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京大街上,無數人的目光齊刷刷的看向皇帝,每個人的臉上都寫滿了緊張。
跟隨而來的文武百官,也都是一臉的茫然。
雖然不知道皇上用了什麼辦法,把許氏抓了過來。
可他們都清楚,許氏若是死了,大夏就真的要亂了。
沒有一個人能活下來。
所以,他們非常擔心皇上的一舉一動,生怕皇上對許氏不利。
只是。
他們低估了皇帝內心的扭曲。
堂堂大夏天之下,九五至尊,居然被逆賊一而再再而三的羞辱。
這讓他的心都扭曲了。
王恆負手而立,面無表情的看著站在十丈開外的女子。
後者身上掛著數百斤重的鎖鏈,傷口處已經被鮮血染紅。
「許氏,見了朕還不跪下?
「不會是心虛了吧?想當年,你和你兒子羞辱朕的時候,有多囂張。」
「你怎麼不吭聲了?」
天子震怒,整條燕京大街,鴉雀無聲。
從皇親國戚,到官員,再到普通百姓。
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王恆見自己一句話,就讓天下蒼生為之膽寒,心中大爽。
這些年來,因為林宇而受的氣,都被這個女人給發泄了出來。
最讓他開心的是。
抓到許氏,就等於捏住了逆賊宇公子的死穴。
所以……
他滿臉紅光,哈哈大笑,指了指綁在許氏身上的一百多斤重的鐵鏈。
「你這小賤人,好好的妃子不當,卻慫恿自己的兒子謀反。」
「現在落到了朕的手中,你的下場就是這百斤鐵鏈!」
「別急!待朕將那逆賊宇公子擒下,你和你的兒子,很快就能在黃泉路上相見!」
「哼,用這種下三濫的手段把我騙到這裡來,還說什麼仁義道德?」
許氏冷笑一聲,絕美的容顏上滿是冷意。
王恆臉色一沉,冰冷的目光中不時閃過殺氣。
「你才在滄州呆了幾天,就敢無視我了?」
「來人啊,給這賤人加一百斤鎖鏈!」
這句話一出,不管是平民還是官員,都變了臉色。
三百斤重的鐵索,別說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弱女子,就算是壯漢也要被活活壓死。
「你是誰?」
如果宇公子知道自己娘死了,那燕京府上下還有活路嗎?
「不行,陛下!」
蔡太師和梁辰這兩位主和派大臣,立刻上前一步。
他們在朝堂上呆了這麼多年,牽扯到的利益太多了。
一旦與吐蕃開戰,首當其衝的就是他的利益。
所以……
見天子沉浸在復仇的快感中,一心想要置許氏母子於死地。
兩人當即跪地求饒。
王恆被氣得不輕。
「一群沒用的東西,朕已經抓到了人質,宇公子又能如何?」
「起來吧。」
可蔡太師與梁辰卻是紋絲不動地跪在了地上。
兩人態度都很堅定。
他身後的大臣們也跟著跪倒在地,哀求著陛下。
皇帝和宇公子有仇,他們卻沒有。
他們唯一關心的,就是自己的利益會不會受損。
大臣們越是如此,王恆就越不想聽。
他堂堂一國之君,卻被自己的妻兒如此頂撞。
這個仇不報,天子威嚴何在?
一念至此,他顫抖著手指,指著許氏,對著周圍的人說道。
「我的子民們,你們說,像他這樣的叛徒,是不是應該用鎖鏈鎖住他!」
「讓……她被折磨的死去活來?」
王恆恨得牙痒痒,恨不能將自己在滄州所受的屈辱,一五一十地說出來。
可最終,他還是將這句話,給咽了回去。
被囚於滄州,是他這輩子最大的恥辱,也是他畢生難忘之事。
「王槐殿下,您來了!」
就在這時,一群侍衛從人群中走了出來,推著一輛輪椅。
坐在輪椅上的是王槐,他的膝蓋已經沒了。
曾經的東宮太子!
王恆看到王槐,眼中閃過一道寒光。
「混帳東西,給我過來!」
要不是看在王檸的面子上,他早就一巴掌拍死這個蠢貨了。
用來證明林宇的暴行,再合適不過了。
於是,他就讓人把這個傢伙叫來了。
而王槐這個廢人,失勢之後,更是舉步維艱。
他渴望得到皇帝的信任。
現在,他看到了害得他殘廢的母親,恨得牙痒痒。
王槐又羞又怒!扭曲……
故而,他要將這份痛苦,這份仇恨,都發泄在許氏的身上。
「父皇!」
在經歷了一連串的打擊後,王槐已經能把情緒隱藏起來了。
王恆指了指許氏,面無表情。
「我抓了林宇那逆賊的娘,你說好不好?」
王槐雙拳緊握,看向許氏的目光中帶著一絲顫抖。
牙齒咬得咯咯作響。
「回父皇,兒臣可沒忘,那日在滄州,那兩個人,可不是把兒臣的腿給打斷了。」
「他還殺光了所有隨行的官員。」
「母子相殘,罪該萬死!」
「父皇,你一定要為我做主!」
王槐嚎啕大哭。
王恆淡淡點頭:「你放心,天下人都盼著這一天呢。」
只是。
他話音落下,並沒有聽到眾人的呼喊。
眾人都是沉默了下來。
王恆面色一沉。
「你們怎麼不說話了?」
街道上一片寂靜。
王恆看著那一雙雙複雜而又平靜的目光,心中一沉。
他回過頭,看了眼身後的大臣們。
除了三王和少數幾位主戰派大臣外,所有人都跪倒在地。
「你怎麼不說話了?」
「朕手中有人質,何懼之有?」
王恆也有些慌了,他不敢想像,一個沒有大臣支持的帝王,會有什麼下場。
而王槐則是一臉的懵逼。
似乎很難理解。
「他們之所以沉默,是因為他們知道,如果把宇公子逼得太緊,事情就會變得不可收拾。到時候,就是一場戰爭了。」
「到時候,無數的百姓,都會無家可歸,死在異國他鄉。」
就在王恆目光掃過群臣時,忽然一道聲音傳來。
王恆看了一眼。
一道倩影,背負著鎖鏈,站在數十丈外。
這是許氏!
與王恆所想不同的是,身為當事人的許氏,臉上並沒有什麼不自在和恐懼。
只是淡淡的看了他一眼。
王恆愣了一下,隨即臉色陰沉,雙手一握。
燕京大街上,所有人都被嚇了一跳,目光複雜。
這真的是當初在滄州哭得梨花帶雨的姑娘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