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總要發生一些稀罕事。
比如重安王安然回了重安三州,甚至樣貌越發年輕,全然沒有了龍鍾之態。
比如天上墜下兩顆星辰,落在極遙遠的西方發出了刺目的光芒。
比如大柱國蘇厚蒼之子蘇照時,竟然有一個走不了路的姑娘私奔,偏偏那位走不了路的姑娘家世也頗為顯赫,鬧得整座太玄京沸沸揚揚。
又比如許多修行者都在盛傳,那之前殺了大伏七皇子禹玄樓,又長了許多太玄京修士、官將,
辜負了王恩的景國公陸景,竟然又要回太玄京了。
尤其是最後一件,令太玄京中的許多人咋舌。
仔細想來,看似發生了許多事,實際上不過兩年之前,陸景就在太玄京中發跡。
那一個冬日,陸景被京尹府獅衙以他謀害了南國公府公子南雪虎為名,拿入了府衙大牢,在那一日起太玄京中的人們便識得了這位天縱之才。
他成了書樓先生,他擺脫了南國公府的婚約,擺脫了陸府這一鎖。
後來,他又招獸見帝,被崇天帝點為清貴,又以此為基,殿前試中謀得了呼風喚雨兩把寶劍,
得了執律雷霆的權柄。
再後來,他又去了河中道,在數百萬人遭受苦難的河中道呼風喚雨,斬了為禍的妖龍,立下了大功,得以封為景國公,成為了大伏自有歷以來最年輕的國公。
只可惜他成為景國公後的短短數月,便叛出了太玄京,成為了大伏叛臣,成了許多太玄京百姓茶餘飯後的談資。
有人會感嘆陸景先生太過執。
也有人會在酒後怒罵陸景大逆不道,辜負王恩。
便一如近四十年前的白衣商晏一般。
更多的人則是在猜測,陸景前來太玄京又會得到何等的懲處,會被如何處置。
此時此刻的陸景並不知他再一次成為了太玄京滿城談論的紅人,他騎在照夜馬上與一人一馬並肩而行。
那人身姿高大,身軀巍峨,長發凌亂披落下來,臉上是密密麻麻的絡腮鬍。
他手中拿著一桿綠色玉杖,通體翠綠,其中流蕩著濃郁的元氣」
竟然是天下神通之甲楚狂人。
「我其實並不習慣騎馬。」楚狂人騎在一匹大宛馬上,他手握韁繩走在官道上:「騎馬太慢了些,浪費時間不說,也不如駕馭元氣追星趕月來的更加平穩。」
陸景一邊看著沿途的風景,一邊道:「前輩,騎馬自然有騎馬的好處。」
「若是駕馭元氣前去太玄京,如今的時日還太早了些,商晏前輩托我前去太玄京中取一物,又與我說過,那寶物要等到立冬才能取來。
倘若太早去了反而不好,畢竟太玄京中有許多複雜的人與事,還不如看一看沿途的風景。」
楚狂人看到不遠處一條長江,看到其上的江楓漁火對愁眠,又看到點點星光灑落在江面上,江水因此而波光粼粼,頗為好看,便也就點了點頭。
他語氣中有些感嘆:「我原本極愛山水,也喜歡天下名山大川正因此,我才與觀棋先生成了摯友,我與他曾經遊歷天下二三年,游遍了大伏百景,真就去了天下諸多的河海湖泊,名山大川,也拜訪了許多隱匿江湖的的名士,那些年歲是我修行以來最好的年歲。」
