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結束,離開賽場,陳金與李玲涵揮手告別,卻並未回去洗澡休息。
而是挎著背包,徑直來到訓練館。
但見張嘉豪獨自一人,默默地練習著各種姿勢的發球。
看上去,百無聊賴。
時不時地張望著訓練館的大門入口。
甫一目睹陳金遠遠走來,張嘉豪整個人頓時明亮了許多。
「金哥,你知不知道,你知不知道,我等到花兒也謝了。」
張嘉豪最後居然一展歌喉,唱了起來。
「閉嘴。」
陳金捂著耳朵,表情痛苦,「你不唱歌咱們還能做朋友。」
說著。
放下背包,拿出球拍。
「朋友?朋友我也會唱。」
張嘉豪本著膈應死人不償命的精神,忘情而又忘我地唱道,
「朋友一生一起走……「
「打住!」
陳金狠狠一瞪,「你把朋友帶走也就算了,你特麼還想把醫生一起帶走?到底是何居心?」
「我……」
「別廢話了,到底練不練球?」
「練!」
張嘉豪嘿嘿一笑,當即與陳金各自占了半台一側,默契地對練了起來。
「金哥,我在網上查了一下,這次的對手,好像有點棘手。」
「誰?」
「凱.斯達姆珀。」
「那個中德混血的德國小將?」
「對對對,就是他。」
「如果是他的話,確實有點不好打。」
「義父,看在我平日裡給你分享了那麼多神秘網址讓你過癮的情分上,你要助孩兒一臂之力啊。」
「我遲早把你拉黑。」
玩笑歸玩笑。
作為同室操戈了兩年半之久的室友,只要幫得上忙,陳金自會竭盡所能。
「我只看過斯達姆珀在兩年前跟王褚欽的比賽,他不像歐洲那種傳統力量型的選手,反而在台內控制方面,處理得相當細膩,手感也很不錯。」
陳金想了想道,「你跟他打的話,應該是六四開。」
「我六他四?」
張嘉豪試探道。
「你自己覺得可能嗎?」
陳金沖他翻了個白眼,「不過,如果你的手感打出來了的話,至少能跟他五五開。」
以他對張嘉豪的了解,這小子打球,是屬於慢熱型的,十分吃手感。
手感沒打出來,一個稍微有點經驗的公園大爺都能將張嘉豪摁在地上摩擦。
可他一旦打出了手感,神擋殺神,佛擋殺佛。
當然,陳金不在這個範疇之內。
畢竟太熟悉了,根本就不可能讓張嘉豪打出手感。
也正是因為這樣,對於張嘉豪的戰術安排,很難提前規劃。
唯有讓他親自上了賽場,感受到了比賽的壓力,才能激發出他火熱的手感。
「那個串兒這麼厲害嗎?」
張嘉豪皺起眉頭,臉上露出些許擔憂之色,「我都打出手感了,才能跟他五五開?」
要知道。
他打球能贏,很多時候靠的就是手感。
手感一到,不管什麼球,似乎都能信手拈來。
當初,吳教練對他的其中一個評價就是,低配版的泥窪老師。
可如今,連自己引以為傲的手感,卻也只能跟對手五五開,張嘉豪忽然感到了一陣前所未有的壓力。
「不然呢?」
陳金不動聲色道,「人家好歹也是德國隊著重培養的小將,實力不弱,而且參加國際大賽的經驗也比你豐富,能跟他五五開,還委屈你了?」
「不委屈不委屈。」
張嘉豪的眉頭皺得更緊了,隨即又換了副嬉皮笑臉,雙掌合十,語氣中帶著央求,「義父,你得教教我,我怎麼才能打贏他?」
比起李謙那個掛名「場外指導」的教練,他更願意相信陳金的戰術安排。
畢竟,這麼多年了,他早就見識過陳金的戰術能力,往往都能化腐朽為神奇。
也只有陳金的戰術安排,更能讓他徹底去執行。
「第一局穩著打,跟他拼一拼台內控制,不要貿然上手,先試一試對方的強度。」
陳金沉吟道,「一旦有機會上手,弧圈使勁加轉,壓低弧線,盯死對方的追身位,儘量別住對方,限制對手發力。」
「第二局同樣如此,儘快把自己的手感打出來。」
「五局三勝的比賽,就算前兩局輸了,也一定要穩住心態,讓二追三才更刺激。」
讓二追三,聽起來雖然確實很是刺激,甚至有種逆風翻盤的爽感。
可萬一讓三追夢了怎麼辦?
張嘉豪自然希望自己能夠在第一局就打出手感,穩穩拿下比賽。
不過,倘若真像陳金說的那樣,輸了前兩局,那麼第三局的心態就至關重要了。
「呼~」
張嘉豪深呼吸。
比賽還沒開打,他便已感受到了一股無形的壓力。
肚子似乎又有點想要鬧騰的跡象了。
「金哥,你說這次比賽,如果我倒在了十六強,回去以後,會不會直接被退回省隊?」
張嘉豪聲音有些低沉。
神情間,更是流露出一抹擔憂的神色。
「應該不會吧。」
陳金搖頭,「李教不是說了嗎?只要打進十六強,咱們就算完成了上頭的目標。」
他嘴上這樣說來,其實心裡也拿不準。
畢竟,上頭的想法,朝令夕改也不是不可能,絕非他們這些蝦兵蟹將可以揣摩得到的。
「光機票就花了兩三個W,十六強這目標,會不會定得也太低了些?」
張嘉豪壓低聲音,「我覺得,如果這次比賽成績太差,回去以後,肯定就會立馬被清算,直接退回省隊。」
「嗯。」
陳金點點頭,「也有這種可能。」
「麻蛋,辛苦訓練這麼年,又打了那麼久的選拔賽,一路過關斬將,好不容易殺進國家隊,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退回省隊,還真是不甘心啊。」
張嘉豪道,「關鍵是,我家所有親戚,幾乎全都知道我進了國家隊,還代表國家,出國打比賽,簡直就是光宗耀祖。」
「如果真被退回省隊,我以後還怎麼見人?」
「到了那時,估計我得換個星球才能活得下去了。」
越說越擔心,越想越害怕,張嘉豪情不自禁地打了寒顫。
「不行,這場比賽,必須得贏!」
張嘉豪暗自握緊拳頭,神情嚴肅,目光堅定,「如果不能拿下這場比賽,保佑我張家祖宗全被掘墳,屍骨無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