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雨嘰嘰歪歪地背著一堆東西,江河只需要拎著撅把子就可以了。
兩人快走到南山根了,春雨一斧子斬斷了一根樹枝子,突然眼睛一亮說:「哥哥,你拿槍打,用狗追,太慢了!」
走在前頭的小紅扭頭看了春雨一眼,眼神不善,很想咬她。
但是小紅可是親眼見過春雨徒手摔狼,腳踢黑瞎子的,所以,它不敢,它在春雨面前可乖了,乖得敬而遠之的那種。
春雨興奮地說:「要不這樣,你和小紅把野豬圍起來,然後我衝進去,一斧子一個,卡卡卡就是個劈……」
春雨瞅著江河的臉越來越沉,她的聲音也越來越小,然後悶不吭聲地往前走。
江河有些頭疼地按了按眉心,這是打獵啊,不是鬧著玩啊,春雨這麼莽,早晚有一天讓黑瞎子拍死,讓黑豬拱死,讓虎豹咬死,讓狼群撕死……
老林子裡頭,死法簡直太多太多了。
知道為啥打獵不能發家嗎?
因為沒等發家呢,要麼死了,要麼殘了啊。
槍?槍算個基巴。
野牲口真想搞你的話,一隻狍子都能鳥麼悄(悄悄)地潛近你身邊兩米之內。
野豬數量越多,移動就越慢,四五十頭野豬,已經是好大一群了,都用不著小紅搜索,江河就找到那群野豬了。
野豬正在干架。
這個季節別看天冷,正是野豬起秧子打圈子的時候,幹這事兒可從來都不怕冷。
按著懷孕周期算,貓三狗四豬五羊六牛七馬八,人是九。
這個時候揣崽子,剛好可以在食物最充沛的春末下羔子,成熟率比較高。
野豬只有在這個時候,才會形成一個個的大豬群。
一眾泡卵子,只有最強壯的大泡卵子,才可以擁有優先交配權。
落敗者也不會被趕走,等大哥完事兒了,它們還可以幫著大哥涮個二三遍鍋強化一下。
現在,雪地裡頭,七八頭泡卵子嗷嗷地叫著,呲著彎勾獠牙相互衝撞撕咬,打得嘰里骨碌的,滿地都是豬血。
那些眉清目秀的小母豬們,躲得遠遠的,一邊拱著柞樹林裡的橡子,一邊看著熱鬧。
江河和春雨也在看熱鬧,看得津津有味兒的,直到小紅拽著江河的褲腳子,他才醒過來。
靠,老子是來打獵的,不是來看野豬干架的。
江河查看了一下附近的地形,山根底下坡很緩,但是另一邊卻是一片小高崗,形成了一個夾溝。
江河推了推春雨,「你帶著狗去上風口!」
「那不一下子就被野豬發現啦!」
「發現就發現,野豬肯定沿著山根跑,我到下風口去埋伏,守在野豬的必經之路上,咱挑大個的打。」
自己家吃當然是五六十斤的黃毛子,但是要賣的,肯定是越大越好,這年頭副食緊缺,有得吃就不錯了。
「還不如讓我去守著,我掄起了斧子,卡卡……」
「你卡個屁啊,昨兒個被野豬踩成那熊樣,也不見你卡卡!」
春雨嘰嘰歪歪地拽著小紅走了。
江河小心地跑到了山根底下,趴到了一個流水衝出來的小溝裡頭,撅把子打開,塞入子彈,做足了準備。
江河做好了準備,抬頭尋找著春雨的身影。
遠遠地,就見春雨摁著小紅,貓著腰拎著斧子,慢慢地向野豬群靠近著。
「啊!」
江河低呼了一聲,然後咬住了自己的手悶子。
春雨這貨,居然是奔著那群打得眼睛都紅的公豬去的,她要幹啥。
江河氣得直接舉槍準備響槍了,寧可把豬群驚了,也不能讓春雨跳到這群公豬群裡頭。
別以為野豬就那麼好打,野豬一根筋,特別是大泡卵子,凶起來碰到東北虎都能幹上一下子。
倒不是說東北虎干不過野豬,只是不想受傷而已。
「嘿!」
春雨大吼一聲,縱身跳到了一頭大泡卵子的身邊,鏡面大斧一掄,照脖梗子就是一斧子,當場就把這頭泡卵子劈了個跟頭。
春雨一斧子干翻一頭泡卵子,其它的泡卵子居然還在打。
別說野豬了,就算是人,為了爭奪女人上了頭,還不是一樣不管不顧無比衝動。
江河都看傻了,小紅也看傻了,你們這麼幹,還要我幹啥呀。
春雨的大粗腿一沉,沉腰坐馬,大斧再度掄起,劈在另一頭泡卵子的腦袋上。
腦袋很硬,大斧嵌在裡頭了,這頭泡卵子還沒死,躺在地上嗷嗷地慘叫掙扎。
春雨踩著泡卵子的脖子,奮力地拔出大斧,再想出手的時候,豬群轟地一下就炸了。
起秧子的時候,泡卵子很護群,居然沒跑。
這七八頭泡卵子快速後退,把母豬和小豬圍在中間,然後嘶吼著,主動向春雨發起了進攻。
江河急得都站起來了,春雨暴吼道:「哥哥別動,我還行,呀喝!」
春雨掄著大斧,當頭一斧,將撲向她的那頭野豬劈翻在地,接著就被另外兩頭泡卵子拱飛了出去。
小紅上來救人,它五六十斤的體重,妄圖跟幾百斤的泡卵子剛正面,純屬不自量力,也被挑飛了。
直到春雨和小紅被挑飛了,在泡卵子的帶領下,豬群這才轟隆隆地向著江河埋伏的方向狂奔著。
「特麼的,特麼的,你特麼的……」
江河牙關咬得咯咯作響,氣得都哆嗦了,眼瞅著豬群帶著一股騷風奔到了身前二十米遠的地方,頂著一頭大泡卵子就是一槍。
可是他這手哆嗦著,這一槍直接打飛了。
「草!」
江河罵了一聲,掰槍退彈殼,夾在手指間的一顆子彈快速推了進去,槍身一甩閉鎖拉槍機,一套動作行雲流水。
這時,豬群已經貼著他的身子飛掠而過。
江河幾乎是頂著一頭二百多斤的母豬腦袋來了一槍。
這頭母豬一個前搶,豬都飛了起來,砸翻了兩頭,拌摔了好幾頭。
這倒是給了江河機會,趕緊重新上彈,又一槍打在一頭野豬的前胛處,當場將這頭野豬打趴下了。
這麼大一群野豬,狂奔的時候遇襲,又擠又摔又拌的,居然把速度拉了下來。
江河再次上彈,再一抬頭的時候,嚇了一跳,不好,豬群散開了,一頭大泡卵子領著好幾頭母豬蒙頭蒙腦地奔著他來了。
江河來不及開槍,被泡卵子撞還是被母豬拱?
那還用選嗎?母豬沒獠牙啊。
江河縱身一蹦躲開了泡卵子,結果被一頭母豬撞了個結實,直接就飛了出去。
江河在雪地裡頭打了好幾個滾兒。
一頭野豬輕靈地從他的身上一躍而過的時候。
江河的槍口頂著這頭野豬的胸膛砰地就是一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