「只可惜-游遍了大伏百景,看盡了名山大川之後,我與他一同歸返太玄京,路過了河中道,路途中就看到河中道已經大旱二年,往前河中道乃是天下糧倉十分富饒,可即便再富饒,這世道下二年欠收,也足以令河中道大亂。」
楚狂人說到這裡,越發沉默,就好像是在回憶那時的事,過去二三息時間,他又道:「我只記得那時的河中道餓遍野,飢餓的頑童在泥濘中哇哇大哭,惡人們已經開起菜市,大聲叫賣,也有尋常百姓易子而食,好一個人間煉獄。」
「我修行了三個甲子之年,二百年間不知見慣了多少這樣的慘事,所以我不曾回頭去看河中,
直帶著觀棋先生回的太玄京。」
「後來我離開太玄京前去方丈山上修行閉關,我本打算閉關十八載,等到我更進一步再行出關可惜天上炸起的春雷,驚醒了我。」
楚狂人向來縱情恣意,他是悠長的人生尚且不足以形容他名諱中的一個狂字,只是在這一刻,
楚狂人卻有些落寞:「我心中隱約有不祥之兆,因此匆匆出關。
就聽說書樓的紀塵安和白觀棋,冒著春雷之罰,搬來了鸚鵡洲,倒扣在了那河中道上。
鸚鵡洲化作潑天的大雨,點出風煙雲霧,照出浮空的雲氣遮掩天上烈日,救了河中道大災。」
「天上震怒,天地大道因此而懲罰了兩位先生,那道春雷我至今想起來,都像是一道自天而落的劍氣,直斬兩位先生!」
楚狂人娓娓道來。
陸景神色亦有變化,周遭的山水似乎都黯淡無光了:「我知道這件事情,雖然無人與我講過,
書中也全然沒有記載,可我從很多人的話里拼湊出了這件事情的全貌。」
「後來,四先生扛下了大多數春雷之威,又殘喘了幾年,最終在修身塔前吐血而亡。
人間一位真真正正的蓋世天才,就如此輕易的死了。』
「他一肩挑下了諸多因果,換來了觀棋先生殘喘十餘年,他希望觀棋先生能找到破局的方法,
不再受那春雷之苦,可惜結果並不如人意,觀棋先生還是死了,春雷奪去了他大半性命,崇天帝又奪去了小半。」
陸景話語至此,眼神忽然越發凌厲起來:「最為諷刺的是,那偌大的鸚鵡洲,不知是多少場的風雨,並不曾徹底救下河中道。
四先生死後,河中道還是遭了災,不知有多少人死在那裡,成了天上所需的血氣。」
楚狂人頜首:「天下間四先生太少、觀棋先生太少,我做不了四先生,也做不了觀棋先生,這是他嘴角忽然露出一些笑容來:「崇天帝總歸活不了太久,靈潮起,我也會多殺幾個仙人祭奠於他們。
秋風呼嘯,眼前是一處曠野。
二人騎馬前行,陸景沒了觀花賞景的興致」
楚狂人卻好像又想起遊歷山水的樂趣」
他想起那時與他一同遊歷黃鶴樓、鸚鵡洲,看遍整座天下的書生。
那時觀棋先生還只是少年,他已經活了約莫二百歲,早已名動天下,乃是天下魁首之一,可那段日子,楚狂人也如同一位少年一般,
垂柳飛花路村香,酒旗風暖少年狂。
萍水相逢的日子裡,二人終日飲酒尋路,醉則臥於山中,醒來這又趕路,如今轉過頭去再想,
這山水確實極美。
「前輩,此去太玄京終究有些危險,我貿然致信於前輩,頗有些唐突,倘若前輩———」陸景手握韁繩,語氣中頗有些感激。
楚狂人打斷陸景的話,又指了指不遠處的角神山:「你是觀棋先生的弟子,我陪你走一遭又有何妨?
