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弟,跟緊些,莫要走丟了。」
「知道了。」
周潯手持魚叉,在前面開路。
周衍不緊不慢的跟在後面,雙眼四處打量著。
眼前這片沙洲,地勢平坦,長滿了一人多高的蘆葦,視線全被遮擋。
腳下是鬆軟的泥沙,以及遍地的死魚爛蝦。
走了約莫兩百步。
空氣中的臭氣,漸漸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絲若有若無的血腥之氣。
「小心些。」
聞到這股血腥氣,周潯握緊了手中的魚叉。
周衍則從腰間摸出了一把殺魚刀。
兩人放慢腳步,又走了幾十步後,空氣中的那股血腥氣,變得愈發的濃郁。
聞上去,並不噁心,反而有一股奇異的清香。
周衍還注意到,地面有不少的螃蟹,青蛙,蛇……正爭先恐後的朝著前方爬去。
「前面到底有什麼?」
他心中既好奇,又有一絲惴惴不安。
就在這時。
「媽呀!」
走在前面的大哥,突然一聲驚叫,身體連退幾步,最後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周衍也被嚇得一激靈。
他快步上前,伸手將大哥扶住,問道:「咋了?」
「棺材……前面有棺材。」
周潯從地上爬起來,面露敬畏之色。
「棺材?」
周衍往前方看去,可惜蘆葦太過茂密,什麼也看不到。
於是,他抬腳往前走去。
「小心。」
身後傳來大哥的警告。
周衍點點頭,雖然他心中也有些忐忑,但更多的是好奇……這種地方怎麼會出現棺材?
走了幾步後。
他伸手撥開幾株蘆葦,視野豁然開朗。
只見,前方有一個不大不小的水潭。
水潭中央,露出一塊黑色石頭,而在石頭的頂部,赫然停著一口血紅色的棺材……
「見鬼了!」
看到潭中的神秘血棺,周衍身體一震,忍不住打了個寒噤。
大白天的,身上竟直冒寒氣。
這口血棺,有古怪。
他正打量著血棺,大哥的聲音從身後傳來:
「我還以為是什麼寶貝,大老遠的跑一趟,哪想到是口棺材,真是晦氣……」
「誰會把棺材停在這裡?」
「我聽村里老人說過,夜廟不宿,逢棺莫開……管它是誰的,咱們快走快走。」
大哥很是忌諱,催促一聲後,拔腿就走。
周衍也覺得這棺材邪氣得很,不宜沾惹,轉身跟上。
回去的路上,他逮到了一隻爬上岸的大鱉,足足有七八斤重,正好帶回去打打牙祭。
兩人回到船上,周潯立刻撐船離開。
「可惜……」
周衍坐在船上,望著漸行漸遠的沙洲,臉上露出一絲遺憾之色。
他真的有點好奇,那口血棺里會有什麼。
是人?
還是什麼妖魔鬼怪?
「不看也罷。」
周衍收回視線,掐死心中的那一絲好奇心。
不作死就不會死。
來到這個鬼力亂神的世界,身為一介凡人,只有心存敬畏,才能活得久遠。
來時順水,回去逆流。
用了一個多時辰,兩人才將漁船劃回了家。
到家後。
周衍第一時間將那隻大甲魚給宰了。
【你解剖了一隻甲魚,基礎解剖術熟練度+1】
周衍有點意外。
沒想到,殺魚不漲經驗,殺甲魚卻行。
甲魚非魚?
當晚,周衍做了一鍋燉甲魚,雖然只用鹽調味,味道卻是鮮美無比。
可惜缺了一隻雞。
不然,就是一道徐州名菜『霸王別姬』了。
……
……
兩天後。
周三水從縣城匆匆趕了回來,並帶回了一個好消息。
前日趕到縣城後,他四處打聽,最後聯繫到了一家乾貨鋪,對方願意出價五百五十文每百斤,來收購鹹魚。
不過。
對方要求送貨上門。
若是往年,周三水會和長子挑著擔,將鹹魚運到縣城。
可今年的鹹魚有點多,一肩挑不下。
只能用牛車或馬車。
而牛車,只有鎮上的高氏車行才有。
高氏車行,是由高驃開辦。
和魚市一樣,河口鎮的交通運輸市場,也被高驃給一手壟斷了。
想租用他家的牛車,免不了被宰一刀。
由於時間緊迫,周三水也想不出更好的法子,只得硬著頭皮,去高氏車行租借牛車。
他帶著長子周潯,離開漁村,前往鎮上。
周衍則被留在家裡。
從漁村到鎮上,不過七八里路。
周衍本以為父親和大哥很快就能回來,結果,一直等到天黑,才看到大哥攙扶著父親回來。
「發生什麼事了?」
周衍急忙迎了上去,看到父親和大哥的臉上都掛了彩。
父親的一條腿,甚至有些瘸了。
「沒事。」
周三水擺擺手,「我和你大哥不小心摔了一跤……」
騙傻子呢。
周衍自然是不信,扭頭看向大哥周潯。
周潯的半邊臉龐,高高的腫起,一看就是被人打的。
他臉上有些憤憤不平,不過,當著父親的面,他也沒說什麼,只是搖了搖頭。
晚飯後。
周三水對周衍吩咐道:「明早我和你大哥去縣城送貨,你留在家裡,莫要亂跑。」
「爹,您的腿?」
「不礙事,睡一覺就好了。」
「嗯。」
周衍乖巧的點點頭。
等父親入睡後。
他找到大哥,向其打聽。
連續問了三次後,大哥這才將白天發生的事說了出來。
原來。
父親帶著大哥,去了鎮上的高氏車行後,以三百文每天的高價,租用了一輛牛車。
正要簽字畫押時。
高氏車行的一名夥計,突然坐地漲價,將價格提到了五百文。
三百文本就是天價了。
一口氣漲到五百文……這不欺負老實人嘛。
大哥忍不住出言說了幾句,結果,那名夥計勃然大怒,給大哥一巴掌後,還不解氣,又對大哥一陣拳打腳踢。
父親上前勸架,結果,也被打了。
從頭到尾,父親和大哥都沒有反抗,最後,還被逼的簽下那份五百文每天的霸王租契。
「大哥,打你的夥計叫什麼?」
「不知道,我只記得他姓高,右臉上有一顆黑痣……你問這個幹什麼?」
「沒事兒,就問問。」
明明被人欺壓到頭上了,父親和大哥卻習以為常,當晚鼾聲如雷。
倒是周衍,心情煩躁,一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