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公公，這水甜嗎？」顧安不知何時湊上來，嚇了畢成禮一跳。
「甘甜可口。」他下意識地應聲，隨即暗叫苦也。
一定是顧銘軒派他來看著自己，怕自己跑了的！
顧安忽然笑著指了指遠處：「神牛過幾日就要回歸神界，將軍一會去主持儀式，公公可要去看看？」
畢成禮心裡氣得咬牙，臉上還得掛著笑：「這般稀奇之事，自然該去看的，煩請顧侍衛帶路。」
什麼神牛，不就是個幌子。
也不知道顧銘軒一會要怎麼料理自己。
畢成禮滿懷憂愁地往前走著，冷不防被陰影罩住，下意識地抬頭。
他的嘴巴差點脫臼。
這是何物，怎麼比城樓還高？
「畢公公，這便是神牛。」顧安挑眉。
還真有神牛？
畢成禮抬眼一看，心神就被遙控車完全吸引住了。
四隻巨大的黑腳，每隻都有三四人高。
牛皮在太陽下閃著光，恍若鋼筋鐵骨。
畢成禮繞到正面，正準備細看，車上的駕駛員接到顧安的信號，猛地打開了車燈。
白亮的燈光直射畢成禮，他的眼前頓時黑了。
完了！
定然是他直視神牛，冒犯牛威，神牛把他瞪瞎了……
畢成禮身子晃了晃，從馬背上掉下來，摔暈了。
暈倒前，他只剩下了一個念頭。
這邊城，居然真的有神仙！
不遠處準備典儀的顧銘軒勾勾嘴角。
知道害怕就好，回頭路上再調教一番，他就該知道什麼能說，什麼不能說了。
典禮結束，顧銘軒剛走到城門口，忽然被人攔住了馬頭。
趙陽平滿臉堆笑地拱手：「將軍，顧將軍，您留步。」
他不是正給神女畫圖紙嗎，突然跑來攔自己，是什麼意思？
「將軍，您過幾日回京，可否帶老朽同行？」
顧銘軒奇道：「你不是剛回邊城嗎，怎麼又想回京了？」
趙陽平腆著老臉陪笑：「神女於我趙家有大恩，我是想著萬一神女再有用得上我的地方，在您身邊方便些。」
這些天來，趙陽平每次跟許小滿溝通，都是由顧銘軒傳話。
這肯定不是因為神女看不上自己這個糟老頭子。
趙陽平想來想去，應該還是只有將軍才能直接溝通神明，旁人沒這個資格。
「好，收拾行李，七日後出發。」顧銘軒欣然同意。
神女喜歡首飾，不找趙陽平，回京也得找別人。
倒不如帶著這麼個神女用順手了的。
等畢成禮再次醒來，已經快到晚飯時候。
桌上豐腴的豬肉冒著熱氣，混著霸道的米飯香，讓餓了一天的畢成禮不由咽了咽口水。
唔，肥而不膩的豬肉，抿兩下就化在了嘴裡。
肉汁流在米飯上，油香混著米香，入口又是另一番滿足。
只不過米飯顆粒的形狀不太規則，看斷面應該是從神米上敲下來的。
桌上還有一盤白中帶青的方形片狀物，似乎是某種蔬菜？
畢成禮猶豫著挑了一塊，嚼了兩下，他的眉頭再次舒展開。
好清甜的白菜！
如此寬厚的白菜幫，居然一點都不老，還滿是甜嫩的汁水。
這就是神界的白菜嗎？
畢成禮吃著，一時有些恍惚。
等到飯菜都撤下去，畢成禮從懷裡摸出個小冊子，一邊思考一邊往上寫。
【今日入邊城宣旨，顧銘軒態度不好。】
【親眼見到半人高的神米，味道香香的。】
【神女廟的泥一點都不黑，還不怕水，硬得像石頭。】
【神女湖水有點甜。】
【跟神牛對視，冒犯神牛，瞎了半天。】
正要把冊子收起來，畢成禮突然又加了一行。
【聽說有神兵，顧銘軒沒帶我看，懷疑心裡有鬼。】
在最後又加了個大大的標記，畢成禮這才心滿意足地收起了冊子。
統統記在小本本上，只要顧銘軒不撕破臉皮動手，這就是他回去跟陛下告狀的證據！
並不知道他要告狀的顧銘軒，此時正在城主府的院子裡跟許小滿聊天。
「還是一樣的，沒有變！」
一刻鐘前，許小滿正猶豫著要不要挪一下魚缸試試，卻發現那天跟張少傑拼命的時候，魚缸已經被碰歪了。
看來應該可以挪動。
許小滿心頭一動，讓顧銘軒幫她盯著，把魚缸挪來挪去。
要是不用考慮魚缸的話，是不是回家……也挺好的？
心動歸心動，至少在顧銘軒他們離開邊城前，她暫時不會回去。
陪著顧銘軒忙了幾天，許小滿再次接到了沈易真的電話。
「小滿啊，晚上回家吃飯好不好？」沈易真壓著聲音，「你的房間，媽媽都準備好了。」
一進蔣家門，許小滿只有一個感覺——好大啊。
剛剛路過的保姆房，都比她的出租屋大。
哦不對，不能叫出租屋，現在應該說是她的房產了。
沈易真拉著許小滿，推開了二樓的一個房間。
夕陽透過窗戶灑進來，如同揉了一地碎金。
夕陽下的柔軟大床上，擺著個小小的布玩偶。
看見玩偶的一瞬間，許小滿愣住了。
她……似乎見過這個玩偶！
許小滿抿著嘴快步走過去，抄起玩偶細細端詳。
那是一株自製的麥子，本來深綠色的麥莖已經褪色成了淡青色。
麥穗的頂端，儼然有著破損又重新縫補的痕跡。
沈易真從後面摟住許小滿：「你還記得嗎，這是媽媽親手給你縫的玩具。」
「你是小滿那天出生，正是麥子開始成熟的時候。」
「小時候的你，特別喜歡這個玩具，整天抱在懷裡。」沈易真指了指頂部的縫線，「長牙的時候，你還把這裡給咬破了好幾回。」
說著說著，沈易真又有點哽咽：「後來，我一直留著這個玩具，想著哪天你回來了找不到它的話，一定會不開心。」
「媽媽，」許小滿抱著玩具，一字一頓，像是在跟沈易真保證，又像是跟自己發誓：「我再也不會走丟的。」
沈易真輕柔地幫許小滿拭去不知什麼流了滿臉的淚水，牽著她去往另一個房間：「這個房間，媽媽也整理出來了。你去看看，一定會喜歡的。」
「嗯！」許小滿重重點了點頭，推開了房門。
她的眼睛裡，瞬間有星光點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