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室里,陷入安靜。
卓群站起身,走到牆角,打開一口口箱子,看到裡面的金銀珠寶……這就是卓卓集團目前全部的資金儲備。
估摸一下這些金銀珠寶的價格,再回想剛剛看到的仙女星粉塵工廠的巨大規模和可憐產量,卓群有點心虛。
「仙女星粉塵……我們卓卓集團,好像還真買不起?」
旁邊的狐狸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尬住。
「可起義軍更窮啊,他們怎麼買得起?
「這件事有點怪。
「黑耳環,白耳環,你們最近關注一下,研究一下,看看到底怎麼回事。」
安排完工作,看兩隻狐狸「嗷嗷」叫著回應,又跑去安保團隊辦公室,卓群便坐回自己的椅子上,重新抓起羽毛筆。
……
盧錫醫生的臥室里,光線昏暗。
起義軍的會議還在繼續。
隊長們或坐在床上,或坐在沙發,或斜倚在牆角,聽吳雲總隊長發言。
「……還要傳達一項來自白林行省總部的決定。
「大概就是說,總部那邊研究六代火藥,進展不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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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總部希望我們加強對法爾斯實驗基地的觀察和滲透,最好能得到他們那邊實驗的一手結果。」
吳雲的話音落下,屋子裡便陷入寂靜。
起義軍的一眾隊長,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露出尬尷的苦笑。
法爾斯是高手中的高手,去偷法爾斯的東西,就像是去老虎嘴裡搶肉吃。
這個命令,可真不好執行啊!
埃德加、普魯克等人,都開始硬著頭皮考慮,這件事該怎麼辦下去。
卻聽吳雲總隊長再次開口。
「先別急,還有一件事。
「最近,下城第十六區、第十四區、第八區,都發現多例心臟病。
「我們很多戰士,和他們的家屬,也莫名其妙得了心臟病。
「初步判斷,這種心臟病似乎還具備傳染性。
「我們帶來的病例,已經讓盧錫醫生帶去檢查。
「先等等盧錫醫生的檢查結果,和解決方法。」
屋子裡一眾隊長們,有的了解這件事,只是嘆息。
也有的剛剛聽說這件事,紛紛皺起眉頭。
「心臟病?傳染性?
「這東西還能傳染?
「我第一次聽說!」
「看吳雲總隊長的意思,這件事比總部的命令更重要啊?」
「先等等看盧錫醫生怎麼說吧。」
……
下城第十四區,槐花街。
接連五輛馬車,停在路邊,引來過路的行人側目。
這地方,不算最窮的街區,偶爾也能看到馬車。
但一次性來五輛,還是比較少見的!
最前面的馬車中,圖素偵探長掀開窗簾,看到遠處胡同裡面的小院。
「挖走仙女星粉塵的人,就住在這裡?」
坐在他對面的大鼻子偵探點頭道。
「我們追著河邊的味道來到這裡!
「八成就是他!」
嘩……
馬車的門帘掀開,湯姆森鑽進來。
「偵探長,我找到十四區的男爵府,已經問清楚了。
「那院子的主人,名叫普魯克,是個街頭魔術師,有時會去馬戲團走穴,也上不了什麼大台面。」
圖素從窗外收回視野,思索片刻,微微皺眉。
「街頭魔術師?
「走街串巷,行蹤不定。
「倒還真有可能是起義軍。
「這些人,到底圖什麼呢?」
他突然對「起義軍」產生一絲絲興趣,隨口吩咐,「等我一會兒。」
便起身離開車廂,往普魯克家的小院走去。
……
咔嚓……
臥室的門打開,盧錫醫生走進來。
他反手關上門,身上的白大褂沾著血跡,身上帶著淡淡血腥味,此時皺著眉頭,緩緩開口,似乎遇到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我研究了病例的心臟,大概弄懂了這心臟病的起因。
「但是,我不敢確定。」
屋子裡其他的起義軍隊長們紛紛看向他。
吳雲總隊長坐在沙發上。
「盧錫醫生,你到底發現了什麼?
「有話直說!」
卻見盧錫皺皺眉頭。
「這位病人有低熱、乏力、食慾減退、消瘦、下肢浮腫現象。
「我通過聽診,還發現他有輕微的心率失常和心包積液。
「疑似有冠狀動脈增生。
「這……這是移植心臟排異的臨床表現啊!
