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啊老王,再不出門就趕不上了!」
「哎,你們急急忙忙,是幹嘛去?」
「這你都不知道?神女賜下的大鐵牛,今天要下地了!」
「當真?同去同去!」
他們趕到的時候,那片地的周圍早已里三層外三層,圍滿了看熱鬧的百姓。
王百歲擠了半天也擠不進去,沒辦法,拍拍前面的人:「看見神牛了嗎?」
「就在那邊!」
王百歲費盡全身力氣,踮腳順著那人的手指望過去。
在田地的另一頭,一個雄壯的黑影正盤踞著。
顧安站在車旁,滿頭是汗地複習著「駕馭神牛的方法」。
許小滿看著她在某寶68塊包郵的充電遙控大腳車,嘻嘻一笑:「開始吧,顧銘軒。」
顧銘軒略帶威脅地盯了顧安一眼,示意他留神別出岔子。
他手臂輕晃,長鞭甩出個帥氣的鞭花。
啪!
「開始了!」
「神牛要發威了!」
在所有人的注視下,顧安擺了個帥氣的姿勢跳到車頂。
遙控器就粘在了那裡。
就這,還是許小滿跟店家好說歹說磨了半天,店家才同意換成最迷你的那款遙控器。
可沒辦法,遙控器再小,也比不到2cm的小人兒大。
她也只能退而求共次,把手動改成了腳動。
幸好一個小人兒的體重,恰好能壓動按鈕。
不然還要特意去挑個胖子來操作,說出去怕不是要給神女丟臉……
顧安攥拳給自己默默鼓勁,猛地踩下了代表前進的黑色方塊。
遙控車的高亮LED頭燈倏然開啟。
正對面的百姓嚇了一跳:「媽呀,神牛睜眼了!」
電機猛地轉動起來。
足足有三四個小人兒摞起來那麼高的車輪,緩緩地向前滾動。
大腳車後面掛著的犁鏵,翻出一排排厚重的土浪。
不大會的工夫,車子就從田地的那頭開到了這頭。
巨大的陰影投射到身上,王百歲乾巴巴地咽了口唾沫。
才一轉眼,神牛就跑過來了?
這神牛,耕地也忒快了!
顧安在車頂上躥下跳蹦了好幾下,車子乖巧地掉了個頭,繼續狂奔而去。
王百歲長呼了口氣。
神牛哪都好,就是轉身有點慢。
不過看這地翻的,確實夠深,不知藏了多少年的東西都一骨腦地翻了出來。
老王羨慕地看著遠去的遙控車,搓了搓手。
要是這神牛能給俺家也翻翻,這輩子地就不算白種!
正想著,有小吏敲著鑼將圍觀的人引到旁邊:「鄉親們,都來登記啊!」
「敢問小哥,這登記是個啥?」王百歲壯著膽問了句。
「還能是啥?排隊請神牛唄!」小吏笑著拿出筆,「先登記的就能請神牛先去翻,都抓緊了啊!」
「什,什麼?」王百歲只覺得好像被天大的餡餅砸到了腦袋上,暈乎乎的,「神牛也能給俺家翻地了?」
小吏笑道:「神牛一天能翻上百畝地,咱們全城的地吶,都能翻得上!」
真能請神牛?
王百歲偷偷掐了自己大腿一把,隨即呲牙咧嘴地樂了。
嘶!好疼!看來是真的!
趁旁邊的百姓都還沉浸在神牛下凡的消息中,王百歲猛地抓住小吏的胳膊:「小哥,有勞,快給俺登個記!」
「俺叫王百歲,地就在往北沒多遠!」
「要是能請下神牛,俺願意上山打捆最新鮮的草料供奉!」
小吏一邊寫字,一邊笑道:「沒見識了吧?神牛不吃草!」
「啊?還有牛不吃草?」王百歲愣住,心裡犯嘀咕,也不知其他的東西他供不供起啊……
「放心吧,神牛晚上下工,就跟神女回天庭。」小吏嚮往地往天上看去,「天庭的仙草可比咱們這的凡草好多了,吃一根就能延壽三年!」
周圍的百姓紛紛發出恍然大悟的感慨:「怪不得……」
天空中看翻地看得津津有味的許小滿,根本不知道遙控車已經被傳得玄之又玄。
她看到百姓們圍在小吏旁邊,對遙控車接受良好,忍不住想要徵求一下顧銘軒的意見。
現在只有一輛車開工,是不是有點少?
多開墾些荒地出來,百姓們的日子就能好過些。
她掃了一眼,顧銘軒的馬已經不見了,想來是回城去處理公務。
許小滿滑動視野,轉眼就到了城主府。
初夏的天,終於又恢復了正常的溫度。
打馬回來的顧銘軒滿身是汗,坐在案前也不舒服。
他也不想燒水沐浴浪費時間,乾脆脫了上衣,赤膊走到後院,提起一桶冰涼的井水,從頭澆了下去。
顧銘軒輕輕閉上眼,感覺到微風吹過皮膚帶來的涼意,整個人終於放鬆下來。
這段時間,事情一件接一件,讓他的心神無比緊繃。
要是沒遇到神女,真不知道邊城現在,會是什麼樣子……
想到許小滿,顧銘軒的嘴角忍不住翹起。
城中工匠正在給滿娘娘塑像,神女她親自去看過幾次,還跟自己抱怨,嫌他們塑的像太過正經,一點都不像她。
顧銘軒當時恍惚了一瞬。
遠在神界的她,在諸神眼中,應當是個嬌俏少女吧?
可愛這兩個字,明明應當跟神明毫無關聯。
但顧銘軒總是覺得用這個詞來形容神女,莫名合適。
想著心事,顧銘軒的動作定格在了那裡。
這個雕塑般的狀態,恰好落在許小滿的眼中。
傑作。
許小滿的心裡只剩下了這個詞來回盤旋。
清澈的井水傾瀉而下,順著顧銘軒那一頭烏黑油亮的髮絲滴落,滑過他堅實的肩膀。
水流過胸膛,沿著人魚線悄悄沒入褲腰邊緣。
被打濕的長褲緊緊貼在他的身上,將他被包裹住的肌肉線條勾勒得清清楚楚。
陽光照拂下,水滴如鑽石般閃耀,更襯得他古銅色的肌膚越發緊實,光潔如同綢緞一般。
她不得不說,顧銘軒的這具皮囊,要比博物館裡那些什麼大衛、思考者的雕像,都要完美得多。
許小滿欣賞地看著顧銘軒,根本移不開眼。
天空中忽然有隻鳥兒飛過。
顧銘軒下意識地抬頭,正對上了許小滿的雙眼。
紅意瞬間爬滿了顧銘軒的臉龐,就連耳朵和脖子也被染得通紅一片。
偷看小人兒洗澡,還被撞了個正著,許小滿尷尬地清了清嗓子,忽然靈機一動:「你背後的傷口,可曾痊癒了?」
所以,神女她只是為了看我……的傷麼?
顧銘軒鬆了口氣,心頭卻不知從何而生出一抹淡淡的失落。
但他還是大大方方地轉過身:「已經不疼了,多謝神女掛念。」
那依舊鮮紅的傷疤,從左肩直貫右腰後側,很是猙獰可怖。
不等許小滿說什麼,顧銘軒突然告罪:「失陪片刻。」
許小滿蹙著眉打開手機,準備下單去疤藥給他試試。
這樣的身子要是留下瑕疵,確實可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