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57章 人禍
克勞狄烏斯家族的百騎大栗樹能結出蘊含生命精氣的栗子這個在世界各國都有流傳，早在萬靈之主出現之前，人類世界唯一一個內氣離體植物就是克勞狄烏斯家族的百騎大栗樹。
作為植物，結果子實屬是正常情況，而內氣離體的植物無知無識，結出有鍊氣成罡層次生命精氣的果子也是非常符合邏輯的。
只不過這玩意兒沒記錯的話，一年也就只能結五六百個這種東西，剩下的都是一些蘊含天地精氣的果子，雖說也屬於很不錯的奇珍，可對比蘊含生命精氣的栗子那就差的太遠了。
故而早先時候，這種東西很少有流到國外，畢竟就五六百個這種東西，都不夠羅馬人自己分的。
然而今年羅馬居然拿出來了五六百出來，這就很讓人驚奇了，不過陳曦沒有探索羅馬為何如此的想法，對方願意出獎品，而且是在漢室這邊參賽，那漢室這邊完全可以接受。
「羅馬那邊不是發生了暴亂嗎？他們抽調上萬頂尖骨幹過來，是怕自家死的不夠慘嗎？」賈謝一挑眉，帶著幾分古怪詢問道，好處是好處，你們這群人就不考慮這件事背後的問題嗎？
「考慮了啊，問題是萬把人來中原，對我們沒啥影響，來參賽也罷，來搜集情報也罷，哪怕是來混飯也無所謂。」法正很是平淡的回答道，「對於我們而言都不會產生多少影響，哪怕是來搜集情報，就我們和羅馬現在的情報公開度，對方來搜集也就那樣，願意掏五百大栗子，也總比什麼都不給好吧，有點是點，莪們還能攔住羅馬人不成？」
攔不住，漢室和羅馬算是處於互信狀態，而且有情報相互公開的政策，所以在漢室這邊混的羅馬人挺多的，在羅馬混的漢室弟兄也挺多的，說句過分的話，
長安城現在就有好幾千的羅馬人呢。
這些人來漢室，也沒見羅馬給塞五百奇珍，漢室這邊不也是任由這些羅馬人瞎逛，只要不違法亂紀，羅馬人享受的待遇和漢室這邊是沒啥區別的，所以對法正而言，羅馬人塞五百奇珍就算有什麼多餘的想法，也不太重要，反正你橫豎要讓羅馬人來的。
對方說是來參賽，結果人沒來，五百奇珍白瞎了，漢室也沒損失，畢竟只要不參賽，羅馬人也是照樣來，何必攔著對方，詢問那些有的沒的。
「倒也不算有問題。」陳曦聞言點了點頭，賈翊說的很有道理，羅馬這個點願意掏錢來參賽，那肯定是有問題的，但法正的解釋也很對，我管他有什麼問題，不是來搞漢室的，隨便他吧。
「羅馬有什麼想法在我看來都無所謂，到時候加強安保巡視就是了，只要沒違法亂紀，他們搞啥對我們有實質的影響嗎？」法正很是無所謂的看著賈翊詢問道。
「確實，這點孝直說的很對。」李優點了點頭說道，「我們不需要糾纏這些，只需要管理好來的羅馬人就行，只要不違法亂紀，他們就是遠道而來的朋友，參賽也罷，觀眾也罷，都無所謂。」
「說起來，羅馬最近到底什麼情況？」陳曦眼見眾人達成一致，然後側頭看向剛趕回來的糜竺，又看向郭嘉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你要說起這個的話，我可就有很多的話要說了，最近羅馬帝國可勁的主動給我送情報，他們甚至給我抄送他們元老院的議題和審定計劃，甚至主動邀請我們在義大利的駐點使臣去參加元老院會議，說是享受榮譽元老待遇。」郭嘉帶著幾分痴呆的神情看著陳曦說道。
