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河一進院,就看到老媽王淑琴漲紅著臉流著眼淚,拎著捅糞坑的鋼釺子往屋裡沖。
小妹幾乎掛到了老媽身上,哭著叫著你冷靜一點吶。
王淑琴看到了江河,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卻在不停地流著眼淚,一臉的恨鐵不成鋼。
王淑琴的表情,讓江河想起父親責罵母親的哭泣永遠難忘記,這一句必須得唱出來才行。
從前的自己,在大爺(ye輕聲)這一家子登門的時候,嚇得直縮縮,放屁都得夾著點腚,沒出息到了極點。
「媽,你別管,都交給我!」
江河這麼硬氣,倒是讓王淑琴一愣,交給你?咋交給你?
江河扭了扭脖子,這會還沒頸椎病,脖子也扭不響。
然後再一抹腦袋,短頭髮亂糟糟跟刺蝟蝟似的。
啊,現在的我還不是人渣,還沒留狂放不羈的長髮,也沒有滿身的文身呢。
「媽,我會搞定他的,以後你不許再罵我啦!」
江河說著,把小弟往老媽懷裡一塞(sei一聲),然後扛著撅把子,晃著膀子就進屋了。
一進屋,就聽到大爺那破鑼嗓子聲:「你說你,咬個屎橛子給個麻花都不換,我特麼為了誰呀,還不是為了你們這一家,一隻黑瞎子,給江河換個林場的工作,你還想咋地!」
「大哥,那林場的臨時工,扛大木頭也掙不著錢……」
一個年輕而又不屑的聲音響起:「那可是林場的工作,不比你們面朝黃土背朝天種地強啊,老叔啊,現在可改革開放了啊,就你這死腦瓜骨,這輩子也發不了啥財!」
江河冷笑了一聲,自己這位堂兄倒是腦瓜夠靈活,還不是一樣在林場扛大木頭,掙那兩個逼子兒不夠他自己造禍的,家裡窮得都快斷溜了,更別提說媳婦兒了。
上輩子83年嚴打的時候,憋得他居然頂風作案,偷看人家新分來的中專生姑娘上廁所。
那會吹個口哨都算耍流氓要槍斃的,何況是偷看人家女孩子拉屎。
這性質更加惡劣,直接被抓起來槍斃了。
他特麼真要是把人家強上了,江河還高看他一眼呢。
你一個偷看女人拉屎被槍斃的傻逼玩意兒,跑我家來說三道四的,你算個什麼東西。
江河進屋,就見二十出頭,敞著懷兒,流里流氣的堂哥江倉,正用手指著自己親爹的鼻子,在那噴著唾沫星子。
「當初要不是你投奔我爸,你早就餓死了,現在一個黑瞎子,還在那嘰嘰歪歪的,給你臉叫你一聲老叔,不給你臉,你還是個啥!」
親爹更是被氣得老臉通紅,拳頭不停地緊握著。
倒是自己的大爺江大柱,大模大樣地坐在炕頭上抽著煙,還不停地點著頭,兒子說得對,就是給他臉了,然後隨手把菸灰就彈到了炕上。
江河一個箭步上前,一把抓住了堂哥指著父親鼻子的那隻手,往炕沿兒上一摁,拔出侵刀,咣地一下,穿過他的手就釘到了炕沿上。
江河的動作太快了,快得讓一屋子人都沒有反應過來。
直到江倉被釘住的手,滋滋地往外竄血慘叫的時候,這才反應過來。
大爺江大柱蹭地一下就跳了起來,大罵道:「江河,我草你個血媽啊,你,你……」
江大柱跳起來就要扇江河的耳光,江河抓著撅把子,一槍托迎面懟了過去,咣地一聲砸到他的臉上,五官差點給他砸平了。
江大柱捂著臉打著滾兒地慘叫,一邊慘叫一邊叫罵:「當初要不是我,你,你們一家……」
「草的,這點基巴事兒說了二十多年了,也就是我爸性子軟心又善,命都快還給你家了,還不夠嗎!」
江河說著,直接把撅把子頂到了江大柱的腚眼子上,嚇得他立刻就不敢動了。
「你,你,我可是你大爺!」
「雞毛大爺,給你臉你是大爺,不給你臉,你又是個啥!」
