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小九這個小名兒怕是不好改了。」
「不過翻了年你就得注意點了,十九歲恐怕會有個大的坎兒。」
「皇后娘娘給你請的那位道長不知與你說過這些沒……」
三七琢磨著,之前她準備把那雷擊烏沉木送給燕度,讓他打成劍鞘。現在她有新想法了,不如雕成一個辟邪牌,可以隨身帶著。
她可以把符籙也刻在上面,這樣更周全些。
就是她雕工不太行,還得練練。
她想著這事兒,沒注意到燕度瞬間暗淡的眸子。
三七心裡記掛著,就想立刻動起來,先用普通木頭練練手,反正她不用睡覺,有的是時間!
她草草告辭跑了,燕度在內書房裡坐了會兒,細撫著手腕上的紅繩,嘆了口氣。
「真把我給忘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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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七去柴房尋了大小合適的木頭,又找管事要來刻刀,雕了一晚上木頭。
事實證明,她也不是幹啥都有天賦的。
「早知道當初在村里就和吳叔好好學學了。」
三七小時候被拍花子拐走,後面被孟婆婆救了,帶回黃全村里養大。
村裡的叔伯哥嬸們對她可好了,還教了她好多東西。
村頭的吳叔最會雕刻了,還雕給她了好多小玩意兒,小貓小狗鳥雀魚蟲都有~可惜她被帶回虞家時,沒能將那些小木雕帶上。
雕工得勤加苦練,這是準備送給燕度的謝禮,三七不想敷衍了事,要雕出最完美的才行。
三七雕的認真,身旁燭火搖曳,她下意識看去,不知怎麼的就晃了神。
下一刻,咚得一聲,腦袋砸桌子上。
三七又做夢了,這一次夢裡的大霧好像散開了些,她坐在一個破敗祠堂內,祠堂神龕里的神相沒有五官,披著件血衣。
她身邊坐著一人,三七聽到自己對他說:
——大雞腿子最好吃了,我最喜歡的就是大雞腿了!
她聽到了少年的笑聲,對方揉著她的頭,那感覺好熟悉。
少年說:以後我請小十你吃,管夠!
——說定了哦!騙人的是小王!
——小王是誰?
——嘻嘻,是我村里養的大黃狗,還有大王,它是只大肥貓!
……
夢裡的聲音越來越遠,三七揉著頭睜開眼,一臉莫名其妙,「怪了,怎麼又睡著了?」
明明她都不用睡覺了,上一回睡著,好像是剛住進將軍府那天。
三七覺得自己好像忘了什麼,努力回憶,卻怎麼也想不起。她只能作罷,拿起刻刀繼續雕刻。
天亮後,她如約去和燕度一起用膳了。
南潯聽到燕度讓點燭,還挺奇怪的,「外頭也不黑啊?」
燕度:「雪盲症犯了,眼睛看不清。」
「啊!那我一會兒就讓軍醫來給將軍你扎幾針!」南潯邊說著,邊去點燭。
燕度嘴角輕不可見的抽了抽。
三七一看過來,他安撫的沖她眨眨眼。
燭火點燃後,三七又嗅到了食物的香氣,她美滋滋的吃起早膳來,燕度見狀,心裡微松。
南潯還在旁邊說:「郡主今兒胃口挺好啊?」
三七笑應,「是啊,托你家少將軍的福。」
燕度給她夾了個小籠包:「胃口好就多吃點。」
南潯嘴角咧得都快瞧見後槽牙了,燕度被他的笑容刺了眼,丟給他一個包子:「吃了去繞城跑一百圈。」
南潯:「啊?為什麼啊?!」
他又哪兒犯錯了?
