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慧不耐煩道:「夠了!沒人想聽你在這裡炫耀!」
徐慧沒想到兒子這麼護著寧明歌。
成婚才幾天,就將身家性命全部託付到寧明歌手上。
讓寧明歌有了破局的資本,栽贓這條路是行不通了!
寧明歌抬頭看了眼惱羞成怒的婆婆。
這就喊停了?
她還沒拿出水雲軒價值萬金的幾百畝地契呢,真是可惜了!
寧明歌語氣生硬道:「婆母可以將銀票還給我了嗎?
我現在要出門聯繫能幫上夫君的關鍵人物,若婆婆還怕我攜款潛逃,可以派朱管家和我一同前去!」
「攜款潛逃」幾個字,寧明歌特意加了重音。
徐慧呵斥道:「你今日哪裡都不許去!」
寧明歌不甘示弱道:「您是梁靖的母親,就算你放棄了自己的親兒子,我也不會放棄我的丈夫!」
現在輪到寧明歌反擊了。
婆母也該嘗嘗被潑髒水的機會!
徐慧被寧明歌一句話挑起怒火,她音調上揚道:「你這話是什麼意思?靖兒是我生下的骨肉,難道我還會害他?
都怪你,昨天在外面弄出那麼大的動靜。
現在只怕整個順天城的人都知道靖兒在外面做的醜事。
我放你出門,就是在害靖兒!」
醜事?那麼說婆母第一時間就相信了外面的傳聞?
寧明歌沒想到,梁靖的至親居然一點都不懂他!
寧明歌不過和梁靖成婚幾日,就能大概推測出梁靖的處境。
松江受賄一事多半是構陷或者是演戲,梁靖絕不是那種人!
徐慧這個當母親的,聽到梁靖在外面的流言,都不想著去印證一下,就一口咬定他是做了醜事?
寧明歌問:「婆母您什麼意思?難道就這麼眼睜睜看著?」
徐慧在昨日已經得了國公爺的允諾,心裡有底,只是面上不肯流露半點。
今日不能打殺了寧明歌,她也決不能輕饒了她。
徐慧:「靖兒在外面做的那些事,若陛下真追究起來,可是要殺頭的。
你兩張嘴皮子上下一碰,輕飄飄一句救人,就要我和國公爺費盡心力去撈人,哪有那麼容易的事情?」
寧明歌這個時候看向徐慧的眼神有些古怪。
婆母她——真不像是一個當娘的!
寧明歌推己及人,若現在犯了彌天大罪的人是自己,姨娘就算散盡家財,捨命也會去救自己。
嫡母對寧嘉善亦是如此!
徐慧現在為了刁難她,居然連救親兒子這樣的大事都往後靠。
寧明歌很想扒開她的心稱一稱,梁靖在她心裡到底有多重?
徐慧見寧明歌愣在原地,只以為她被自己唬住了,「你剛才大言不慚,說散盡家財也要救靖兒,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心。
現在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魏嬤嬤命人將早就準備好的東西抬上來。
寧明歌回頭看去,前後四個粗使婆子,抬著兩大缸的髒衣服進來。
徐慧笑道:「你一個內宅婦人,整日不想著安分守己。梁靖不在家,反倒天天往外跑,成何體統!
外面就算天塌下來,也有國公爺、有男人們在外頂著!
你現在首要的任務,就是孝順公婆、打理內務!
我看你在寧家的規矩沒學好,今天借這個機會,好好重新學習一下家務。待靖兒歸家,也能更好地服侍他!」
前世的時候,寧明歌見識過窮人家的婆婆怎麼折磨兒媳婦。
無外乎就是大冬天最冷的時候,折騰兒媳婦去河邊洗衣服。
大夏天最熱的時候命她看火燒灶膛。
徐慧貴為國公夫人,折磨兒媳婦的手段,竟與那些窮人家的惡婆婆如出一轍。
見寧明歌不動,徐慧催促道:「怎麼?
剛才不是還口口聲聲,為救靖兒不惜散盡家財,原來都只是空口說白話?
面前這兩盆是整個院子裡下人的衣服。
現在才辰時不到,若你能在太陽落山之前,把衣服洗完,我就去求國公爺,救靖兒出來!」
寧明歌沒想到,徐慧作為一個母親,救自己的兒子居然還要提條件。
她一慶幸梁靖並未真的身陷囹圄,二慶幸他人不在這裡。
若這一幕被梁靖看去,他該有多難過?
寧明歌在徐慧的注視下,一步步走向面前的那堆髒衣服。
寧明歌撿起地上的小馬扎,準備順勢坐下,忽然一個強壯臂膀將她攔腰抱起。
寧明歌驚訝地回頭,看到梁靖熟悉的面孔。
他冷著臉,一腳將面前的髒衣服踢翻在地!
梁靖:「好,好得很!
沒想到我的妻子在國公府就是過的這種日子!
母親,你這婆婆當得可真稱職!」
在場所有人都變了臉色,徐慧沒想到梁靖會在這個時候回來。
她已經徹底慌了神!
不知道剛才的對話,靖兒聽去了多少?
徐慧看著兒子用仇人一樣的眼神望著自己,心都要碎了。
她聲音一下子就軟了下來,「不是你看到的這樣的,都是誤會!」
梁靖冷笑道:「誤會?
母親你倒是說說我誤會了什麼?
誤會你趁我不在欺負我的妻子。
誤會你扣了她替我疏通關係的錢財,逼她給你院子的下人洗衣服?
還有什麼誤會,你倒是說呀?」
梁靖的字字句句,都像鋒利的刀,在片片割著徐慧的肉。
他都聽到了!
剛才所有的話,靖兒一字不漏都聽到了!
徐慧白著臉,六神無主地抓著一邊魏嬤嬤的袖子,根本答不出一個字。
梁靖用駭人的目光掃過在場的每一個人。
這裡的所有人,都參與了對他妻子的暴行!
他摟過寧明歌,帶著她離開這個令人厭惡的地方。
徐慧追著哭喊道:「靖兒,你別走,我都可以解釋!」
梁靖腳步沒有一絲停滯。
寧明歌的心怦怦跳得很快,她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
梁靖在都察院的事情都辦完了?
一切都還順利嗎?
剛才婆母和她的對話,梁靖都聽見了,他會不會很難過?
寧明歌:「你……還好吧?」
梁靖低頭看著她。
眼前閃過的卻是剛才她一個人站在母親院子裡。
她帶著一腔孤勇,全心全意為他一人在抗爭著。
梁靖不答,反倒柔聲安慰道:「別怕,我回來了。後面一切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