「可是他……他身上沒有刀口,他也沒做過手術。
「他的心臟是自己的,是原配的。
「為什麼現在,反倒不像是他自己的,像是移植來的呢?」
昏暗的房間裡,起義軍的隊長們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看到彼此臉上的茫然。
自己的心臟,像是移植來的?
這病可真夠奇怪。
若只有這麼一個病例,倒也無所謂了。
可問題是,這種心臟病大規模出現,甚至還能傳染!
坐在沙發角落的普魯克,面色黯淡,雙眼無神,蜷縮著矮胖的身子,不知道在想什麼。
坐在沙發中央的吳雲總隊長嘆了口氣,又看向盧錫醫生。
「很遺憾,盧錫醫生,你的判斷,和其他幾位醫生的判斷,基本一致。
「這種判斷應該是對的。
「更可怕的是,到目前為止,這種心臟病已經發現了六百多例。
「更可怕的是,這種心臟病,還具有傳染性。病人每時每刻都在增多。
「六百多例,是昨天的不完全統計的數據。
「到今天有多少例,到明天有多少例……我們都還不得而知。
「監視滲透法爾斯實驗基地的事情,就先擱置吧。
「接下來的會議時間,我們儘快商定,該如何應對這種詭異又可怕的病!」
……
普魯克家的小院沒有院牆,只有一叢低矮的籬笆。
圖素站在籬笆外面,就能看到裡面整齊的菜田,和裡面坐在板凳上抱著小狗的男孩兒。
這小男孩兒臉色蠟黃,好像生了什麼病。
此時蜷縮著身體,用手摩梭膝蓋上的小狗。
「孩子,你怎麼了?不舒服麼?」
小男孩抬起頭,看到自家籬笆外面,是個笑容和藹的老頭兒,穿著得體的風衣。
「貴族老爺,我胸口疼。
「爸爸說我病了。
「我也不知道是什麼病。」
圖素繼續笑道。
「你爸爸呢?他為什麼不陪你?為什麼不帶你去看病?」
小男孩搖搖頭。
「我爸爸去幫我買藥了。
「爺爺,您認識他麼?
「為什麼要來我家?
「我爸爸是個魔術師,您想請他去演出麼?」
圖素哈哈大笑。
「我可不認識他。
「我很想看他的魔術!
「哈哈哈哈。」
一邊笑著,他轉身離去。
……
窗外天空陰鬱。
窗戶裡面,卻飄蕩著混雜奶香和麥香的披薩香味。
卓群拿起一角拉絲的披薩,看到麵餅又薄又脆,餅上厚厚一層芝士,混雜著烤到冒油的火腿,還撒了酥脆的果仁碎!
咔嚓……
一口咬下去,酥脆濃香!
「嗯,不錯!」
他一邊吃,一邊點頭。
辦公室里,秘書組的狐狸們,也在邊吃邊匯報工作。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卻是黑手鐲,指著落地窗的一副畫面,比比劃劃,狐言狐語……這是巡遊中發現的最新問題,第六城區一家醫館,八張床位都躺滿了,每一張床上的病人都捂著心臟,都在蜷縮著身體痛苦低吟。
「嗷嗷嗷,嚶嚶嗷嗷!」
落地窗畫面再變,又出現新的醫館,新的病床,新的病人……但大多數,還是同樣的病症,還是蜷縮身體,捂著心臟。
卓群一邊吃披薩餅,一邊皺皺眉頭。
「很邪門啊。」
但是這件事,和卓卓集團的業務無關,和卓群的知識領域也不牽扯。
他知道有這麼一回事,便沒有過多研究。
黑手鐲離開落地窗,下一個匯報的,是白戒指。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它兩眼放光,滿臉興奮,狐爪一指,出現在落地窗畫面中的,給老闆看到的,赫然是一家裁縫店!
