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快到了，就在前面！」顧安仔細辨認了一下樹上遺留的記號。
果然走了沒多遠，顧銘軒就又一次看見了那塊從天而降的巨石。
他的嘴角泛起淡淡笑意，勒馬停下仔細打量著四周。
果然，跟他記憶里還是一模一樣。
木屋還靜靜地立在那裡，四周裹著的奇異白布也還在。
被許小滿握在手中救治的情景忽地從記憶里鑽出，顧銘軒的耳後微燙，背後的傷也隱隱發起癢來。
他下意識地抬頭看向天空。
蔚藍的天幕底下空空蕩蕩，他說不出到底是惋惜還是放鬆地長出了口氣，拍了拍木屋圍牆：「留兩個人下來，把木屋拆了，準備帶走！」
「顧安，你帶一隊往西走找藥。」
「其他人，隨我繼續向北！」
等到天快黑了，一整天沒聽到鐘聲召喚的許小滿忽然出現，一眼就發現了與周圍那圈塑料鎧甲截然不同的銀甲紅纓。
「顧銘軒，今天順利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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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一邊說著，一邊習慣性地從手邊摳了點吃的放進缸里。
走了一天難免疲倦的隊伍頓時歡騰起來：「神女來了！多謝神女賜食！」
手下人士氣瞬間回升，顧銘軒的眉宇間儘是欣然：「很順利，之前的木屋找到了，接下來就是去找朵顏部的下落。」
「這些鎧甲也極妙，雖說防護稍稍不如百鍛鋼甲，但勝在輕便。」
這些士兵雖是精銳，但山里終歸行軍不便。這些鎧甲既有重甲的防護力，重量卻比半身的輕甲還要再輕巧些。
許小滿想了想，乾脆掏出手機，訂了台小型家用3D印表機。
回頭抽空學學建模，也省得總去小賣店撿漏了。
「要是運氣不好，找不到朵顏部呢？」許小滿突然有點好奇，卻又怕顧銘軒收到什麼錯誤的心理暗示，趕緊找補，「假如啊，我是說假如。」
顧銘軒疏朗一笑：「找不到，就回城。」
「畢竟這麼久沒有消息，他們很可能早就穿過烏連山回草原了。」
「早晚都是要踏平蠻帳的，讓他們再苟活幾日罷了。」
他輕輕拍了拍馬頸，馬兒回首蹭了蹭他的手，鼻息輕噴。
軒昂的少年意氣讓許小滿不自覺地勾起嘴角。
嗯，跟當時初見的戰損美人一點都不一樣了。
「少年負壯氣，奮烈自有時。」
許小滿忽然想起課本里的詩句，便低聲念了出來。
顧銘軒的瞳孔微縮，呼吸瞬間變重了些。
這是神女的肯定嗎？
因為視野隨著顧銘軒出了城，許小滿也沒辦法亂晃，簡單聊了幾句就回了現世。
她並不知道，顧銘軒心心念念的朵顏部，就在幾里外的山溝里。
確切地說，是部分朵顏部的三名殘兵。
想到之前的那場戰鬥，朵伸依舊滿心恐懼。
邊城的表現有點奇怪，朵顏部向來謹慎，便提前撤兵回了草原。
包括朵伸在內的五十人被留下，護衛剛剛聯姻成功的首領之女。
偷聽帳篷里纏綿的喘息正聽得出神，無數顆牛頭大小的岩石忽然從天而降。
噗！
帳篷被瞬間壓扁，四處都是鮮血與哀嚎，而朵伸根本看不見，那些敵人到底來自何處！
不少人想要突圍，卻被迎面而來的鐵球直接碾作肉泥！
朵伸搶了匹馬，像無頭蒼蠅般亂撞。等到周圍沒了動靜，朵伸才發現他們只剩下了三個人！
幸好烏連山裡有的是養傷的地方。
朵伸摸了摸有點長歪的左臂，恨意讓他的五官猙獰可怖：「走吧。」
烏連山下不遠處，王百歲笑呵呵地把瓦罐放到田梗，揮手大聲招呼：「軍爺，來喝點甜湯，歇歇！」
顧十九把遙控車開到田地這頭，關閉電源，從車頂踩著輪胎，小心翼翼地跳了下來。
王百歲連忙倒出一碗還帶著涼氣的甜湯：「特意在井裡鎮過的，軍爺別嫌棄。」
顧十九一口氣灌下去，用袖子蹭掉額頭的汗珠：「爽！」
「再來一碗？」王百歲正要再去拎瓦罐，突然被顧十九擋住了手。
「今兒還有十幾畝要犁，磨蹭不得。」顧十九頂著大太陽跳上了車。
王百歲眯了眯眼，心裡滿是感慨。
他從來沒想過，這輩子竟然還能看見，自家也有幾十畝上好的肥田！
神女牽了兩頭神牛下凡，原來那些有主的地，沒幾天就盡數犁完了。
還是顧將軍求了神女，請神牛多留些時日。
新開出的耕地，顧將軍按著各家丁口多少，盡數分了出來。
王百歲家的地，就被分到了鄰近烏連山的地方。
雖說遠是遠了點，可地確實肥啊，黑油油的土塊，用手一捏就泛著油光。
王百歲丟下手裡的土塊，腦子裡已經在想下次要給神女送什麼供品才行。
面朝烏連山站著的他，突然發現視野中斜刺里穿出幾道煙塵。
有人騎馬朝著這邊來了！
破爛的獸皮襖，擋不住馬上人的兇悍之氣，王百歲瞬間就認出，那是蠻族！
喝人血吃人肉的蠻族！
王百歲想跑，雙腿卻不受控制地打戰。
僵硬的脖子緩緩扭動，王百歲發現，那些蠻人，似乎是衝著神牛來的！
對，神牛……
不能讓這些蠻子傷了神牛！
王百歲不知從哪裡擠出的力氣，硬生生地朝著蠻人的馬前跑去，想要用身體攔住飛馳的奔馬：「滾啊狗蠻子！莫傷神牛！」
而馬匹的奔跑速度，顯然要比王百歲想得更快。
一眨眼的工夫，他就看見了迎面而來的蠻子嘴裡的黃牙，似乎也聞到了他們呼出的臭氣。
馬蹄就在面前，王百歲緊緊閉上眼，用力地張開了雙手。
「閃開！」
凌厲的風聲破空。
王百歲只覺得胳膊一緊，整個人忽地失去了重量。
滿臉都是溫熱而粘稠的液體，鹹鹹的。
王百歲只覺得渾身的力量都被抽空，連眼睛都睜不開。
是要死了嗎？
也不知道蠻子到底有沒有傷到神牛。
王百歲忽然有些不甘，使盡全身力氣睜開了眼。
入目處正是神牛那巨大的「蹄子」。
蠻子像是破爛的布娃娃，被神牛「踩在腳下」，連一根完整的骨頭都沒剩下。
顧銘軒收回纏在王百歲胳膊上的長鞭，吩咐顧安：「將他帶回城，好好救治。」
至於那些蠻人……
顧銘軒眯了眯眼。
讓他們當肥料，真是便宜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