江河把堂哥對自己父親說的話,原封不動地送還。
江河伸手將侵刀拔了出來,頂進了江倉的嘴裡。
刀頂著嗓子眼,正在慘叫的江倉嘎兒地一下就把慘叫憋了回去。
江河一臉殺氣騰騰的樣子,把所有人都嚇住了。
江河冷笑了一聲,我特麼已經不是從前那個懦弱的少年郎啦。
江河拍著江倉的臉說:「你們也真會挑時候,但凡我爸媽不在家的話,我都特麼整死你們!」
春雨倚在門口不停地點著頭:「嗯吶,北大河刨個冰窟窿往裡一扔,誰都找不著。」
「哈哈,這才是我的好春雨!」
江河收了刀,但是收刀的時候向旁邊剌了一下,江倉一聲慘叫,嘴丫子都被豁開了。
「現在,給我滾,再敢踏進我家大門,我保證把你們拖到山裡埋了!」
江大柱哭叫著,拽著兒子出了門,一出門看到王淑琴的時候,頓時又蹦了起來:「看看,看看你們教的好兒子,畜生啊!」
「畜生你媽啊!誰有你畜生。」
春雨一個箭步攆了上去,一腳差點把江大柱的腰踹折了。
江河一臉凶意,一手刀,一手槍往外跑,今天非把這個不開眼的大爺和堂哥扔冰窟窿里去不可。
江大山上來拉住了江河的手,慌亂地叫道:「兒子,別,別衝動,你大爺他……」
「爸,你糊塗啊,你拿他當大哥,可是他拿你當冤大頭,有這樣的大哥嗎?記住了,人善被欺,馬善被騎。」
「瑪了個批的,老子還讓兒子給教訓了,草!」
江大山惱羞成怒地罵了一聲,然後扭頭就吐起了苦膽水兒。
江河拍著父親的後背,善良沒毛病,可是太善良,就給自己整了一身的毛病。
「我打了頭黑瞎子,明兒個賣了熊膽,領你上醫院看看。」
江大山一擺手:「沒個基巴事兒,不差這幾天了,再養一陣子就好了,花那冤枉錢呢!」
江大山說著,瞄了一眼江河的撅把子,「這槍,哪來的?」
「在老苗家手上搶來的!」江河得意地把老苗家的事兒說了一下。
「你不打算還了?」
「不還,正好缺個好傢夥什呢,以後我就吃打獵這碗飯了。」
王淑琴忍不住說:「打獵打獵,就知道打獵,你跟你爸打這些年獵,也沒說攢幾個子兒,爬冰臥雪的還落( lào)一身毛病。」
「不一樣,這回有槍了,咱挑大個的干!」江河豪氣萬仗地說。
王淑琴嘆了口氣:「孩兒啊,咱還是好好種地吧,打獵太危險了。
前陣子,二岔河那邊有個人,讓黑瞎子給坐了,腸子都從腚眼子裡竄出來了,人家拿的還是56半呢。」
江河哈哈一笑,我可是重生的,能一樣嗎。
春雨傻的呵地笑,「打獵好,打獵好啊,有肉吃!」
王淑琴還要說,江大山嘆了口氣把她拽住了。
孩子大啦,主意正了,說不動啦。
王淑琴也深嘆了口氣,有一種孩子出飛兒不聽娘話的失落感,然後趕緊去做飯。
春雨在他家也不客氣,兩合面兒(白面和玉米面)的饅頭她造了六個。
酸菜燉土豆條子沒啥油水不好吃,但是那酸菜湯酸酸的帶著鮮亮勁兒。
卜留克鹹菜條子,用辣椒油一拌,脆生生的咸鮮可口,就是這個味兒啊,我可想死你啦。
卜留克是一種從俄國傳來的塊莖植物,也是俄語發音,長得有點像芥菜疙瘩,但是口感更脆生。
江河覺得,重生一回,最大的好處,就是這具二十歲精壯的小伙子的身體了。
對了,這會自己還是個處呢,那真是無時無刻都噹噹的呀。
一大早上天剛亮,春雨就來了,把江河的被窩子一掀,熱哄的被窩裡,升騰著二十歲小處男騷的哄兒的味兒。
然後春雨瞪著眼珠子啊呀呀地叫喚,還要去拽他的破褲衩子。
江河把被子一捂,對春雨怒目而視,我拿你當兄弟,你居然想玩我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