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小草,我娘呢?」【求月票】
「什麼?」
柳白記著一笑道長死之前說了很多話,但他不知道馬老爺指的是哪句。
所以他乾脆不想了,直接問。
馬老爺抽了口旱菸,長吐了口煙氣,就當柳白以為他要說的時候,他卻趕著馬車往前,來到了河邊。
也就柳白剛剛見到紅姐那位置,到了這,附近都沒人了。
說的話就算被風吹走,也只能說給山鬼聽。
馬老爺右手食指中指夾著老煙槍,緩緩說道:「他說這次邪祟爆發的很古怪,他還卜了一卦,卦象很不好,讓我去找那瘋老人問,記得不?」
「記得。」
柳白還記得,這黃粱鎮的老一輩的走陰人,總共有四個。
此刻站在自己面前的馬老爺,開始被娘親殺死的王婆子,昨晚被邪祟殺死的一笑道長,除此之外,就剩下那躲在亂葬崗裡邊,人不人,鬼不鬼的瘋老人了。
「你去了?」柳白問道。
馬老爺咬著老煙槍頷首。「去了。」
柳白連忙追問,「他怎麼說?」
「他不見了。」
馬老爺又吐出口煙氣,整個人看起來也很是惆悵。
本身這黃粱鎮就沒幾個走陰人,現在死的死,沒的沒,甚至老一輩裡邊,就要剩下他這麼個獨苗了。
這種感覺,柳白體會不來,只是看著馬老爺好像很是難受。
「什麼?他也死了不成?」
柳白驚訝,也怪不得他如此想,前日裡邪祟爆發,連躲在鎮子裡邊的一笑道長都身死了。
更別說那個本身就在邪祟爆發中央,在那亂葬崗中,瘋瘋癲癲的瘋老人了。
「多半不是,他住的那地兒雖然是在亂葬崗,但是有古怪,沒邪祟敢進去的。」
「我也去看了,附近都還好,以他那瘋癲的狀態,要是有邪祟敢對他動手,整個亂葬崗的墳估計都要被掀了。」
馬老爺說著將菸斗在車轅上敲了敲,敲去菸灰,也是直到此刻柳白才注意到。
馬老爺那老煙槍的煙杆,換了新的。
那根老的在對付老樹根的時候折了,所以現在的也不能再叫老煙槍了,而應該叫新煙槍。
「所以馬老爺你的意思是,他可能就是單純的失蹤了?」
「嗯,多半就是這樣。」
馬老爺語氣篤定,與其說是回答柳白的問話,倒不如說是給自己點信心。
好讓自己相信,那瘋瘋癲癲的老頭,真的沒死。
柳白也看出來了,「那就好,那就等等吧,指不定過兩天他就回來了。」
「嗯。」
馬老爺說著搖搖頭,好似不去想那事了,轉而說道:「這新鎮長,行事也算是靠譜的。」
「怎麼說?」
「前日裡,還是白天,邪祟都還沒鬧亂子的時候,他也只是剛頂替了那老村夫的位置,就已經派人去城裡說鎮子被邪祟襲擊,死傷慘重了。」
馬老爺粗黑的眉毛動了動,「行事多少要比老村夫活泛一些。」
「這倒是,都曉得未雨綢繆了。」柳白也是點頭。
「你這廝,說幾句就拽文,沒點意思。」馬老爺聽不懂,只知道生氣,但很快氣又消了,「估摸著今兒個下午,城裡就要來人了,到時看他們怎麼說。」
「到時喊我。」
柳白曉得,馬老爺現在就是想找人說說話,但如今這鎮子裡頭,他也好像只能找自己了。
「肯定的,你小子啊,就是個喜歡湊熱鬧,看樂子的。」
馬老爺似笑非笑,覺得自己也算是看透了柳白的性子。
柳白笑笑不說話……其實我還喜歡殺人。
不知道算不算師徒的兩人在這河邊說了會話,馬老爺就將柳白送回去了。
只是沒一會功夫,馬老爺就又來了。
「城裡來人了,這也忒快了,而且你猜來的是哪家……算了,你小子是想不到啊,四大家的都來了!」
「前前後後那可是一條大車隊,現在都在打穀場那邊歇著呢。」
馬老爺說話間,眼神還時不時地就要瞟一眼柳白隔壁的屋子。
柳白說他那婢女就是司徒家的大小姐……馬老爺肯定是信的。
所以現在這四大家的都來了,馬老爺覺得,她肯定是能知道點消息的。
柳白也覺得是,所以他喊了聲,司徒紅很快就從屋子裡邊出來了,胸前繫著圍裙,雙手還沾著水,顯然是在給柳白準備午飯了。
「馬老爺說你們四大家的都來了?」
司徒紅輕輕頷首,「奴婢也是剛剛收到消息……」
說著她還看了眼馬老爺,而後才繼續說道:「說陰脈那邊出了大事,現在我們四大家的老祖都已經過去了。」
「而且陰脈裡邊也都坍塌的差不多了,所以我們四大家才來了好些人,等老祖解決完了邪祟之後,就要去重新開拓這條陰脈。」
柳白問了,司徒紅就知無不言,一股腦地都說了出來。
只是司徒紅說完,欲言又止。
柳白不喜地皺了皺眉,「有話就直說。」
司徒紅連忙低頭,好似被嚇到了一般,這才小聲說道:「公子,一會吃過午飯能不能去一趟打穀場那邊,司徒家有些事需要奴婢處理。」
馬老爺聽到這話,忍不住倒吸了口涼氣,而後蹲下身子湊到柳白耳邊小聲道:
「行啊小子,這司徒家都得聽你的了,依我看啊,這司徒家的家主,紅燈坊坊主的位置,乾脆也你坐了得了。」
柳白翻了個白眼,並未理會。
「行,那就吃了午飯過去好了。」正好柳白也是想著去看看。
馬老爺見之不理,自顧拍拍屁股跳上馬車,「得嘞,你們都不去,小老兒我自己去。」
言罷,他還真就駕著馬車走了。
而柳白則是等著吃了午飯才出發,雖然他也不知道為什麼,一頓飯不吃,對自己明明沒什麼影響的。
可能是受了娘親的影響?
