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知秋像是被從頭潑了盆水，瞬間冷靜下來。
他今天出發前，確實存了點心思，打算問問藥材的事。
畢竟像極品飛星芝這種可遇不可求的寶貝，無論是留著給自家人保命，還是拿去做資源置換，都是極好的。
可他跟許小滿聊得太過投機，竟將這事完全拋在了腦後。
現在要是再去問許小滿的話，是不是太刻意了？
她會不會覺得自己找她入股，其實是另有所圖？
貴婦看著葉知秋的臉色變來變去，默默嘆了口氣。
這傻兒子，恐怕是上心了。
不過要是能追到手的話，資源也算是自家的了，倒是件好事。
算了，別為難兒子了，還得想辦法推他一把才行。
「你奶奶的身體，還是多虧了人家姑娘的藥。」貴婦拍了拍葉知秋的胳膊，「咱們家不表示表示，顯得有點不懂禮數。」
葉知秋迷迷糊糊：「我已經付過藥錢了……」
貴婦恨鐵不成鋼地點了點葉知秋的腦門：「像這種寶貝，人家根本不愁找下家。憑什麼非要賣給你，不賣給別人？」
不等葉知秋反應，貴婦直接下了命令：「回頭問問姑娘什麼時候有空，賞光來家裡吃頓便飯，也讓我們當面表示一下感謝。」
葉知秋莫名歡快：「我去問問她。」
並不知道葉家還要邀她吃飯，許小滿正趴在缸邊咕咚咕咚地倒水。
前面昏天黑地忙了幾天，今兒終於得了空，能好好看看邊城的現狀了。
被雪壓垮的房子，都已經修繕好了。
城牆薄弱的地方，也已經加固了快一半。
官倉里堆了不少大米，倉外有幾排高大的架子，上面掛著一條條半乾的臘肉。
戰亂不斷的邊陲小城，終於迎來了短暫的安寧。
許小滿划動視野，在邊城裡逛了一大圈。
正要返回現世，余光中那抹來自城主府的燭火，吸引了她的注意。
「咦，都這麼晚了，居然還沒睡？」
她並不知道，顧銘軒這幾天因為她的消失，幾乎寢食難安。
牆外的更夫敲著梆子，已然快三更了。
顧銘軒捏著眉心，將批閱過的文件收好，和衣躺到榻上。
燈火如豆，將他的影子映到牆上。
黑影搖擺不定，一如他此刻心底的惶惑。
自從祭典那天后，他就再沒見到過神女。
肉食蔬菜和淡水，一切供應都正常。
神女還在關照著邊城。
只是沒再見他。
顧銘軒的眉頭緊鎖，忍不住胡思亂想起來。
也許是神界有事，讓神女抽不開身？
又或許，是自己在祭典時的表現，引得神女不快，才不願再來找他？
兩種截然不同的想法一直在他腦子打架，直打成團解不開的亂麻。
在榻上翻來覆去，顧銘軒根本睡不著，索性翻身推開窗子。
本以為還會像前些天那樣，瞪著眼睛看星星直到天亮，顧銘軒煩躁地扯了扯領口。
可下一秒，他的手便僵在了胸前。
許小滿順著那隻手看過去，眼神變得微妙。
又有福利了？
顧銘軒半露的鎖骨和飽滿的胸口，硬控了許小滿好幾秒。
她努力移開眼睛，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的樣子，跟顧銘軒打了個招呼：「這麼巧，你也還沒睡呢？」
顧銘軒沒回答。
就在看到許小滿的那一刻，他的胸口忽然鼓漲得厲害。
眼尾濡起淡淡紅意，顧銘軒不得不低下頭，深深地吸了口氣。
神女她，並沒有不願見我！
如火山般噴涌的喜悅，將顧銘軒完全吞沒。
他重重攥拳，重新抬起頭迎向許小滿，鳳眸熠熠：「幾日未見，神女可好？」
挺好的，掙了不少錢呢。
就是有點累。
但她下意識地並不想跟顧銘軒說起這些，只是打了個哈哈：「挺好的。」
說著話，她的眼神不受控制地就往下飄。
顧銘軒往下瞟了眼，這才發現被自己扯散的衣襟。
他的臉頰瞬間像著了火一般，又燙又癢。
想要整理儀表，可他的手才抬到一半，忽然鬼使神差地變了向，扶到了窗欞上。
隨著長臂舒展，半散的前襟翹得更高。
上腹的肌肉線條隱約可見。
許小滿不自覺地咽了咽口水。
顧銘軒連脖子都紅了，卻只是抿了抿嘴，強行繃出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他在心裡默默說服自己。
用神明喜歡的東西供奉，才能換回神明的重視和肯定。
要不，回頭重新訂幾件更顯腰身的衣服？
「咳，」許小滿艱難地放空視線，「對了，有兩件事，需要你幫忙。」
顧銘軒一凜，拱手的同時悄悄拉正了衣襟：「神女請吩咐。」
「不用那麼嚴肅。」許小滿笑了笑，「第一件事，是跟祭典上我拿走的飛星芝有關。」
「我記得你說過，邊城的採藥人不少。」
「麻煩你發個告示，幫我找一找那種年份超過百年的藥材，或者是珍稀的品種。」
「我按市面價的雙倍收購，定不會讓採藥人吃虧。」
說到雙倍價格，許小滿突然豎起根手指：「你等下。」
人影消失又很快出現，一塊巨大的銀錠從天而降。
回家的時候路過金店，許小滿順手買了點銀條。
100g的銀子，純淨度4個9，也不過6、700塊錢而已。
放到缸里，足有大半個人高。
星光撒在銀錠上，閃得顧銘軒閉了閉眼。
就算早知道神女法力無邊，也還是會被她一次次的大手筆震驚。
許小滿晃了晃手裡的另外幾根銀條：「不用擔心銀錢的問題，我這裡還有得是。」
畢竟財帛動人心，一次放太多進去，顧銘軒還得額外抽調得力人手看管。
「我知道了，」顧銘軒頷首，「第二件事呢？」
許小滿猶豫了一下：「上次送我的那套首飾，是你在邊城買的嗎？」
驚艷的裝扮猶在眼前，顧銘軒臉上閃過一抹緋紅，老實回答：「那是長輩給的老物件，京中所制。」
「是嘛……」許小滿惋惜地咂咂嘴。
根本看不得神女皺眉，顧銘軒趕緊補充：「不過我正好知道城裡有位師傅，曾經在殿中省尚衣局當過差，最擅長制首飾。」
「因為年紀大了，想要回鄉養老，去年跟我一道來的邊城。」
「神女想要什麼樣的首飾，我明日便去找他。」
聽說是尚衣局的老師傅，許小滿頓時笑彎了眼。
真是瞌睡就來了枕頭。
「明日幫我請師傅過來，我有事想請他幫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