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被遺忘的邪神教會
窗外夜色清冷。
辦公室里，一隻只狐狸蹲在木地板上，圍成一個又一個圈，或在吹噓白天的工作，或在交流工作經驗。
「嬰唻唻，嬰嬰嗷———"
是採購組的摸金爪，和秘書組的黑腦殼，正在給一群狐狸兄弟介紹最新採購的筆記本！
「嗷，唻嗷嗷——··—·
卻見黑腦殼拿著一隻皮面的小本子，比劃著名本子上拴著的蠟筆，給兄弟們介紹怎樣書寫狐文字。
這是採購組觀察了很久之後，從供應商性格、產品屬性、產品質量、產品價格等多個維度考量後，最終決定採購的！
「，唻嗷嬰！」
這個本子厚實、結實、耐用，能適應各種生產環境，還附帶一隻小蠟筆，不怕摔，不怕晃，不怕潮·————
另一邊的圈子裡，是生產組的狐狸們，在交流高空煙花的生產經驗！
「嬰嬰，嗷嬰嬰嗷———"」"
生產部門的黑耳朵，臉上略帶鬱悶。
高空煙花的良品率一直不高，浪費了很多材料，讓它很心疼。
落地窗腳下，一群狐狸則守著畫面，正在專心看白狼城檔案館的實況！
卻見這檔案館建在深深的圍牆裡面，有十幾棟獨立的小樓，有小樹林，有小路，有宿舍，有食堂，有菜田。
此時一盞盞昏黃路燈下，十幾個博士正說說笑笑，在這小路上遛彎。
卓卓集團的密探刀疤臉，就藏在路邊的陰影中，正瞪大了眼晴，豎起了耳朵，在偷偷往外看。
狐狸都是天生的潛入大師，能找到最好的潛入路徑，和最保險的觀察位置！
就比如說它此時躲藏的位置，位於一片陰影中，無人能看到，頭頂還有一處窗戶，方便它隨時撤退。
一想到這裡，刀疤臉就滿臉得意，歪著嘴無聲露出笑容。
它探著腦袋，看到前方的十幾個博土，被一個穿長袍的老頭幾攔住。
「你是檔案館的人麼？我怎麼沒見過你？」
十幾個博士鬨笑著繞開老頭兒。
「老盧瑟，又犯糊塗了？」
「我們怎麼不是檔案館的人？」
「好好認清楚啊，哈哈哈哈哈。"
這老頭兒滿臉狐疑，盯著一群年輕博士離去的背影又看了許久，才繼續向前走來。
刀疤臉沒當回事，正要繼續看，突然後脖頸被捏住，整個狐被拎起來，拎進窗戶裡面，回到卓卓集團。
咔喀—·
窗戶關閉。
「先等會兒再看。」
卓群把刀疤臉抱到懷裡，又輕敲落地窗。
整個落地窗，所有檔案館的畫面，全部被切斷。
「那個老傢伙很麻煩，我們不要招惹。」
狐狸們紛紛皺眉，側目看向落地窗。
「嬰？」
「？」
越來越多狐狸，都把目光投過來。
「？」
「嬰？」
什麼意思？
這檔案館裡，還真有東西？
「你是檔案館的人—"
老盧瑟趴在窗戶前，對著玻璃問。
問到一半，就戛然而止。
他盯著玻璃窗多看了幾眼，褶皺的老臉上浮現疑惑。
過了一會兒，才直起腰，又掃視這檔案館內部，繼續找其他人盤問。
他掃過了東邊落單的博土，又看到西邊三個說說笑笑的女博土，看到南邊兩個教授剛從小樓里走出來，一邊走還在爭論些什麼。
他走向兩個教授。
「你是檔案館的人麼？我怎麼沒見過你？」
兩個教授頗不耐煩，直接繞開他，沒有搭理他。
遠處，進入小樓的落單的博士，進門之後，擦了一把額頭的冷汗。
他穿著厚重的黑色斗篷，衣襟上印著書冊花紋，肩膀上掛著巴掌大小的書頁徽章，胸口插著潔白的雪鵲羽毛筆··這是五百年前檔案從業者的穿搭。
如果穿成這樣，會大大減少老盧瑟前來盤問的概率。
因為，老盧瑟就是五百年前來到這白狼城檔案館的！
這套穿搭，老盧瑟曾經看了幾十上百年，是他最親切的，最熟悉的。
這落單的博士，回頭看了一眼門外，心有戚戚。
「什麼鬼東西—