娘親明明是個鬼,而且還是實力那麼強的鬼,可一天三頓飯,她是從來沒落下過。
吃過午飯,柳白領著司徒紅一路向南。
黃粱鎮的打穀場修在鎮子的南邊,得出了鎮子,那原本是一片亂石灘,後來讓鎮子裡的百姓挑土屯平,最後就成了鎮子的打穀場。
而等柳白來到這附近時,才發現已經來了好些鎮子裡的百姓。
他們都遠遠地圍了個圈,在觀望著,好像在看戲。
柳白一來,這些鎮子裡的百姓也是如往常一樣,讓開道路,好讓個子小小的他走到了最前頭。
柳白也得見了真容。
只見這偌大的打穀場被分成了四個區域,每個區域裡邊,都有好些人在忙活著搭帳篷,下釘子。
如果真就只是這樣的話,那也沒什麼看頭。
真正吸引這些百姓圍觀的,是這打穀場的中央,竟然起了個高台,上邊點著火,高台前還擺放了一張供桌,上頭放著染了紅的三牲頭顱。
除此之外,還用紅紙綠紙折迭出了好些紙人串在旁邊,四周還掛了許多黃幡。
在那供桌前頭,也聚著五六個人,其中就有和柳白有過一面之緣的徐伯。
此刻,他正在跟其餘幾人解釋著什麼。
「公子,現在我們四大家要祭高台,拜祖宗,供奉四方山神,他們正在等我過去,奴婢……」
司徒紅彎著腰,湊在柳白身前小聲說著,語氣當中似是還帶著一絲哀求。
「那你快去吧,正事要緊。」
柳白沒有故意為難。
再者說,司徒紅當自己的婢女,也算是盡心盡責。
明明這邊有這麼著急的事,她依舊守在家裡給自己做了午飯,哪怕在這過來的路上,也是不緊不慢地照顧著柳白的步伐。
見著柳白答應下來,司徒紅連忙道了幾聲謝,而後掂起裙擺,小跑著去了打穀場裡頭。
原本還有人想阻攔的,可是那司徒家的徐伯見了,一步來到了司徒紅身前,喝退了那些僕役。
而後領著司徒紅進了一個帳篷,他則守在門口。
那高台前的幾人見狀,眼神很自然地看向了司徒紅走過來的位置,也即是柳白站著的地方。
柳白渾然不懼,只是忽然間,他感覺好像有什麼東西撲到了自己後背上,緊接著熟悉的聲音就響了起來。
而且還是嘀嘀咕咕的在自己腦子裡邊響起。
「哼哼,還算懂事,要是敢不跟公子做飯就跑到這來,小草就跟娘娘告狀去,哼,殺光他們司徒家!」
柳白眼神欣喜,下意識地張嘴說道:
「小草!你回來了!我娘呢?」
「娘娘還要過會嘞,但有小草幫的忙,哼哼,她也快回來啦。」
「還有,小草長本事了哦,公子你直接在腦子裡邊就能跟小草說話了,不用張嘴啦,你張嘴說話會被別人聽見。」
小草很是驕傲,很是自豪。
柳白也是試探性地在腦子裡邊說道:「小草你什麼時候回來的?」
「馬老爺還在家門口的時候,小草就已經回來了,只是想看看那個女人有沒有虧待我公子,所以小草才沒有露面哦。」
一人一鬼說話間,四周百姓齊齊驚呼出聲。
柳白急忙抬頭,只見打穀場中間的那壘起來的高台上,竟然猛地升起一道火焰。
四周黃幡飛舞。
換回白色長裙,臉覆面紗的司徒紅走出來後,便是跟著另外三名年輕男子一塊,站在那高台前,手持神香三柱。
而後跪地三叩首,祈願各家祖宗,供奉遠山神靈。
只是這一下,柳白就感覺到,整個打穀場內都吹起了風。
柳白腦海裡邊則是響起了小草的碎碎念。
「哼,廢物就是廢物,四家一起喊老祖宗了,竟然都只有這麼點風,想當年……」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