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春宮裡,御醫們汗出如漿,少女的慘叫聲不斷從紗幔後傳出來。
「疼,好疼啊——」
「啊!!我的臉,我的臉好疼——」
燕皇后看著床上不斷痛哭的女兒,心疼不已:「快將七公主的手綁好了,不能讓她抓自己的臉。」
就見七公主不斷掙扎,她的臉上已被自己抓撓出了血印子。
宮女們用綢緞綁著她的手腳,避免她再傷到自己。
燕度剛進來,就聽到七公主的尖叫:「就是那罐養容膏,我的臉好疼啊!嗚嗚嗚,母后你要替我做主啊!」
燕度眸子驟沉,大步入內,撩開紗幔。
七公主見到他後,尖叫聲驟然拔高,「出去!我不要見人!!都出去啊啊啊!!」
燕皇后趕緊將燕度推出去,驚怒道:「沒規矩!你闖進來幹什麼!」
燕度沉眸不語,下意識摸了摸手腕,就在剛剛,他手上的十全十美牌在發燙。
七公主,不對勁!
「雲不餓,你進去替七公主瞧瞧。」
「啊,好好好。」
雲不餓看了眼燕皇后,見對方沒有阻止,忙不迭鑽進紗幔後。
七公主見到雲不餓後,眼中露出惶恐,依舊牴觸尖叫,雲不餓被她叫的頭皮發麻,「哎喲,你可別叫了,魂都要給你叫飛了。」
雲不餓說著,拿出一張符往七公主頭上一貼,她叫聲一停,閉上眼,徹底安靜了。
周圍按著她四肢的宮人也都齊齊鬆了口氣,這大冬天的,每個人都出了一身汗。
「姑母,小七情況不對。」燕度沉聲道。
「廢話。」燕皇后狠狠翻了他個白眼,她哪能不知燕度剛剛為何冒失,真是毛頭小子,見不得心上人受一點委屈。
她沉聲道:「本宮也用了那養容膏的,並無異常,你當你姑母沒腦子的嗎?」
燕度默了兩息,話鋒一轉:「小七不是去南山行宮陪太后養病了嗎?何時回來的?」
燕皇后一直盯著紗幔後的動靜,隨口回道:「今兒剛回宮,她來向我請安,我見她臉色不好,就將那養容膏拿給她用,結果就……」
說到這裡,燕皇后也覺得奇怪。
那養容膏效果是極好的,她背後的瘢痕都淡的快看不出了,這些天她也上臉用過,肌膚不知比過去光滑多少,連懷帝都不正經的調侃她像是回到了未出閣時。
東西她用著沒事,怎麼到了小七臉上就成了這模樣?
須臾後,雲不餓出來了,他表情有些怪,像是困惑。
「不餓道長,七公主她情況如何?」
雲不餓遲疑道:「應該……沒什麼大礙,許是七公主對養容膏里有些藥材不受用。」他頓了下,瞄了眼燕度。
燕皇后還想追問,七公主虛弱的聲音就從紗幔後傳來:「母后……」
燕皇后趕緊上前,七公主一副小可憐的樣子,「母后,小七沒事了。」
「你這孩子,真是嚇壞母后了,你的臉現在可還疼?」
七公主搖頭,「不疼了,是女兒一驚一乍嚇著母后了,女兒就是害怕壞了臉。」
「你這孩子……」
母女倆在內閒話,燕度也在問雲不餓:「小七到底怎麼回事?」
雲不餓有些拿不準,他搖了搖頭:「我說不上來,但我覺得,裡面那個好像不是七公主。」
燕度皺眉,他朝紗幔那邊走去,越是靠近,他手腕上的十全十美牌也越是發燙,下一刻,七公主驚恐的聲音又在紗幔後響起。
「別過來!」
「母后你別讓他過來,他凶死了,兒臣不想見到他——」
燕度目色凜冽,「姑母,侄兒有要事啟奏,請姑母移駕。」
「你們兩個臭孩子,真是……」
燕皇后頭疼,她是知道小七害怕小九這表哥的,但過去也沒怕成這樣啊?
