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家村,位於江州地界,此村土肥、水多,開墾有大量良田,很適合耕種。
若正常耕種,單一吳家村,便可養活數千人。
可如今,此村人口僅有一百餘人。
這百餘人,皆受僱於一位地主。
那地主倒是個知進步的人,曾將自家女兒獻給州主,當了州主的小妾。
有了這層關係,在江州地界,便可橫著走。
官府上至知縣,下至衙役,都要給他「吳老爺」幾分薄面。遂勾結官府,兼併全村的土地,誰若不願,便搬出官府,將那人抓入大牢。
若還有硬氣之人不願,便以「宗族規矩」為由,將其浸豬籠、吊歪脖子樹,殺了便是!
至今,已是村中土皇帝。
甚至曾自得感慨:坐擁良田數萬畝,皇帝老兒不及吾。
今日,吳家大宅來了官府中人,向其帶來請帖:「吳老爺,再過十日,可便是陳大人大婚,又要娶一房新的小妾。到時候,吳老爺可一定要來賞臉呀!」
吳老爺盤著倆核桃,憂慮道:「陳大人的新小妾,可有小女好看?」
官差道:「不及吳老爺女兒好看,只是生得白淨,白得跟雪似的,陳大人許是獵奇心起罷。」
吳老爺暗鬆口氣,那便好。
若女兒不及新小妾好看,那他與州主的關係,怕是要將至堪比陌路人。
吳老爺剛欲開口。
卻聽外邊有騷亂。
他老臉一板,朝外慍怒道:「都叫嚷些甚麼?」
外邊騷亂仍不止。
吳老爺道:「見笑了,家中下人竟不守規矩。」
官差雖有異色,卻也沒表現出來:「吳老爺不妨去瞧瞧發生了何事?我怎聽有人在尖叫?」
「好說。」吳老爺起身,沉著臉走出了門。
抬眼往前一看,卻險些嚇尿褲子。
便見——
他那喜好親手將人浸豬籠的大兒子,如今身首分離,腦袋被掛在一棵樹上,雙目圓瞪,驚恐、迷茫之色盡數凝固定格。
他那喜好強上他人之妻的二兒子,腦袋似被重物敲碎,僅有鮮血淋漓的半張臉耷拉著。
他私養的十幾個持械家丁,平日無人敢惹,橫霸鄉野,如今也死了一大群。
吳老爺如遭雷擊,踉蹌幾番,面色煞白如紙。
他還不知怎麼回事。
自己就徹底絕後了。
他又見家中多了三個陌生人,其中有一個少年郎,左手持金剛降魔杵,手持四尺長劍。
他正給一個倒地不起的家丁的心口、咽喉等處,各補一劍,確保其死得透透的。
冒著金光的降魔杵,這才恢復以往的平靜。
「道友,是否殺得太多了?」受清小臉發白。
此次江流兒殺的人,非妖。
上次見江流兒殺人,只是殺了個老住持罷。
如今……
整個宅院十幾具屍體,皆為江流兒下殺手。
手中寶劍血猶腥。
殺得是人頭滾滾!
「我這降魔杵,可辯孽業是非,但我不全信它。所以在來之前,我特意問了數十個村民,得知這些惡徒確實口業、意業、身業繁多,多至罄竹難書,人神共憤。」
江流兒抖掉劍上血漬,道:「我這是在斬業,而非斬人。我若不殺,他們就會去殺別人,會犯更多的業,日後死了會被打入地獄。」
他嘆氣:「我心善,見不得他們日後下十八層地獄受苦,便先了結了他們,提前斬掉他們的業。也許他們只需下第一層地獄?」
受清聽得懵懵懂懂,他覺得有點不太對勁。
可又感覺道友說的好似有幾分道理。
「恩公此言有大道理!」胡玉玉膜拜:「殺了他們,他們便不能害人,便是救了許多的人。殺了他們,他們不再造孽,便是救了他們。」
胡玉玉思路清奇,卻恰好與江流兒對上電波,她補充道:「殺生是護生,斬人是斬業!這是在行善舉!」
「是哩,我便是這個意思!」江流兒頓喜道。
吳老爺幾欲吐血,事到如今,他哪能看不出來,殺人者就是那看似人畜無害的少年郎!
他一手捂著心口,指著江流兒道:「你你你,造孽啊!你個兇徒,你做了甚麼?!」
他見自己骨肉死得甚慘,比那些被他浸豬籠、吊樹上的刁民死相慘得多了。
不禁悲從心中來,嚎啕大哭:「我的大兒啊!我的二兒啊!老夫就只有這兩個兒子啊!」
而來邀請吳老爺赴宴的官差則已被嚇懵了。
「嗡——」
江流兒手中降魔杵忽地金光大放,他驚奇看著那哭得心肝欲裂的老丈,不禁大為驚詫:「好亮的金光,此人造的孽業真多似牛毛。恐怕,他便是村民們口中的地主『吳老魔』?」
吳老爺哭得直抽抽,又怒視少年郎,卻又怕了起來,因為那少年郎正驚奇的盯著他。
吳老爺驚呼:「你要做甚麼?我乃陳州主親家,我女兒是他小妾!你莫要亂來!」
江流兒腳步一頓:「哪個陳州主?」
吳老爺以為少年郎被唬住了,連忙繼續道:「還能是哪個陳州主?自然是我江州州主——陳光蕊!」
江流兒一怔,登時怒道:「好個不要臉的劉賊!不僅杖斃我父,還頂替其名,甚至當這種地主劣紳的保護傘,助紂為虐,甚是該殺!」
心念一動,寶劍破空飛出,瞬間取下人頭。
人頭滾過來,胡玉玉嫌它會髒了恩公的眼。
一腳便把吳老爺頭顱踹飛到院牆外。
外邊好似聚集了不少村民,他們驚呼連連。
「好肥的大豬頭!」、「你這是瞎了幾隻眼哦?這是人頭,哪是豬頭?」、「是吳老爺的頭!」、「吳老爺被殺了!定是那少年郎乾的呀!」、「甚麼少年郎,那是活菩薩呀!」
胡玉玉嘻嘻道:「恩公聽,他們在夸恩公噫,恩公果真為殺生是護生,殺了這十幾個人,救的是整個吳家村一百多人。」
她豎起大拇指:「此為大功德!更是活菩薩!」
降魔杵金光散去,但在散去時閃爍了一下。
也不知是否是認可了小狐妖。
「唉,江州地界在劉賊治理下,已不似人國。人都如此惡,難以想像這地方有多少妖怪。」
江流兒面露憂慮:「我那兄長李世民,山高皇帝遠,十二年來都不知江州已淪落此境地。身為他的義弟,我理應為大唐做些甚麼。」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