更何況,前來護持你的並非只有我一人。」
陸景在馬上行禮」
二人越過角神山入了太玄京。
太玄京仍然是天下最為繁盛的所在。
煙柳畫橋、風簾翠幕,參差千萬人家」
市列珠璣,戶盈羅綺,只一眼便知道此乃天下第一的城府。
「太玄大道連斜日,青牛白馬七香車。
龍乾寶蓋承朝日,鳳吐流蘇帶晚霞。」
「官家畫閣中天起,帝王殿宇雲外直。
燈火萬家城四畔,星河一道水中央。」
天下人都說,走過的城池越多,越知道太玄京的宏偉,越知道太玄京的豪奢。
陸景與楚狂人進城已然是深夜,可這太玄京卻如同不夜之城,自城門處看去,好一片燈火璀璨太玄京中,並不行宵禁,太玄京人士,也並不懼怕夜晚。
尤其是流花街上,許多燈籠高高掛在街道兩旁,街上亮如白晝,千燈萬火映照著兩旁的建築,
便有如天上城池,處處火樹銀花,耀如百晝。
「流花街———」」
陸景騎馬而過,他看到了諸泰河,看到了花閣,看到了那些穿著綾羅綢緞的女子,看到了他斬去許百焰的長橋。
夜市千燈照碧雲,高樓紅袖客紛紛。
太玄京依然驚人的繁華。
「如果天下都如太玄京一般,這人間就算是成了。」楚狂人打了個哈欠:「只可惜空前廣闊的大伏,只有一座太玄京,太玄京中也不過千萬子民,大伏不知其數的百姓供養一座太玄京已然力不從心了。」
「我去找個地方睡一覺,等你啟程,我們再一同離去。」
楚狂人與陸景分別。
陸景騎馬走在太玄京的大街小巷,一時之間竟然不知去處。
他又騎馬穿過那條小路,去了書樓。
「養聖書院-————」他看著書樓門庭前莫大的牌匾,又看到探出牆頭的楓樹已然如火一般。
書樓已經不再是四季如春了。
他心裡並無多少思緒,也並不曾惱怒。
沒了修身塔、沒了幾位先生,這一處所在不算什麽。
書樓最貴重的並非是這處於太玄京最繁華之地的舊址。
於是陸景又去了十里長寧街,
長寧街上,仍然有那般多的貴胄府邸,原本白玉為堂金做馬的陸府門卻好像有些破敗,又掛著白綾不知死了何人。
陸景前來長寧街上,自然不是因為懷念陸府,他的視線直去落在西院那一處小院裡。
小院許久不曾住人,滿是落葉雜草。
唯有院中那石桌依舊,曾幾何時,陸景每日從出樓回來,青玥就早已準備好了飯食,煮好了麵湯,就坐在那石桌上等他。
「青玥不知去了哪裡,我命敖九疑多番尋找卻也不曾找到。」
陸景心中隱有擔憂,又想起青玥是跟隨十一先生一同離去,才放下心來。
「陸景。」忽然,一聲驚喜中帶著些疑問的呼喚聲響起。
陸景轉過頭來,就看到不遠處那棵柳樹下,一身如火的身姿就騎在那匹素上,手裡拿著馬,正遠遠望著她。
一如往前許多個時日,盛姿每次都在這棵柳樹下等他。
「所以這陸府中,竟然發生了這麽多事。」
陸景仍然騎馬而行,身邊的人物卻從楚狂人換成了盛姿。
盛姿身後同樣火紅的披風隨風而動,她一如之前那般美艷,尤其是她唇上還點著朱紅,更添幾分嬌媚了。
「自你走後,這神霄伯府就怪事連連,神霄將軍娶了很多側室,生了許多孩子,那些孩子卻又一個又一個天折。
接連一年時間,這陸府門前就沒有不掛白燈籠的時候。「
「陸瓊莫名其妙消失了,你也知老太君向來最疼愛陸瓊,陸瓊沒了,老太君原本就嚴重的頭疼病更嚴重了,一病不起,至今還躺在床榻上,大概是沒多少時日好活了。』
「其中最吃痛的還是鍾夫人,沒了陸瓊,鍾夫人幾次花了大價錢,找了不知多少關係,白方黑方都找了個遍,想要尋找陸瓊的蹤跡,只是並無結果——-她如今整日在府中發瘋,時常就打殺府上的丫鬟,又或者打殺神遠將軍的妾室。