他赫然便是送筆記的隨從，剛剛從影子裡鑽出來的檔案小偷。
臨來之前，秘書長就千叮哼、萬囑咐，老盧瑟是檔案館裡最可怕的東西，千千萬萬，不能被老盧瑟發現！
正對著檔案館大門的，赫然是一座灰白色的小禮堂，此時門窗緊閉，靜靜立在黑暗中。
年輕的起義軍戰士，正捧著一本《起義軍英靈錄》，蹲在這小禮堂腳下。
借著星月的光芒，偷偷摸摸在英靈錄上寫字，和外界溝通。
【·-我在檔案館內發現了一座灰白色小禮堂，像極了城主府的大禮堂】
【我懷疑這就是城主來檔案館閱讀文獻的地方】
【我申請潛入】
英靈錄上的筆墨變模糊，在紙頁上流動，似乎陷入了片刻的猶豫和迷惘。
而後浮現三個字。
【安全麼？】
安全麼？
年輕的起義軍戰士看看這三個字，又抬頭看看這灰白色的小禮堂。
卻見這座建築安安靜靜匍匐在夜色里，門窗緊閉，沒有燈光。
似在透出森然的涼氣，可若實際去感知，又好像是幻覺。
給人的感覺不像禮堂。
反倒像一座孤墳。
起義軍戰士皺皺眉頭。
肯定是要進去的啊！
白狼城這位老城主，明擺著要有大動作了，不知道會荼毒多少無辜的人！
可起義軍到現在，連他具體要幹什麼都摸不清楚，更論阻止。
他必須進去，去看看這隻老狼都在查閱什麼，都在關心什麼，以此推測老狼的動向！
年輕的起義軍戰士苦笑一聲，在英靈錄上快速寫字。
【我現在進去】
咔唻·—·
窗戶打開，刀疤臉的腦袋探進來，左右張望一番，看到房間裡黑漆漆，四下無人，便鑽進去，跳到桌子上，開始翻看桌面的文件。
「傲？」
它已經和巡遊組的兄弟們商量過，來檔案館最重要的兩個任務，一是看看他們的核心業務，二是找到木材相關的檔案。
而核心業務，去哪裡找呢？
刀疤臉歪嘴露出得意的笑容。
狐狸都是很狡猾的！
核心業務，當然要找最寬敞、最舒服、面積最大，風景最好的那間辦公室！
它舉起自己的小窗戶，對準了桌子上一份份文件，方便老闆能看到。
【文件呈閱列表】
【一、桑德斯帝國的極樂神宮簡介】
【二、民間傳說極樂宮簡介】
【三、桑德斯帝國和摩崖帝國關係考據】
卓群坐在椅子上，挪一挪腰，仰頭看向落地窗，看刀疤臉找到的文件清單。
一邊看，一邊覺得莫名其妙。
「白狼城這城主，就看這些東西？
「看這幹嘛？」
卻見畫面中，刀疤臉的狐爪扒拉出一份新的文件。
【傳說曾經的桑德斯帝國，所有人都會在三十六歲那年死去】
【桑德斯帝國的民眾，在七歲開始學習勞動，在十二歲開始勞動】
【他們每一個人都無比勤勞，在國王的指揮下早出晚歸，努力工作】
【他們會在十七歲結婚，會在十八歲生育後代】
【生育後代後，會繼續開始工作，直到三十六歲】
【每一位國民的三十六歲生日，都會在王宮度過】
【國王會為他們慶賀，與他們擁抱，然後邀請他們住在皇宮裡，吃美食，喝美酒，享受自己過去幾十年勞動的成果】
【他們用自己幾十年的勞動，換來三十六歲之後的幸福快樂】
【所以桑德斯帝國的王宮，也被稱為極樂神宮】
文件的後面，還附上一份表格。
表格中統計了桑德斯帝國民眾最後的壽命。
有的民眾壽命是三十六歲零三個月。
有的民眾壽命是三十六歲零七個月。
有的民眾壽命是三十六歲零九個月···
總之沒有人能活過三十六歲這一年，所有人都會在三十七歲生日來臨前死去嘩啦啦·——·
是刀疤臉扒拉著一份份文件，繼續給卓群看。
這些文件里，有極樂神宮的歷年食物採購清單，有極樂神宮的宿舍安排情況，有桑德斯皇帝接見三十六歲民眾的日程安排表等等。
一紙紙文件上，大量而詳實的數據，在說明這故事的真實性。
很多數據、很多細節，還用小字標準了信息來源。
