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聞山的喊聲,讓趕路的一行人停下腳步。
走在最前端的周武,帶著兩個人連忙趕過去查看情況。
他路過蕭璟州身邊,打量一番。
在周武注視的目光下,讓陸晨呼吸一緊,他家殿下還抱著神書呢。
要是被周武發現可不妙!
好在周武只是匆匆一瞥,並未仔細觀察,蕭璟州藏在發間耳機,也並未被發現。
等周武走後,蕭璟州就把耳機摘下,讓陸晨把學習機收好。
陸晨拍拍胸脯,小心藏進包袱里。還好沒被發現,方才真嚇了他一大跳。
周武三人趕到時,魏家這邊已經亂作一團。
一家四口都圍著魏老夫人。
魏聞山抱著渾身抽搐的母親,妻兒跪地哭喊不停。
侯四湊到周武身邊:「大哥,這老太婆怕是活不了,乾脆扔了好趕路。」
周武撇了他一眼,怒斥:「你是沒娘生,還是沒爹養的東西啊?竟想干出這種事!」
魏聞山向來孝順,要讓他干出棄屍不顧,這人還是他的母親,指不定能跟官差拼命。
周武雖嫌棄魏家耽誤腳程,卻也不會輕易給自己找麻煩。
侯四被罵也不敢反駁:「那現下如何是好?」
還沒等周武說話,魏夫人就跪在他面前。
「求官爺給藥,救救我婆婆!」
侯四怒罵:「死婆娘,失心瘋了吧。糧食都沒有,上哪給你找藥!」
他被嚇了一跳,抬手就想給魏夫人一鞭子。
魏夫人看見周武過來,卻未瞧見顧家人來。
先前休息,突然出現黑饃饃和水囊。
她迷迷糊糊中看到一個青年背影,是廢太子身邊的下屬。
未能證實,她不敢聲張,怕給恩人惹下禍端。
只能出此下策,求到官差跟前。
她沒想到要受皮肉之苦,鞭子落下的疾風,嚇得她閉緊雙眼,渾身哆嗦。
「婉茹!」
「住手!」
侯四看到蕭璟州帶著陸晨,還有顧鎮北父子走過來,拿鞭子的手頓住。
他不像張達背後有靠山,對於廢太子還有所顧忌。
畢竟都是皇帝的兒子,即便被廢為庶民,朝中說不定還有他散落的下屬。
隨便拎出來一個,都能把他碾死。
魏婉茹看到蕭璟州,連忙爬跪過去。
「愚婦,求殿下救救婆母!」
說完,重重磕了一個響頭。
有了先前她向周武求藥的事,再看到她求在蕭璟州跟前,眾人只以為她是病急亂投醫。
並未對蕭璟州是否有藥,產生懷疑。
蕭璟州連忙讓陸晨,將魏婉茹扶起:「魏夫人不必如此。」
魏婉茹還想再求,手心突然感覺到異物,頓時明白蕭璟州的用意,止住話頭。
陸晨扶她的間隙,趁機小聲道:「魏夫人,這是退燒藥。」
魏婉茹感激地點頭。
這時,顧世傑走到周武面前:「官爺,如今趕路要緊,我這就叫人過來背老夫人。」
讓顧家人來背,正符合周武心意。
他頷首點頭:「難得你有這番心思。」
周武放了話,侯四也不好做聲,剛才受的窩囊氣只能咽下。
他想著找個機會刺激張達,讓那傻小子替他出這口氣。
官差散去,顧鎮北才走到魏聞山身邊。
魏聞山想著妻子差點被打,自己無力保護,面對顧鎮北有些羞赧。
他道:「多謝殿下和將軍救下內子,魏某真是無以為報。」
蕭璟州道:「魏大人無需多言,你我皆是落入困境之人,不過是盡綿薄之力。」
顧鎮北向來喜歡快言快語,省去寒暄:「別廢話了。
我找了人來背你老娘,還得去看看老錢。
你有什麼事,差人來說一聲,能幫得上的都會幫。」
魏聞山連忙道謝。
顧鎮北幾人走後,魏聞山滿眼心疼地看著魏婉茹。
「婉茹可有傷著?」
魏婉茹搖頭,她是魏家從小養到大的童養媳。
魏老夫人對她親如女兒,她自然不能眼睜睜看著婆母死去。
魏婉茹打量四周,發現無人看他們,這才把手心裡的兩粒藥,給魏聞山看。
「這是什麼?」魏聞山疑惑。
「藥!」
藥?
魏聞山還未見過,形狀如此奇異的藥。
他問:「打哪來?」
魏婉茹解釋黑饃饃和水囊,以及這兩粒藥都是廢太子所贈。
魏聞山喜極而泣:「太好了,娘有救了。
殿下真是位仁德之人。
這還多虧了婉茹你聰慧,我何德何能娶你為妻,害你跟我受苦。」
魏婉茹道:「夫君說這話,豈不是騷白我,若無婆母收養,我早就流落街頭了。」
魏聞山心裡像是被填滿了,熱淚盈眶。
魏婉茹:「咱們趕緊給婆婆餵藥吧。」
「對對對,高興的都忘了正事。」
兩人合力把兩粒藥,餵給老夫人服下。
魏聞山目光看向蕭璟州的背影感嘆:「要是大景真有這樣的帝王,何愁不能強盛。」
蕭璟州幾人,來到錢家這邊。
發現錢家只剩下錢尚書和管家,以及亡妻留下的十二歲兒子。
錢無憂鰥夫多年,五年前才娶新人過門,是世家瞿家的庶女。
一朝流放,瞿氏就搬空嫁妝,逼著錢無憂寫下和離書,回了娘家。
錢管家見蕭璟州他們過來,連忙跪地磕頭。
「求殿下,求將軍,救救我家老爺吧。」
錢管家磕頭時,背上血跡斑斑的鞭痕,看得讓人觸目驚心。
蕭璟州心生憐憫:「先起來吧,帶我們看看錢大人傷勢。」
錢無憂靠在枯樹邊,眼睛緊閉,額間出著薄汗,嘴唇乾裂泛紫。
錢管家走上前,喊了幾聲老爺,均無反應。
只能把錢無憂的褲腳捲起來,讓幾人查看傷勢。
錢向磊扶著他爹道:「我爹傷了半月,一直無藥可醫。
近日炎熱,官差趕路縮短歇息時間。
腿傷加重潰爛,今日更是發起高熱。
求大人們,救救我爹吧。
今後讓我做牛做馬報答都行。」
蕭璟州蹲下身,摸摸錢向磊的腦袋:「你爹會沒事的,我們一起想辦法。」
聽完蕭璟州的話,錢向磊眼底擎著淚,重重點頭:「嗯!」
錢無憂右邊褲腿被捲起,腳踝延至小腿的傷口都潰爛發膿,散發著一股濃烈的腥臭。
眼前一幕,無不讓人心驚。
眾人都沒想到,錢尚書竟然拖著一條傷腿,走到了這裡。
錢向磊小心問:「我爹還有救嗎?」
顧鎮北征戰多年,看到這種傷勢的士兵,從未有過活下來的,一時間有些啞然。
只有蕭璟州目光堅定地看向錢向磊:「一定會有辦法!」
錢向磊眼底閃過一絲光亮。
不知為何,此時的他相信眼前的大哥哥,一定能救他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