣子,淡淡的回答道:
「解決明光會安插在大夏內部的臥底。」
「可是你之前不是這麼說的。」
「啊?是嗎?我記性不太好。」死不悔完全就是一副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樣子,撓了撓頭,皺眉說道:
「要不然問一下方文山吧,我剛才說沒說過這句話。」
海如淵看到死不悔連裝都懶得裝一下,臉色愈發的鐵青了起來,心中的怒火亦是燃燒的更加旺盛了。
這明顯就是睜著眼睛說瞎話,前腳剛說過的話,後腳連提都不帶提的。
海如淵現在的表情,跟幾十秒之前完全是一樣一樣的。
「哦,這傢伙已經死了啊。」死不悔瞥了一眼那倒在地上的軀體,鼻子輕嗅了一下,立即就露出了難看的表情,搖頭說道:
「要不然問問下方在座的諸位勢力代言人也可以,想要發言的可以暢所欲言,我保證不會動在座的一根毫毛。」
剎那間。
所有勢力的代言人俱是汗如雨下,恨不得能儘快離開這個地方,或者找個地縫鑽進去,有的人心裡則是已經罵開了。
這他麼怎麼回答?
回答聽見了?
那以現在的局勢來看,極有可能就會變成下一個方文山,而且還是真正意義上的死無對證。
神宮境武者,為何會被尊稱為尊上?
就是因為不達神宮境,終究只是螻蟻而已,當神宮境武者想要殺一個人的時候,那個人連防禦都做不到。
因為神宮境武者,僅僅只是一個不經意的眼神,都可以擊殺抱月境巔峰以下的武者。
更別提其他多種多樣的手段。
至於說回答沒聽見?
那就更慘了,君不見現在海如淵的臉色有多難看,此刻若是回答出這句話來,無異於火上澆油。
所以,一眾實力的代言人,此刻儘管心裡罵死不悔罵的再狠,但是在此時此刻,在這個大廳之內,都不得不再次裝成了鴕鳥。
與此同時,許多人也回憶起了神宮境強者的恐怖。
在這個有著個人偉力的時代,從來就不缺乏野心家的存在,畢竟武者的拳可不像權一般。
僅僅只是紙老虎那般簡單。
尤其是在新紀元之初,那段被血與火所充斥的時代。
雖然他們這些勢力代言人僅僅只能通過全息立體投影了解到那個時代,但也幸好是全息立體投影感受,而不是親臨那個血與火的時代。
每隔幾十年都有自認為聰明的野心家,想要分疆裂土。
但殊不知,即便是背後站著三個神宮境強者的明光會,也僅僅只是敢在暗地裡滲透大夏的中端武者。
對於那些神宮境強者碰都不敢碰。
「嘖,海老您看。」死不悔臉上露出了難堪的表情,兩手一攤,一副難為情的樣子,無奈的繼續說道:
「這些人都不回答,那大概率就是都沒聽見。」
霎時間。
所有勢力代言人心裡罵的更狠了,連死不悔的祖宗八輩都帶上了。
那是不回答嗎?
那明明就是不敢回答!
只不過很可惜,死不悔是孤兒,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的祖宗八輩到底有誰,在這世上,除了沈百鍊這個親傳弟子之外,早就已經孑然一身。
如果這些人能幫他找出來祖宗八輩,他樂呵還不及呢。
在場的人哪一個不是人精?
當然,不是人精的也不會被一個勢力推舉出來充當代言人,否則一旦說錯一句話,都有可能被外界放大許多倍,然後引火自焚。
裝鴕鳥雖然難看,但是看不見這麼多勢力的代表也一起裝鴕鳥呢嗎?
這樣一想,心裡不就一下子舒暢了很多。
「死不悔,你這是在做什麼?」陡然之間,一道細聽之下,夾雜著若有若無喜意的訓斥聲陡然在這空曠的大廳之內響了起來。
這訓斥聲,就是雄闊海發出來的。
雄闊海滿意的看著死不悔,雖是在訓斥,但是明眼人都能看出來,這嘴撬的都快遮掩不住了。
這就是他之前心裡想的那個「除非……」
嚴格來說,這個局並不是死局,只是相對於雄闊海本身而言是一個死局,因為他不僅僅只是一個神宮境強者那麼簡單。
而且還是天罡學府的校長。
這既是優點又是缺點。
而死不悔就完全不同了,除了沈百鍊這個唯一的親傳弟子之外,在這世上已經完全的屬於孑然一身了。
無所牽掛。
而且還是一個神宮境強者,一旦激起其逆反心理,難以想像能夠對大夏造成什麼樣的傷害和損失。
死不悔對此也已經有所預料,他的嘴角微微上揚,他知道解圍的來了,隨後兩手一攤,無奈的說道:「雄尊上,您別發怒,一時著急,我這不就是一時著急嗎?」
「再者說,我這完全是出於自衛啊。」
「你們在坐的各位想一想。」說著,死不悔就又躺在了椅子上,翹起了二郎腿,淡定的說道:「如果有人當著你們的面,想要拿你們唯一的親傳弟子做試驗,給你們說出這種話來,有誰能忍?」
「而方文山此人可好,不僅這麼做了,還大言不慚道大夏興亡,匹夫有責。
