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了好一陣,女孩們早就又累又餓,只是不敢聲張。
眼下香甜的食物擺在面前,她們也根本不敢多拿。
在山寨里,哪怕多吃一口,都是挨打的理由。
小鹿女孩親眼見過有人因為太餓,偷偷從心軟的雜役手裡要了半個饃。
剛好有小嘍囉經過,把女孩拖出屋子當眾施暴。
她不敢看,只記得窗外女孩的聲音越來越低,最終沒了動靜。
後來,她再也沒見過那個女孩和給她食物的雜役。
「不要胡思亂想。」顧銘軒的聲音如同鐘聲,敲醒了沉浸在回憶中的女孩。
是啊,那些都過去了。
小鹿女孩抹了抹眼角,笑著咬了一口。
唔,好甜,好香!
她的眼睛瞬間睜圓了。
甜甜的發麵饃,上面塗著厚厚白白又軟軟滑滑的東西。
那種香味,她這輩子都沒吃到過!
她細細地咀嚼著,根本捨不得咽下,仿佛這樣子就能將味道永遠留住。
「都分分吧。」顧銘軒給自己切了一塊,邊吃邊抬頭看向天空中的許小滿。
真是個心軟又可愛的姑娘。
顧銘軒的嘴角微微翹起,笑容無比溫和。
天空中的許小滿在心裡嘖了聲。
要不是親眼看見,她絕對不會認為他跟昨晚滿身殺氣的箭神,竟是同一個人。
也不知道到底哪一面,才是真正的顧銘軒呢?
想著想著,許小滿漸漸出神,就連眾人吃完蛋糕準備上車都沒有發覺。
顧安熟門熟路地跳上車頂準備開車。
女孩們束手束腳地站在車底,根本不敢伸手去碰。
這車,實在跟她們見過的牛車馬車都不一樣。
鍍鉻的裝飾條,在陽光的照耀下亮得刺眼。
整個車廂渾然一體,外飾面比雪還白。
車輪又大又厚,跟那些木頭車輪完全兩模兩樣。
也不知道拉車的牛馬藏在了哪裡,真神奇。
車門處的階梯同樣又白又亮,她們生怕踩髒了車子,在車門口轉了半天,臉都憋紅了也不敢動彈。
「快上去吧,沒事的。」
在司機小顧的催促之下,小鹿女孩率先鼓起勇氣,踮著腳尖跳了上去。
一進車廂,女孩就驚呆了。
那一排排整齊的座椅,固定在牆壁和地板上。
每張座椅上,都包覆著一層精心鞣製過的皮革。
女孩壯著膽子走到最角落的位置上,輕輕坐了一半。
好軟和!
這是羊皮嗎?怎麼會這麼軟?
在她的見識中,羊皮已經是頂好頂好的東西了。
她爹有件羊皮襖,是爺爺傳下來的。
她記得清清楚楚,那些磨得沒毛的地方,看上去跟這座椅差不多。
那一件羊皮襖,就是她家裡頂貴重的東西了。
這一車座椅,得用掉多少羊皮啊?
要是被她坐壞了……
她趕緊調整坐姿,又往外挪了半寸,只剩下個屁股尖搭在上面。
許小滿要是知道女孩這麼想,肯定要哭笑不得。
一個幾十塊包郵的仿真玩具車,怎麼可能用真皮?
PU包高彈海綿,用料已經夠紮實了。
隨便造,根本不用心疼!
有人帶頭,其他人隨著大流都上了車。
「出發!」顧安喊了聲,隨即接通了電源。
車燈亮起的同時,喇叭也跟著滴了一聲。
女孩們嚇了一跳:「神界的牛馬,嗓門好大啊。」
還不等她們多想,車子突然奔馳起來。
窗外的風景飛速地倒退,讓女孩們嚇了一大跳,連忙跟身邊的同伴抱在一起。
同樣嚇了一大跳的,不止女孩們。
被士兵背下山的疑似陸姓男子,聽見喇叭聲響,眼皮顫了兩下,醒了過來。
還不等他睜大眼睛,呼呼的風就從窗口灌進來,吹得他臉皮發疼。
他費力地睜開眼,嘴巴隨即也張得大大的。
那些樹怎麼都長了腿,向後跑得還那麼快?
不,不對!
不是樹長了腿,而是自己在地上飛!
鋥亮的立柱間,鑲嵌著巨大的琉璃板。
他敢用陸星河的名字保證,就算是他陸家商行,也從未弄到過這麼大、這麼透明的琉璃板!
真是神物啊……
他小心翼翼地伸手摸了摸前窗那塊巨大的玻璃,又摸了摸座椅,這才意識到問題。
這車前面,竟然沒有牛馬,卻依舊跑得飛快。
只有鬼神之力,才能做到這樣吧?
壞了壞了……
陸星河哭喪著臉,喃喃道:「原來去奈何橋的車,是這個樣子啊……」
「什麼奈何橋?」坐在另一邊的顧銘軒受不了他一驚一乍的樣子,不屑地對著他挑了挑眉。
陸星河的眸子猛縮:「三三三殿下,你居然跟我一起上路了?!」
「你是陸家人?」顧銘軒想了想,抬手打在他的肩膀上。
嘶,好疼!
會疼,豈不是說明還活著?
陸星河突然斂容,一本正經地拱手:「陸星河見過殿下。」
「陸家長房的陸星河?」
陸家商行,是大胤數得上的大商行,生意布滿整個大胤。
陸家的人丁不旺,長房更是只有陸星河這一支血脈。
要是不出意外的話,陸家商行,是要傳到陸星河手裡的。
他怎麼會突然出現在苦寒的邊城?
顧銘軒審視的眼神讓陸星河嘿嘿一笑:「殿下有所不知,我這次其實是從家裡偷跑出來的……」
從小被家裡保護得很嚴,陸星河的逆反心理在今年達到了巔峰。
前些日子聽下面的管事說,邊城來了位神女,還有什麼神牛、神湖,說得可玄乎了。
陸星河是不信神仙的,自然不相信會有什麼神女。
但管事說得煞有介事,他就越發想親眼來看看,邊城到底有什麼好東西。
也沒帶人,陸星河裝了點銀票,隨便找了家小鏢局塞了點銀子,就混進了隊伍。
偽裝成逃婚的富家公子,陸星河還特意捏造了一個被賣到邊城的心上人。
話本子看得多,還真別說,陸星河編的故事倒是讓那些五大三粗的鏢師們唏噓不已。
關係混得不錯,陸星河順利到了邊城附近。
本來要是直接進城,陸星河應該平安無事。
可他聽說鏢隊還要繼續往西北走,硬是編了個心上人被綁進山裡的故事,要跟著去山裡。
飯可以亂吃,話是真不能亂說。
心上人被綁是假的,他被綁卻是實打實的。
身上那一大堆銀票,讓黑風寨看出了他的肥羊身份,沒有直接送他跟鏢師們一起上路,而是逼問他的身份,想搞更多的銀子。
陸星河雖然欠缺經驗,但他不是個傻子。
拖著不說不一定有用,但如實告訴黑風寨的話,下一秒他就得身首異處。
真別說,也算是他命大,還真拖到了顧銘軒攻下黑風寨的那一天。
陸星河感慨了半天,忽然摸了摸腦袋,嘿嘿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