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府。
牛夫人這會兒本也沒心思見外人。
娘家兄弟來給她撐腰,揍了齊成章那負心漢一頓,還要將她接回娘家去。
牛夫人心裡解氣歸解氣,但卻不想此刻回娘家,齊成章突然冒出個外室,現在還給她玩寵妾滅妻那一手,她現在走了,不是給那外室進門的機會?
笑死!她牛牡丹可以當寡婦,卻不能當棄婦!
三七這時候登門拜見,牛夫人正好用這當藉口,讓娘家兄弟先回去。
來接三七的正是那日朝柳氏潑餿水的巧雲,她領著三七往內院去,低聲提醒著:「郡主見諒,我家夫人今日心情恐怕不太好……」
三七當然理解,她進了齊府後,就聞到了一股不舒服的味道。
像是食物腐敗後的氣息。
越往內院走,氣味越濃。
三七停了下來,指著氣味傳來的方向:「巧雲姑娘,不知那邊是府上什麼地方?」
巧雲看去,臉黑了幾度,咬牙切齒道:「那是我家尚書大人的書齋。」
齊尚書的書齋?
三七正想著,就見一個文士模樣的中年男子邁著四方步從內出來,對方身形略瘦,儀態端正如一根青竹,其五官甚是優越,能稱一句中年美大叔。
就是雙眼處的淤青太重,額頭上還有老大一個腫包。
三七:牛夫人的娘家兄弟可真有勁兒啊~
中年美大叔正是齊尚書,他見到巧雲和三七後,皺了下眉。
巧雲立刻見禮,解釋道:「這位是明華郡主,是夫人的客人。」
齊尚書哼了聲:「夫人現在還有見客的雅興,哼,果然刁婦。」
巧雲拳頭都硬了。
齊尚書顯然心情不好,也沒理會三七,拂袖就走。
但三七的目光卻一直緊隨著他,那腐敗的氣味就是從齊尚書嘴裡傳出來的,不止如此,他嘴巴張合間,隱約能見他嘴裡好像有什麼東西在蠕動。
傀一有見鬼符在身,自然也看到嗅到了。
三七看向他,比了個口型。
傀一心領神會,等繞過一個轉角時,傀一就沒了蹤影。
南潯眼神有點幽怨,他覺得自己被拋棄了,郡主和傀一背著他有小秘密了!嗚嗚,明明是他先來郡主身邊的~
半盞茶後,三七見到了牛夫人。
牛夫人是明艷大方的長相,眉宇間有英氣,瞧著不太好惹,她是個爽快人,沒藏著掖著。
「我家的醜事想來郡主也知道了,今天我原是不想見客的,難為郡主跑這一趟。」
「郡主坐一坐,便請回吧。」
牛夫人說著便要起身,三七卻道:「不急,夫人上次仗義出手,我準備了一份謝禮。」
「夫人先看了謝禮,再走不遲。」
牛夫人皺了下眉,巧雲也有些不悅,她道:「郡主還是請回吧,你的謝禮,我家夫人現在怕是沒心情看。」
三七耐心解釋:「之前交給巧雲姑娘的那份謝禮太薄了,我又重新備了一份。」
她說著頓了頓,看向牛夫人:「或許,能解決夫人現在遇到的問題。」
牛夫人並不信,她嗤笑道:「我的問題,郡主怕是解決不了。男人不自愛,不如爛白菜,就算回頭是岸,也是個爛的臭的!」
「萬一這棵白菜並沒爛,是有人想讓夫人覺得他爛了呢?」
牛夫人心頭一咯噔,狐疑看她:「你知道什麼不成?」
三七不答,而是看向院外:「來了。」
什麼來了?
牛夫人正疑惑,就見一道人影從牆頭躍下,那人扛著個大麻袋,正是消失了的傀一。
「這人……這人不是郡主你的隨從嗎?」巧雲也驚訝無比。
傀一將麻袋丟地上,利索的解開繩子。
隨著一陣『唔唔』聲,麻袋內的赫然是剛剛出府的齊尚書,他被堵著嘴,五花大綁著,滿臉怒容。
牛夫人猛的起身,驚疑不定看向三七:「明華郡主,你這是何意?」
難不成……明華郡主是要幫她殺了渣男泄憤?這禮也太厚了吧?不妥不妥。
三七看出牛夫人心中所想,險些嗆著:「夫人稍安勿躁。」
三七給了傀一一個眼神,後者立刻將堵嘴的臭襪子扯了出來。
然而不等齊尚書說話,傀一眼疾手快捏住他的嘴。
齊尚書:「……」
齊尚書氣成河豚。
「南潯,水。」三七示意。
「好嘞!」南潯立刻解開水囊,水囊里裝著的都是松柏雪水,他快步上前。
傀一掰開齊尚書的嘴,南潯把水囊懟他嘴裡。
左右開弓,配合默契,猶如填鴨。
齊尚書一陣『噸噸噸』,徒勞的撲騰著。
牛夫人和巧雲在旁邊瞧得目瞪口呆,她過去只聽說過這位明華郡主是個爹不疼娘不愛的小可憐,沒聽說對方是個癲子啊?
關鍵她身邊這兩個應該是燕度的人吧?怎麼也跟著她一起癲?
這時,三七聲音一厲:「退開!」
南潯和傀一一蹦老遠,齊尚書扭頭「哇」的一聲,瘋狂嘔吐起來。
一股惡臭撲面而來,牛夫人被熏得夠嗆,下一刻,巧雲一聲尖叫。
就見齊尚書吐出的穢物竟在蠕動,一個雞子大小的肉塊冒出頭,它下端開著一朵花,花蕊如觸鬚,扒著地面竟是想溜。
戧——
傀一眼疾手快,一刀下去,將這東西釘死在原地。
「這是什麼東西?!」牛夫人花容失色。
南潯也被噁心出了一身雞皮疙瘩:「怎麼瞧著……像是一朵開了花的心?」
的確是一顆心,大小如雞子,只是下端還開著花,那花的樣子,像極了楊花。
所有人都想到一個詞兒:水性楊花!
放在這顆怪異的心上,正應和了『水心楊花』四字!
三七之前在齊尚書嘴裡看到的,就是那朵楊花的花蕊。
牛夫人白著臉道:「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瞧著竟似活的?」
三七雙手夾出一道符,符籙自燃,火苗懸在她指尖,她輕輕一撣,火苗落在那顆水心楊花上,頃刻間將其燒為灰燼。
而齊尚書身體也抽搐了起來,幾息後,他停下抽搐,眼神從茫然變成清明,繼而大駭大驚。
「把人解開吧。」
南潯過去給齊尚書鬆綁。
齊尚書獲得自由的第一件事,就是撲倒牛夫人腳邊,一把抱住她的大腿。
「花花!」
「花花我是蜈蚣屎蛤蟆尿蒙了心了,我居然要休了你?我怎麼敢休了你的?」
「花花你不能不要為夫啊,花花你不能回娘家啊——」
牛夫人:「……」
牛夫人嘴角抽搐。
好消息,自家狗男人『寵妾滅妻』的原因好像找到了。
壞消息,臉都丟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