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正溪隨手一搖,揭開骰盅。
王大軍作為本局的賭注,忍痛抱著還在流血的手,伸長脖子看去,「三、四、六!」
王大軍滿臉複雜。
作為老賭徒,石正溪起手的時候他就看出來,他是個會玩的。
果然他隨手一搖,就出來一個要命的數字!
這數字看似不大,梁靖能贏過他的機會不到一半。
王大軍即便心裡亂成一鍋粥,面上絲毫不敢露出一絲,他怕影響到梁靖。
還有希望!
王大軍這樣安慰自己。
石正溪將骰盅推到梁靖面前。
梁靖僅晃了一下,手就停在那了。
王大軍急得都要跳出來了,梁靖揭蓋骰盅,露出三個數字。
四五五!
王大軍作為老賭徒,反應很快,他激動道:「四五五,比三四六大一點,贏了。我們贏了!」
石正溪大方道:「恭喜你,現在這老頭歸你了。」
第一把而已,他本來就是故意輸給梁靖的。
丁俊將王大軍的賣身契遞了上來,王大軍搶著去接,丁俊狠狠瞪了他一樣,最後遞給了寧明歌。
王大軍訕訕地看向寧明歌,寄希望於寧明歌的心軟。
寧明歌當著他的面,認真將王大軍的賣身契折好,隨後塞入梁靖懷中。
寧明歌可絲毫不信任面前的老賭徒。
石正溪:「接下來,我們來談談第二句。你們成婚那日,那株紅珊瑚樹,聽說可是出盡了風頭。
就賭這個吧!」
這種紅珊瑚樹,是石正溪心裡的一根刺!
石正溪今日就要把這刺徹底拔出!
梁靖皺著眉,「紅珊瑚樹我贈與了明歌,那就是明歌的東西。
不能拿來賭!」
石正溪沒有因此放棄,轉而看向寧明歌:「既然紅珊瑚樹的主人現在是你,那是不是只要你同意即可,這裡是我的賭注,一萬兩。」
十萬的紅珊瑚樹,石正溪卻只下了一萬兩賭注。
這完全就是強買強賣!
寧明歌緊盯著他的表情,想要從他臉上揣測出點什麼。
石正溪點名要紅珊瑚樹做賭注,真的只是因為表面上流露出的那點不甘心?
紅珊瑚樹在寧明歌新婚第二日,就已經擺在廳堂向梁家的親朋好友們展示過。
這是過了明路的東西。
梁靖若是輸給石正溪,只怕明日整個順天都會知道梁靖好賭。
流連賭場,將新婚賀禮紅珊瑚樹輸個精光。
可現在石正溪是拿著王大軍的性命在要挾他們。
若是不同意,他一定會和剛才一樣翻臉。
寧明歌:「那紅珊瑚樹做賭注可以,你若贏了,明日我就將紅珊瑚樹送到梁懷之那裡。畢竟當初這株紅珊瑚樹,本就是舅舅從懷之那轉手買來的。
你替梁懷之出頭,是講究朋友義氣。
我和梁靖作為他的兄長和嫂子,也不能奪人所好。」
石正溪嘲諷道:「你的場面話都說得那麼漂亮了,我要是不同意,豈不是壞了和懷之的情誼?」
石正溪當然知道,寧明歌是在替梁靖找退路,他樂見其成。
石正溪順手挑撥道:「看來你的妻子,並不看好你,急著幫你找補呢!
我的目標是紅珊瑚樹。
別的帳,我們下次慢慢算!」
石正溪將骰盅挪到自己面前,這次他連著搖了幾下,這才停下來開盅。
四五六!
王大軍無意識興奮道:「真是可惜了,這把只比大小點數,不然還是個大順子!」
石正溪對王大軍得意一笑。
王大軍尷尬地摸了摸脖子,才反應回來自己是梁靖這邊的。
哎,誰叫他們把他的賭癮都勾起來了!
梁靖挪過骰盅,開始搖盅。
骰子在骰盅里發出清脆的聲音,
開蓋,四五六!
王大軍兩眼放光:「一樣大!再來!還有機會!」
石正溪也很意外,挪過骰盅再次搖了起來。
這次搖了個五五六。
王大軍的氣勢一下就滅了。
梁靖想要贏,只有搖出五六六、六六六兩個數。
這是要輸了?
梁靖的反應倒是很淡,他依舊開蓋很快,揭開居然是六六六!
石正溪直接氣地站了起來,「你和我扮豬吃老虎?」
把把都比他大一兩點,哪有這麼巧的事情。
之前梁靖不肯和他賭,不過是在裝腔作勢,引他上鉤!
梁靖沒說話,而是蓋上骰盅,再次搖了起來。
這次他沒有急著開蓋,而是先報個數,「一二三,順子。」
開蓋。
果然是一二三,順子!
王大軍驚呼:「你會控骰子!」
梁靖又開了兩把,沒有一次失手。
他看著石正溪道:「所以,還要賭嗎?」
梁靖的骰子,是在酒鬼養父的拳打腳踢中練出來的。
他的養父不僅好喝酒賭博,還不止賣過他一次。
他在賭場中生活了幾年,開始是賭場的跑腿,幫客人倒茶水什麼的。
賭徒們見他一個孩子,長得機敏乖巧,時不時搖手喚他:「小鬼,借你的運氣,來搖個骰子。」
若是這一把贏了錢,賭徒們會隨手散個喜錢。
他每天混跡在賭場,該懂是非的年紀,他先學會的卻是搖骰子。
他一次次攢錢贖身,再一次次被養父賣掉。
有時候是因為賭帳,有時候是因為一壇酒,一頓飯。
反正他就像鴿子,總會自己飛回來。
直到最後一次,他跟著人牙子到了都察院。
梁靖不想賭,是因為他知道自己不會輸。
石正溪那點紈絝公子的手段,比不過他掙命的本事。
梁靖再次強調:「不賭?那我們走了。」
石正溪不甘心!
馬上輪到第三局了,梁靖決不能走!
石正溪:「這局算我輸!第三局必須要繼續,我換人替我搖骰子!」
寧明歌:「憑什麼!你這是耍賴!」
梁靖手段再強,能贏過賭場的老千?
石正溪索性不裝了,「你以為你們有的選?
順天那麼多賭場,你們偏偏走進這家富貴賭場,算你們倒霉!
梁靖,別敬酒不吃吃罰酒。」
梁靖也被石正溪的無賴樣子氣笑了:「若你等下還輸呢?該不會再像小孩一樣賴在地上哭,不許我們出門?
或者派你的打手把我們圍住?
石正溪,我說的哪件事你做不出來?
明知道你會賴帳,我憑什麼要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