【裁決司法爾斯第十八次知識逐人】
【偵探司圖素第三八八次知識逐人】
【青苗大學黃福教授第六次知識遂人】
—-而越是詳細的數據，越是可靠的來源，反而越讓卓群覺得荒誕。
「歷史上，還曾出現過這樣奇葩的國家？」
嘩啦啦··
是刀疤臉，又翻到另外一堆文件。
【相傳曾有商人，背著兩箱琉璃杯，去遙遠的西方國家，想要賣一個好價格】
【可是他在山中迷路了，走了三天三夜，在糧食即將耗盡時，才最終走出大山，在山腳下找到人類的國度】
【這個國家的人都很年輕，很勤勞】
【有些人在田間插秧，有些人在林間砍樹，還有的人在牧羊，有的人在捕魚】
【插秧的人說他吃不上大米，只能吃粗糠，大米要被送到歡樂宮去】
【商人問他，會不會覺得不公平？】
【插秧的人說，這很公平啊，因為他三十六歲之後，也能去歡樂宮了】
【砍樹的人說他居住的房子沒有大梁，很怕下雨被衝垮屋頂，但所有的樹木他不能截留，只能送到歡樂宮去】
【商人問他，會不會覺得不公平？】
【砍樹的人說，這很公平啊，因為他三十六歲之後，也能去歡樂宮了】
【註：這個故事曾在佩洛格、蘇魯斯、巴馬尼奧、庫洛迪麗等三十二人的知識逐人中出現，檔案館認為，故事中的歡樂宮，很可能就是桑德斯帝國的極樂神宮】
「哦？
「極樂神宮、歡樂宮，這兩個名字很像啊。
「隨著歷史變遷，語言變化，同一事物的稱謂也會變化。
「這倆，還真有可能是同個地方。」
卓群點點頭，繼續往下看。
卻見刀疤臉又扒拉出新的文件。
【來到皇宮售賣花瓶的商人感到震撼，他從未見過如此之大的皇宮】
【一排排的房子延伸到遠方，看不見邊際】
【每一座房子裡都住著年齡相仿的男男女女】
【每一座房子裡都傳來歡快的聲音】
【每到吃飯的時間，所有人會去到巨大的食堂排隊領餐】
【每一餐都有潔白的米飯、美味的牛肉或者羊肉】
【而排隊領餐的隊伍，會延伸到皇宮外面的長街】
【商人曾經問居住在這裡的人，會不會每天都很開心】
【住在這裡的人聽不懂什麼叫開心】
【他們甚至不知道，什麼叫做心】
【商人覺得荒誕，說你們胸膛裡面跳動的，不就是心麼？】
【住在這裡的人也覺得荒誕】
【胸膛里哪有什麼跳動的東西？】
【他們當場扒開衣服，給商人看】
【他們的胸膛上，只有血淋淋的窟窿】
【窟窿里空蕩蕩，竟然真的，沒有心】
文件的後面，還有字跡潦草的批示。
【結合空心神教教徒口供，繼續深挖空心神教】
落款則是簡簡單單兩個字。
【沃夫】
「？」」
刀疤臉扒拉著文件，看到這幾個字，撇撇嘴，感覺寫的真醜。
又繼續扒拉，找到了新的厚厚一文件。
【空心神教教徒口供研究報告】
【城主指示後，我們快速響應，聯繫白狼城監獄和下城區所有監獄，提審所有空心神教教徒，得到口供四千兩百三十二篇，並研究匯總核實，形成報告如下】
【一、空心神教已經遺失神容】
【幾乎所有空心神教教徒，都會在審訊中慟哭哀豪，說已經找不到神，說神已經遺失在漫長歷史中，他們不知道神容，沒有神像可祭拜，沒有神廟可禱告——·】
刀疤臉繼續扒拉文件。
而透過窗戶看文件的卓群，卻微微皺眉。
「空心神教？
「歷史上曾經存在，並且影響廣泛的邪神教會？
「已經消彈在歷史中的教會，已經被遺忘在故紙堆里的東西，為什麼，白狼城城主竟然如此關注？」
卓群伸手接過員工遞來的水，喝了一口。
「而且，一個被遺忘在故紙堆里的邪神教會，怎麼突然又死灰復燃？
「還有了這麼多信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