她安撫了七公主兩句,便與燕度去了偏殿那邊。
燕皇后虎著臉瞪他:「小七去南山行宮前,你是不是又揍她了?她怎麼比以前更怕你了?」
「七公主素來膽子大,她可從未真怕過侄兒。」燕度實話實說。
燕皇后也知道自家女兒是個啥德行,她擺了擺手,「說吧,你有什麼要事?」
「女兒家的容貌關係重大,七公主既是對養容膏不受用,還是讓明華郡主為她瞧瞧為好。」
燕度又道:「宮規繁多,明華郡主頻頻進宮始終不便,不如讓七公主去侄兒府上小住幾日。」
燕皇后一琢磨,覺得也有道理,便應允了。
不曾想七公主聽說此事後,卻強烈反對,說什麼都不去燕度的將軍府。
燕皇后被她鬧得腦仁疼,只能改口讓她回自己的公主府,讓三七上門替她看臉,七公主這才不情不願的點頭。
燕度全程冷眼旁觀,只是七公主鬧騰的越凶,他眸色越冷。
等七公主說要回公主府時,他也與燕皇后請辭,只是走之前,再三叮囑要燕皇后將三七給的辟邪牌隨身攜帶。
燕皇后嘴上應了,心裡卻在嘀咕,她不是嫌棄三七親手雕的辟邪牌啊,實在是那一坨太像個粑粑了。
只是她好歹也是一國之母吧,隨身戴個粑粑牌,這、這……她要不要面子的啊!
懷帝處理完政務就急忙趕過來了,不巧的是七公主和燕度都已出宮,知曉女兒沒事後,懷帝也鬆了口氣。
身為君父,他對膝下幾個皇子都很嚴厲,但對女兒一貫是嬌寵的。
七公主便是他最寵愛的小女兒。
「燕度那小混球當真是該打!鸞鸞你日後打他板子,朕決計不再阻攔!」懷帝叉著腰,開始告狀了。
燕皇后挑眉:「他又幹什麼壞事了?」
懷帝立刻大倒苦水,燕皇后聽懂了,說了一大堆,就是酸唄~
原本燕皇后還挺『嫌棄』那粑粑牌的,現在嘛……
「藍月嬤嬤,將明華郡主送給本宮的辟邪牌取來吧,到底是孩子的一片心意,不能白費了。」
懷帝:「……」
燕鸞鸞,你是不是不愛朕了?
燕皇后仿佛沒看到懷帝幽怨的小眼神,岔開話題:「聽小九說,大理寺卿那邊有事急稟陛下,可是出了什麼大案?」
雖說後宮不得干政,但這條『鐵律』在懷帝和燕皇后這邊不作數,他倆患難與共,歷經過太多生死,懷帝是當世罕有的明君,更是大乾立國以來頭一個啟用女官女將的君主。
燕皇后出生護國燕氏,更非尋常後宅婦人。
若非是重案,大理寺那邊不會這麼著急奏稟到御前。
「的確是個棘手的案子。」懷帝沉下眉頭:「薛縣一夜之間成了空城一座,縣衙上下與百姓全都失蹤。」
燕皇后目色一凜,「薛縣?我記得薛縣就在南山行宮的山下,要從南山行宮回京,勢必路過薛縣,城中百姓是何時失蹤的?怪了,這等大事,小七回宮後怎隻字未提?」
懷帝也皺起眉,「或許是小七離開後,薛縣才出的事?畢竟薛縣和京城也相距幾百里。」
燕皇后點了點頭,但不知為何,想到七公主今天的一驚一乍,她總不太放心。
還有燕度那小混球……
燕皇后美目微眯,等懷帝走了後,燕皇后摩挲著三七給的辟邪牌,心裡始終難安。
她叫來藍月嬤嬤:「你去一趟,將那小混球叫回來,本宮總覺得他有所隱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