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麼，有人要來村里做慈善？」安清村的村長許大發捧著電話，激動地連連點頭，「好好，我們一定好好接待！」
放下電話，許大發甩了甩興奮得有點發麻的手，衝進村廣播站吼了起來：「鄉親們，有人來給咱們捐東西啦！」
「都管好自己家的老婆孩子，別惹事！」
「誰要是把這事攪黃了，以後就別想葬進祖墳里！」
安清村幾乎百分之九十的人都姓許，不讓進祖墳，還是挺能唬人的。
大喇叭的聲音似乎還在耳邊，一輛車就緩緩開到了村頭。
高高的車頭上，鋥亮的標誌閃著光，閃得村民們的眼中滿是艷羨。
「這車，可真威風！」
「比村長家的車還好，少說也得幾十萬吧？」
「幾十萬？幾十萬隻能買四個軲轆！」
「我要是能坐一回這車，這輩子就算沒白活。」
「就你？那都是人家大老闆坐的，你給人家當司機都夠嗆！」
就在村民們七嘴八舌議論的時候，村長從人群里躥了出來，期待地站在車旁搓手。
車門開了，蔣子玉走了下來。
許大發趕緊堆起諂笑，想要握手：「是宏遠集團的客人吧？」
「嗯。」蔣子玉揚著下巴，隨便搭手晃了晃。
許大發非但不以為意，反倒覺得這才正常。
畢竟人家是來捐東西的，姿態高點怎麼了？
村民們看不懂蔣子玉那一身高定西裝，只知道看上去就很貴的樣子：「一看就是個大老闆。」
「年輕有為，長得也帥，要是我家閨女能找這麼個女婿就好了。」
「想得可真美，你家祖墳得冒好高的青煙吧？」
「我家祖墳不就是你家祖墳？」
聽著村民們吵吵嚷嚷，蔣子玉眯了眯眼，打開後排車門：「小滿，是這裡吧？」
小滿？
許大發耳朵動了動，他好像聽見了一個熟悉的名字。
一個年輕姑娘從后座跳了下來，四處看了看，笑眯眯地走到許大發麵前：「大發叔！」
許大發眼睛立刻發直：「小滿，還真是你？」
幾年沒回村，一回村就不得了。
那男人一看就是個大款，年紀輕輕的不說，樣貌也只比他許大發差上那麼一點點。
許小滿這回，還真是發達了啊！
許大發想著，拉著許小滿的衣袖往旁邊拽了兩步，悄悄道：「小滿啊，你這是？」
「子玉哥想做慈善，我想著左右咱們村就在這，給鄉親們總比便宜了別人好。」許小滿老老實實地聳肩。
聽說許小滿還能左右那男人的決定，許大發吃驚：「小滿啊，跟叔說實話，你們是什麼關係？」
「我們就……」許小滿的話還沒說完，突然被蔣子玉叫走。
蔣子玉對著村子揚了揚下巴：「走吧，帶我去你家看看。」
許小滿抱歉地笑了笑：「大發叔，我先帶他去轉轉。」
「快去快去，」許大發哪有不答應的道理，還不放心地對許小滿使了個眼色，「村里條件不行，好好招待人家！」
看著許小滿和蔣子玉的身影慢慢消失，村民們頓時炸開了鍋。
「大發，我沒看錯吧，那真是小滿？」
「小時候不聲不響的，沒看出來，還是個做大事的！」
「誒，你們說，小滿跟那男的，是什麼關係？」
混在人群里的許自健黑著臉。
什麼關係？
孤男寡女的呆在一起，還能是什麼關係！
要說這丫頭還真是好命，生在富裕人家不說，又讓她釣了個金龜婿！
話說回來，他家小娟，怎麼就沒這個本事呢？
許自健正站在那裡想著心事，突然被旁邊人推了兩下。
「誒，自健，你是小滿的親叔叔，怎麼沒聽你提這事？」村民的臉上寫著赤裸裸的羨慕。
許自健在心裡暗罵一句。
親叔叔？
屁！
他才不是！
見許自健悶不作聲，村民還以為他在擺譜：「他們這次來，是不是會給你不少孝敬啊？回頭請大家喝酒嘛！」
孝敬？
之前她留給老頭子的養老錢，還不是都落在老二的口袋了，他可一分都沒見到！
想到這裡，許自健從鼻子裡重重地呼氣，憋得臉都紅了：「我可不是賣侄女的！」
說完，他氣呼呼地往回走。
「切！」村民們見他不識逗，搖搖頭道了聲沒趣，把目光從許自健的身上收回來，期盼地瞧向村外停著的一溜卡車。
許自健拐了兩個彎，轉到無人的角落時，裝出來的憤怒早就消失不見。
他的眼睛裡閃過一抹算計的精光。
什麼不賣？
當年他明明想賣來著，要不是他大哥攔著，幾千塊早就到手了！
不過想想當年沒賣了也好，眼下不就是個好機會，能賺更多？
至於怎麼賺嘛……
許自健飛奔回家，看見正趴在床上刷手機的許娟，頓時心頭火起：「你個懶鬼，整天就知道耍手機，怎麼不出去？」
許娟翻了個白眼：「上次我出去跟他們耍，不是你說他們不三不四，叫我不要來往了嘛？」
「不玩手機，我還能做啥子！」許娟不樂意地往旁邊挪了挪，目光掃到手機里的畫面，吃吃地笑了起來。
許自健一把搶走她的手機：「不許玩了！」
「你把手機還給我噻！」許娟拉個臉，從床上蹦下來，扭著肩膀不停跺腳。
許自健氣得差點就把手機扔了：「手機手機手機，天天抱著個手機刷，能刷出男人？」
「老子養活你這麼多年，你怎麼就不知道報答老子？」
「你看看許小滿那個臭丫頭，都能帶回來個大款！」
許娟一愣，隨即驚喜地睜圓了眼睛：「小滿姐回來了？」
當年許自健一直不讓她跟許小滿玩，可偏偏這輩的姐妹弟兄里，她最喜歡許小滿。
她也說不上為什麼，就是覺得許小滿身上那股勁，跟許家其他人都不太一樣。
大伯常年在外打工，說是讓爺爺照看許小滿，實際上呢？
明明是許小滿照看爺爺才對。
她還記得小時候……
頭天晚上的暴雨把教室澆壞了半邊，老師就把她們都放回了家。
趁著許自健沒注意，她一溜煙地跑去老宅，想叫許小滿出來玩。
進入老宅時見到的場景，她這輩子估計都忘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