鯉妖手持州主令牌,於州府號令一眾官差。
可焦急之心仍放不下,更是生起不妙預感。
他狐疑張望四處,卻沒甚麼發現。
「怎麼了?」隨鯉妖一同來的青魚精問了句。
鯉妖道:「有些心神不寧。」
青魚精笑了笑:「怕了?有我等在,無需怕。論學問,我等不如你。但論道行,別的不說,殺三個小娃,保一下你,是足夠的。」
螃蟹精也道:「放心,既然你有大王的口諭,我們豁出了命,也會保住你的。」
鯉妖稍稍安心了也許。
是呀!
有甚麼必要擔憂?那賊人厲害是厲害了些,但自己這邊也不差。身邊這幾個妖怪皆是大王得力手下,一個個厲害得緊。
鯉妖神經鬆懈下來。
他無奈道:「確實,是我敏感了。況且賊人幾日不見,沒準那真跑了。我的軍令狀太草率,若尋不到他們,怕是要被大王重重責罰。」
說著,鯉妖忽見有個子不高的官差走過來。
他發現那官差衣不合身,一身衣裳太大了。
乍一看有些怪。
當雙方錯身而過時,鯉妖扭頭道:「你停一下,轉過頭來,讓我看……」
話音未落。
鯉妖震驚發現那官差身影如鬼魅般掠至身側,自己的手臂被對方一手擒住,鯉妖瞳孔收縮,急忙叫道:「賊子混入州府了!」
身旁幾個妖怪皆是一驚。
「好個賊子,膽真大!地府無門倒來硬闖了!」
青魚精欲要出手。
卻愕然見到江流兒與鯉妖竟相繼沉下地底。
雙雙沒了蹤跡!
「人呢?」
幾個妖怪驚愕無措,左顧右盼,皆無端倪。
他們臉上臊得很。
方才在鯉魚精面前放下大話,結果一眨眼,鯉妖就被抓走了,還是在他們眼皮子底下!
……
鯉妖也不知甚麼狀況,他只知自己眼前一花,再度睜開眼時,眼前便是一片遊魂野鬼。
濃郁陰氣如白霧飄渺,即便身為道行數百年的妖怪,鯉妖亦感覺寒風刺骨。
此地氛圍令他的三魂七魄都有些不適。
他驚愕失色:「我死了?這是陰間?」
「你未死,這是我將你拖入陰間。」江流的聲音宛若催命符,令鯉妖毛骨悚然。
他連忙盯著眼前不知從哪兒「順」來一身不合身的官差服的少年郎。
鯉妖知曉。
這少年郎,便是殺死蝦妖、鰟妖、蚌妖的賊人!
「土地、山神、河神,皆被你們囚禁於何處?」
「你家大王,又究竟是甚麼妖怪?甚麼根底?」
「還有那劉洪在何處?」
江流兒道:「你若答我三問,會死得痛快些。」
鯉妖眼皮抽搐,好個死得痛快些,這少年郎,真就吃定自己了嗎?雖有些忌憚江流兒一手御劍法,也不太願穿鞋的自己與光腳的賊人武鬥,但鯉妖覺得自己也不是吃素的。
鯉妖腰扇一展,他道:「我比你殺的妖怪都厲害,你獨自一人慾殺我,膽子真是忒大了。」
他沒有回答三問,而是裹挾妖風殺向江流兒。
欲先下手為強!
江流兒接連喚出渾天鎮海劍、金剛降魔杵。
左手捻劍訣,寶劍懸上空。
右手握寶杵,金光耀耀輝。
嗖——
渾天鎮海劍破空飛出,又分化十幾把水流飛劍,看得鯉妖面色驚變,法力都岔氣了。
他揮扇一掃,打碎一把飛劍;又一掌擊出,打碎第二把;再翻身挪騰,躲過數把飛劍;又舉扇格擋,結果腰扇被撞得稀碎。
噗!
鯉妖琵琶骨中劍,被狠狠釘在地上;丹田中劍,已然運不動法力;腳筋被挑,無法站起;手筋被挑,腰扇都抓不穩了。
但,在鯉妖眼中,這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那把劍!
渾天鎮海劍正滋溜溜的懸在鯉妖眉心前邊,只要江流兒一念之下,此劍便能洞穿頭顱。
鯉妖已無書生風度,驚恐莫名,語氣微顫:「你……你與龍宮有何關係?!」
江流兒有點驚訝。
「你能看出它出身龍宮?」江流兒道:「此劍乃我一位前輩所贈,那位前輩能得到此寶劍,是南海龍宮的老龍王親自相贈。」
鯉妖是不願信的。
但……
這把劍做不得假。
鯉妖狼狽不堪哆嗦道:「你若早點拿出此劍,我便答你那三問,為何非得如今才拿出來?」
江流兒一怔:「你怕它?」
鯉妖嘔血道:「此劍有龍威,且龍威極其之盛,水族妖類除了我家大王之外,誰能不懼?」
江流兒恍然大悟。
他道:「那你答我三問,我便給你個痛快。」
鯉妖沉默片刻,鎮海劍劍尖往前挪了一寸,將他眉心刺出一個血口。
鯉妖驚恐答道:「土地被囚於修水最曲折之處的江底之下,以滔滔怒江之勢將其鎮壓之。山神被囚於州府衙門內,以大唐皇氣鎮之。河神被囚於九嶺尖,以近六百丈山巒鎮之。」
「大王具體根底我也不知,只知他有龍族血脈,有件很厲害的法寶,是一顆碗大的寶珠。大王修為通天,上可入天庭,下可進陰曹。」
「劉洪,那廝在……」
鯉妖知無不言,渾天鎮海劍龍威的血脈壓制,令他即便心中不願說,可嘴門卻把不住。
江流兒恍然。
難怪江邊尋不到土地,原來被囚於江底了。
難怪廟宇尋不到山神,原來是在州府衙門。那山神口中說的「求神拜佛」,該不會是敲鼓鳴冤,求官老爺討公道的百姓吧?
但他因一直聽不太清,誤聽為求神拜佛了。
至於河神……
沒來得及找哩!
「我說到做到。」江流兒瞬間了結鯉妖性命,隨後便見一條鯉魚魂魄從身軀騰出,雙眸無神,與眾多遊魂一同沒入「鬼潮」。
江流兒割下鯉魚頭,嘟囔道:「陰間殺生挺方便。」
他未從原地回到陽間,因為另外幾個妖怪令他挺忌憚,且他們都站在一堆,並都以升起警惕心,江流兒不好下手。
江流兒跑出幾里外,再捻訣,便鑽回陽間。
陰間不遠處。
兩個陰差偷偷摸摸盯著江流兒離去的背影。
一個陰差遲疑道:「大兄,為何不讓我捉他?此人闖入陰間,鬧騰了一通,這不抓他嗎?」
另一陰差翻白眼道:「沒見他殺一鯉魚精如殺雞嗎?我們倆去抓他?你怕是想變為魙了!」
「那,我們要去通報判官大人嗎?!」
「莫多管閒事,萬一惹惱此人,萬一此人背景通天,判官大人保不住咱倆可如何是好?」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