並且還表現出一副得意洋洋的樣子出來,這讓哪個當師傅的看了不痛心疾首,恨不得將其手刃。」
「再者說,方文山此人是明光會安插在大夏內部的臥底,並且我感受不到此人對於我這樣的、還有雄校長這樣的神宮境強者的敬意,他這是赤果果的挑釁。」
「理當該誅!」
說到最後幾個字的時候,死不悔的聲音陡然放大,幾乎是一字一頓,並且聲音愈發的洪亮了起來。
並且也稍微挺直了身子。
可見其用力之深。
一眾各大勢力的代言人看著死不悔那尬到極致的演技,恨不得能用大腳趾在地下摳出一條縫鑽進去。
這也是難為死不悔了,能編出這樣一段話來。
不過,死不悔對自己的表演卻是頗為滿意,因為大夏人做事都喜歡師出有名,即使沒有那個「名」,也得創造出來一個「名」。
這樣,才能在事後占據道德制高點。
原因也很簡單,如果是在其他地方,方文山如此冒犯兩位神宮境強者,死不悔無故擊殺對方,雖有不對之處,但也在情理之內。
畢竟再怎麼說,死不悔都是神宮境強者。
然而這裡是京都的大會堂,大夏的正值中心,是各界代言人暢所欲言的地方。
如今卻發生了此等血腥的事件。
這種行為,無異於赤果果的挑釁,如果沒有一個好的名頭,師出有名的話,一旦海如淵認真的想要追查起來,那即便是死不悔也得掉層皮。
不過,僅僅只是這樣的話,是不足以打消一些人心底那難以理喻的想法的。
「但是。」死不悔說著,突然之間,話鋒陡然一轉,站起身來,臉上露出了悻悻之色,一副極為懊惱的樣子說道:
「如果海老您實在憤怒的話,我當然也可以接受您的懲罰,但如果是因為這件事而懲罰我,那不行。」
「今天我還就在這裡明說了。」說到這裡,死不悔的眼神陡然變得陰沉冰冷了起來,釋放出了一絲屬於神宮境強者的威壓。
他目光如火炬,帶著千鈞的重壓,所至之處,所有勢力的代言人無不感到肩上猶如泰山壓頂,沉甸甸的,幾乎要將他們的脊梁骨壓斷。
他們的心跳在那一刻驟然停止,心臟仿佛被無形的巨手緊緊扼住,空氣中瀰漫著一種令人窒息的壓抑感。
汗水從他們的額頭、鼻尖滑落,如同細雨綿綿,浸濕了衣襟,低垂的眼眸中,閃爍著驚恐與不安的光芒,仿佛隨時都會崩潰一般。
這濃郁的殺意,如同烏雲蔽日,籠罩在每個勢力代言人的的心頭,讓人無法呼吸,更無法逃脫。
死不悔這是瘋了吧?
這是所有勢力代言人內心之中的想法,尤其是那二三十個原本高聲贊同方文山提議的代言人,此刻恨不得自己能一下子昏過去。
只是很可惜,他們不能。
「如若今後,再有此類以大欺小的事情發生,那就別怪我下手不留情,誰動我弟子一根毫毛,我就滅其親族一人。
如若有人敢暗地裡下死手,那也別怪我死某下手不留情,誅滅其全族!」
說完之後,死不悔收回了那一絲屬於神宮境強者的威壓。
剎那間。
整個大廳之內,除了不斷迴蕩著的粗重的喘息聲之外,再無其他。
「海老,您看?」雄闊海壓制住那上揚的嘴角,轉過身去,看向了那雙眼噴吐著怒火的海如淵,沉聲說道:
「事到如今,說的再多,也已經於事無補了,不妨暫且放下此事,該懲罰的,事後我一定會對死不悔做出相應的懲罰。」
「畢竟,死不悔再怎麼說,在這世上,也就僅僅只有沈百鍊這一個親傳弟子了,其他的也已經了無牽掛,對方如此對待死兄的親傳弟子,死兄一時衝動也不是不可以理解吧。」
「再者說了,方文山是明光會在大夏分部的代言人,明光會一直以來的企圖,相信海老您也不是不清楚。
相信您也不會做出親者痛,仇者快的事情吧?」
「哼!」海如淵看著一臉無所謂的死不悔,還有那一臉誠懇的雄闊海,以及旁邊無動於衷的沈星河,冷哼了一聲,臉色竟然稍有緩和,淡淡的說道:
「既然這樣說的話,那就罰死不悔鎮守南海十年!沒有我的允許,不得輕易踏出南海地界一步。」
說完之後,海如淵猛的一揮袖子,隨後,他的全系立體投影轉瞬之間就消失在了空曠寂寥的大廳之內。
死不悔頓時愣住了。
這事就這麼輕易的就翻篇了?
鎮守南海十年?這還算的上是懲罰嗎?畢竟半神級凶獸,哪有那麼常見,而不到半神級的凶獸,又很難對死不悔這種老牌神宮境強者造成威脅。
並且,南海還是個極為富饒的地區,全年產出的天材地寶的數量,占據了大夏總產量的五分之一。
就連雄闊海亦是如此,但僅僅只是片刻,他的臉上就露出了無可奈何的笑容。
因為他已經想明白了其中的緣由。
「你這腦子,可比死不悔那個榆木疙瘩靈活多了。」沈星河站起身來,淡淡的瞥了一眼雄闊海,隨後就如同泡影幻滅一般,消失在了大廳之內。(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