陸神遠只將這些女人娶來,令她們懷孕生子便再不管他們了。」
盛姿說到這裡,都不用皺起眉頭:「如今想來,你能在這般的府中過活,確實不容易。」
國京盛姿沉默下來。
陸景勒住韁繩,照夜停在了路邊。
盛姿道:「陸漪倒還好,受不了府中諸多事,搬去了重山老爺那一處大昭寺里的別院,如今每日伺候重山老爺,為他洗衣做飯,倒也算盡了孝心。」
「只是寧薔——·
「寧薔小姐如何了?」陸景有些焦急。
「後日便要嫁人了。」盛姿抿了抿嘴唇。
陸景似乎明白了什麽,不知不覺他與盛姿已然走到了長寧街街口。
他回頭看去,隱約還能看到陸府。
他忽然想起那一日,京尹府獅衙前來拿他,為他靠上鎖血繚時的景象。
那時寧薔看到他手腳上的繚,眼中落下淚來,哭著對老太君說:「奶奶,那是鎖血繚,這上了武道修士的身,氣血凝固五臟六腑不堪其重,痛苦無比,表弟不過十七歲,你且求些情,
便是真要去京尹府,也不至於帶上這等————」
寧薔哭著求情,換來了寧老太君與鍾夫人的一頓訓斥那時陸景笑著安慰他們,莫要擔心,無礙的。
「這世上許多事強求不得,你們以後還要過得好些。」
真就過得好嗎?
陸景不再去看陸府,轉過頭來詢問道:「要嫁給哪一家?」
陸府汝且院中燈火通明,府中的丫鬟們正在準備府中難得的喜事。
院中桌案上,已經擺好了素三彩果盤、大青花果盤,準備了白瓷茶具、紫砂茶具、玻璃茶具,
陳女貞酒、漱口孟、六匣、黃楊木梳、繡看滿床翁鍛床簾、幌帳一類的東西自然少不得。
只是奇怪的是,如同陸家這般長寧街上數一數二豪奢的貴府,準備的儘是些小物事,諸如沉香木鑲玉如意、山由玉如意,又或者黃花梨攢海棠花圍床、酸枝三屏風就、美人榻、八仙桌卻是不
金銀珠寶則更是沒有。
林忍冬站在窗前,看著院子裡滿面愁容的丫鬟忙碌,心中便越發生氣了。
她轉過頭來,看到寧薔正對著銅鏡發呆,臉上並無愁容,也沒有喜色,滿是麻木。
寧薔的日疾似乎也犯了,臉色又重歸之前那般蒼白。
「寧薔,你便聽我一句,我帶你悄然離開太玄京,去我老家蘇南道————-那裡景色宜人,氣候溫潤,正是養身體的好去處,總好過你待在這太玄京,後日就嫁給那大理寺寺卿家的花柳客。」
林忍冬有些焦急,抬頭看了看天光已然是深夜了,便有說道:「你也知我家境況,我家父親乃是蘇南道第一的元神修士,天下修士莫有不敬他者,你隨我前去,哪怕是神霄將軍都不敢問我父親要人。」
「那大理寺寺卿家的公子雖然有些樣貌,可坊間儘是他始亂終棄的傳聞,平日裡有流連流花街,去的還不是花閣那等的清靜之所,據說他去聽曲,從不找書寓,也不找清倌人,出了風月之所他便遛狗鬥雞,整日帶著些狗腿子胡混,這般人物又哪裡配得上你?」
林忍冬越說越惱怒:「老太君真是病糊塗了——-要我看必然是那鍾夫人的主意,將你嫁給大理寺寺卿家公子,藉助大理寺的力量,才好滿天下找陸瓊———」」
「忍冬。」寧薔打斷林忍冬,她臉上並無一絲生氣,只呆愣愣道:「大理寺寺卿在這朝中也稱得上地位不凡又有實權,朝中不知有多少人想要嫁過去,我嫁過去其實是我高攀了。」
「我寧薔父母都死在了妖禍中,在這陸府其實是一個多餘的人,論及出身其實也不算什麽,我這樣的女子能嫁到大理寺寺卿家,又怎麽能說他們高攀?」
林忍冬冷笑一聲:「大理寺寺卿確實算得上頂天的官了,可那又如何,還不是他們主動前來提親,那些日子你定好了,養好了身體,整座太玄京都有你的美名,出身端正又生的這般好的女子,
整座太玄京又有幾個?