……
一天時間很快過去。
窗簾外暮色降臨。
窗簾裡面,起義軍的一群隊長,還在討論,還沒有敲定心臟病問題的解決方案。
「我建議的藥物發放思路,還是通過隊長們……」
「不行不行,這個還是要慎重……」
坐在旁邊書桌上,負責做筆記的,赫然便是青稞。
他一手按著羊皮紙,一手抓著羽毛筆,已經把商定的「藥物採購清單」,「藥物採購供應商」,「藥物運輸路徑」,「藥物調配辦法」等等都記錄下來。
目前正在爭論的,是藥物的分配問題。
「……就我所知的,很多隊長的家人,都已經感染了這種心臟病。
「無論是從渠道保密性考慮,還是從隊伍穩定性的角度考慮,都必須優先保證隊長們的家人用藥。
「這很難懂麼?」
赫然是埃德加隊長,正說的臉紅脖子粗,正說的唾沫橫飛。
「咱們的藥物,雖然是治病救人的東西,但是它來路不正,見不得光,一旦被男爵府發現,我們全都要遭殃。隊長們的保密能力和保密意識都是最強的,最能保住秘密。
「而且你們想想,如果隊長們家人死於這怪病,那誰還有心情搞起義?」
旁邊角落裡的普魯克隊長,向埃德加遞去感激的目光。
而坐在沙發正中央的吳雲,卻堅決不肯鬆口。
「藥物的分配順序,不能根據職位高低,不能根據遠近親疏。
「所有起義軍戰士,所有戰士們的家人,必須享有同等的治療權。
「藥物的分配順序,只能根據病情嚴重程度來決定。
「病情最終,最急迫的,先用藥。
「病情稍輕,還能等的,後用藥。
「只能是這樣,也必須是這樣。」
滿屋子的隊長們都是人精,都能聽出吳雲總隊長話里的毛病……按照病情輕重緩急決定藥物分配順序,這看起來很合理,好像所有人都能得到救治。但實際上,起義軍的錢和資源就只有那麼多,能買到的藥物也只有那麼多。
第一批藥物買回來,配好了,發下去……
第二批藥物什麼時候有錢,什麼時候去買……也都還不一定!
第一批得到藥物的病人,治癒了,活下去。
第二批等待藥物的病人,還能堅持等到藥物麼?
埃德加隊長看一眼普魯克,腦海中又回想起普魯克乖巧的小兒子,頓時又紅了臉,擼起袖子,準備繼續爭辯!
卻見吳雲總隊長一聲嘆息,陡然提高腔調!
「各位!
「道理你們都懂,我也都懂。
「但請各位想一想,如果是腐朽的貴族們,遇到這種事情,會怎麼決定藥物的分配順序?
「如果你們只是廣大普通戰士,如果你們家中有病重垂危的家人,你們會怎麼決定分配順序?
「我們加入起義軍,像是陰溝老鼠一樣,天天風裡來,雨里去,腦袋別進褲腰帶,幹著最苦最累最危險的工作,為的是什麼?
「為的是將來取代腐朽貴族們,登上他們的位置麼?
「是這樣麼?」
吳雲總隊長掏出懷裡的《起義軍英靈錄》,輕輕放在桌上,引來滿屋隊長們的目光。
「請諸位不要忘記,我們想要擊碎黑暗,不是為了取而代之。
「而是為了創建更公平、更合理、更美好的世界啊!」
所有隊長,都陷入沉默。
埃德加隊長怔住許久,還想再爭辯,卻覺手腕被拉住,原來是普魯克拉住他,對著他輕輕搖頭。
……
吃完了披薩餅,卓群擦擦嘴。
「很好,我們後勤團隊的手藝,確實進步飛快!」
得到老闆表揚,站在辦公桌上匯報工作的黑尾巴昂首挺胸,得意洋洋。
「嚶嚶嚶,嗷嗷嚶嚶嗷嗷……」
它舉著一杯調製過的葡萄酒,比比劃劃,狐言狐語,向老闆請示……集團之前採購的葡萄酒,都已經喝完了,要不要去把剩下那些贈品搬回來?
卓群思量片刻,也覺得這事情難辦。
「仙女星粉塵的事情,還沒有查清楚。
「剩下那些葡萄酒……去買回來吧!
「也別說什麼贈品不贈品了,這一點小錢,倒也不算什麼。
「剩下那些葡萄酒,給他們兩個金幣。」
周邊的秘書組狐狸和匯報工作的黑尾巴,聽到老闆的話,都輕輕點頭,有的躥到牆角扒拉金幣,有的去喊兄弟準備搬酒。
「嚶嚶嚶!」
「嗷嗷嗷!」
雖然它們覺得,兩個金幣也是很大一筆錢了……但老闆說了算,它們都聽老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