早膳用完,燕度回屋更衣,三七也想著回去練習雕工。
她剛進屋不久,就聽到敲門聲,開門後見少將軍立在門邊,他一身緋衣武袍,外披銀甲,這是京畿衛的製衣,穿在他身上,只顯出英武肅殺來。
垂眸間,鋒芒盡斂。
冷玉內溢出暖意。
燕度將食盒遞給三七:「陛下罰我去京畿衛巡守三月,今日便要去上值了。」
「南潯和府上的親兵都可信任,我將他留給你,需點燭時你叫他便是,食盒裡有一些點心,你放在身邊,餓了便吃。」
三七雙手抱著食盒,還有點懵懵的。
燕度沒忍住,揉了揉她的腦袋,又很快收回手。
「走了。」
「啊?哦哦,燕度你一路走好啊。」
少將軍腳下步子一頓,表情古怪,這話聽著怎麼不太對勁?
三七後知後覺拍頭,喃喃道:「這話沒說對,怪我開心傻了。」
但燕度人已經沒影兒了。
三七隻能感慨:
「燕少將軍,大好人啊……」
燕度出了將軍府,翻身上馬,叫來另一人,是個絡腮鬍的大老粗。
「周副將,你替我去一趟虞家。」
「是!」周副將領命,羞愧道:「卑職沒辦好差事,害得少將軍這兩年送給郡主的禮物都被虞家那群狗東西私吞了!」
「少將軍放心!今兒就是把虞家祖墳給刨了,卑職也會替少將軍和郡主將東西討回來!」
燕度嗯了聲,幽幽道:「聽說虞家二公子武德充沛,你可以討教一二。」
周副將雙眼放光:「那卑職一定請虞二公子好好指教。」
燕度見他真『信』了,默了片刻,到底沒給這大老粗解釋。
無所謂,反正也會歪打正著。
……
虞家的日子是真不好過。
虞敬被貶官,成了個七品小主簿,這一波還未平,博遠侯府這靠山也倒了!
京中居大不易,虞敬現在可不敢拿喬,屁股還爛著也得趕緊去上值,否則連這主簿之位都保不住。
虞家的僕人,只要不是簽了死契的,基本都跑了。
虞棠身上的惡臭不斷,湯藥灌下肚,一點用都沒。沒了博遠侯府派的大夫,京中的赤腳大夫都不願登虞家的門。
虞棠把自己關在屋子裡,天天哭夜夜哭。
柳氏和虞家兄弟也是心力交瘁,三人剛送走爛屁股的虞敬,還沒進府呢,就聽到驚雷似的馬蹄聲。
瞧見那熟悉的白衣玄甲,虞家人心臟都快跳出嗓子眼了。
是燕度的親衛!
他們怎麼又來了!
「這位將軍,不知你們過來是有……」虞閔文身為長子,只能硬著頭皮站出來。
周副將都不給他把話說完的機會,抬手一揮:「進府,把少將軍送的東西找出來,一件都不能少!」
親衛門如猛虎下山,魚貫而入。
虞家僕人們嚇得瑟瑟發抖,無人敢阻攔。
柳氏嚇得站都站不住,虞閔文攙住她,厲聲道:「家父雖被貶官,但依舊是禮部主簿,燕少將軍派人擅闖朝廷命官的家,眼中還有王法嗎?」
周副將理都不理他,大步進門。
虞閔武雙眼通紅,抄起一根棍子往上沖:「我看你們誰敢在我家放肆!」
虞閔文阻止不及,周副將卻是雙眼冒光:「來得好!」
下一刻,虞閔武倒飛出去,又吐出三顆牙。
周副將困惑的看著自己的蒲扇大手,張嘴嘀咕:「他娘的,就這還武德充沛?」
「咱軍中輪勺的伙夫都比這廢物能打。」
很快,一樣樣禮物被搜了出來,東西堆了小半山,一同被叉出來的還有虞棠。
「周副將,東西大多是從這女人的屋裡搜出來的嘔——」
叉著虞棠的兩個將士被熏的眼睛都睜不開,一邊嘔一邊說:「還有個鐲子嘔……她手上嘔……不肯摘下來嘔——」
周副將鐵骨錚錚一大老粗給熏得扶柱吐了好一會兒。
他指著虞家人,眼神震撼:「天菩薩……你們虞家給姑娘餵大糞吶?她味兒這麼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