便是有,其餘的公主、極貴的小姐,又豈是他們能夠高攀的?」
寧薔搖頭:「忍冬,你不知大理寺寺卿已經是極大的官了。」
「我與你一同長大,又豈能不知你的性子?官再大又如何?」林忍冬睜大眼睛:「我只問你,
你想嫁嗎?」
寧薔終於沉默下來,天上月色清幽,灑在窗台上,就如同鋪了一層雪。
「陸瓊不見了。」寧薔道:「也許以大理寺的威勢,真就能夠找到陸瓊。』
「自從我沒了父母,長輩中照顧我的便只有老太君了,她心疼我,如今我看著她病倒在床榻上,又如何能夠狠下心腸,不去理會瓊弟的所在,不去理會老太君的身體?」
林忍冬似乎有些恨鐵不成鋼,她眯著眼晴看著寧薔,一狠心,道:「我本不願意告訴你,畢竟事已成此,都說反而令你傷神。」
「可那老太君也好,偌大的陸府其他人也罷,你可知道他們為何接你來太玄京?為何要將你養在陸府?」
「你父母做了一輩子生意,做出了一個不俗的家業,他們死在了妖禍中,一整個商船的貨物確實也都沒了。
可是北川那成片成片的土地,成片成片的鋪子,不知其數的產業又去了哪裡?「
「你還年幼,不知你父母的產業倒也正常,可我父親本就是生意人,又如何不知你父母的生意究竟如何?老太君悄然接你過來,看似是心疼你—-好,便當她心裡真就疼你這個自家女兒遺留下來的女子,可她也確實喜歡你家那些富庶的產業。」
「長寧街陸府本就豪奢,可我父親卻頗為不恥,至於我說-—」-連那等苦命女兒的家產都要霸占,便是京中的貴府,竟也有吃絕戶的事!」」
寧薔如遭雷擊,她捂住心房,大口大口喘著粗氣,臉色一時之間變作煞白。
「吃絕戶?」
林忍冬看到寧薔的反應,也慌了神,她匆忙開啟梳妝檯上的匣子,從中拿出一枚丹藥來,讓林忍冬吞下去。
這丹藥乃是書樓十一先生與青玥一同為寧薔開出的方子,正因為有這丹藥,寧薔身體才會好上許多,那頑固的心疾也得以控制。
如今寧薔犯了心病,這丹藥又起了作用,片刻時間,寧薔的呼吸終於漸漸平緩下來。
可她的臉色依然蒼白,低著頭,肩頭在微微顫抖。
良久之後她抬起頭來,林忍冬便看到寧薔淚流滿面。
「忍冬,我該如何是好?」
她聲音顫抖,詢問林忍冬。
「我帶你離開太玄京。」林忍冬斬釘截鐵,
寧薔心中竟還擔憂陸瓊:「可是瓊弟————」」
「等我們回了蘇南道,我便央求父親去找陸瓊,你莫要擔心。」
寧薔思慮許久,終於點了點頭。
可正在這時,林忍冬身旁的丫鬟卻匆匆走了進來:「小姐,許是陸府看到你來了,便派了趙萬兩,吳悲死兩位護院過來,就守在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