不開玩笑，這個是真的讓郭嘉痴呆，吳炎作為使臣將情報發給郭嘉的時候，
郭嘉都有些愣住了，不過隨後郭嘉就意識到，東歐邊郡公爵可是組了一個團在元老院裡面和人罵架，再多倆漢室大使作為榮譽元老什麼的來參政議政完全不是什麼問題。
反正已經放飛自我了，大可以在放飛自我這條路上走的更遠，畢竟大部分在元老院展開來講的議題說重要也重要，說不重要也就那回事，真要裁決國家大事，元老院之中的某些人開閉門會議都差不多敲定了，所以還不如大氣一點，直接讓漢室的使節作為榮譽元老來旁聽。
總之，最近羅馬的情報挺好收集的，羅馬人放飛的比較離譜。
「啊，吳炎居然可以在元老院旁聽嗎？」陳曦帶著幾分吃驚轉頭看向李優，
而李優則是面無表情。
「是的，也正因此，對於羅馬當前的形勢有了相對準確的了解。」郭嘉豎起食指很是認真的開口說道，「而這些資料之中，有一件非常反直覺的事情，屬於我們所有人都沒有預料到的。」
「什麼事情？」陳曦有些好奇的詢問道。
「羅馬的糧食如果能穩定按需分派的話，配合地中海捕撈的魚肉，是能勉強維持到秋糧收割的。」諸葛亮代替郭嘉給出了回答，郭嘉聞言都微微一愜，不由得看向諸葛亮。
「我沒有看你的情報，你那邊的東西，除非你拿出來展示，我們不會去碰的，這點保密意識我還是有的，我只是猜到了。」諸葛亮很是平淡的說道，「這個可能在當時遭遇蝗災的時候，我就有所猜測。」
「不對啊，羅馬的埃及產糧地和兩河產糧地下游都完犢子了啊，怎麼可能還有勉強足夠的糧草。」法正面帶疑惑的詢問道。
「因為克勞狄烏斯家族有儲備糧，而且羅馬本身也有一定的糧草儲備，尤其是在前年，曹司空那邊暴雷之後，蓬皮安努斯收回了克勞狄烏斯家族的產糧地，
而去年是收回產糧地的第一年，本身就會儲備大量的糧食。」諸葛亮簡單的進行了一下講解。
「所以理論上來講，羅馬核心區域應該有著大量的去年倉儲的糧食，而按照羅馬的產糧地的規模，以及安納烏斯從漢室這邊學習，並且在羅馬推廣的良種和精耕，羅馬的糧草勉勉強強能滿足。」諸葛亮看向陳曦，這些東西是陳曦給他教授的，用來評估國家的穩定性和組織力。
「能滿足80%吧？」陳曦帶著幾分好奇詢問道，他懂這個，但他這次真的沒關注這些，還是諸葛亮說了，他才想起來。
「嗯，應該能滿足80%的需求。」諸葛亮點了點頭。
「那不照樣完犢子。」陳曦嘆了口氣說道。
雖說理論上來講，每個人吃80%，肯定不會死，大家都能成功度過這段困難時期，然後熬到東歐那邊的新糧下來，但實際上不是這麼計算的，哪怕是在大災之年，權力的集中，依舊可以讓某些人維持著奢靡的水平。
當然這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在於掌握在克勞狄烏斯家族手上的糧食儲備如何公平的散到羅馬人手上，都不求每個人都是均衡的80%，只要每個人有50%，羅馬都不會炸。
問題是羅馬人有這個水平嗎？沒有！
別說是羅馬了，兩年前疫情的時候，滬國真要說也不缺糧食啊！結果呢，就是拿不到糧食。
存在吃的，和你能拿到吃的是兩個問題！
更何況這還是二十一世紀，還是物流業極其發達，社會組織實打實能深入到基層街道的時代，依舊給你整成這樣了，換三世紀，基本完續子。
「羅馬的內海航運業其實相當發達，理論上應該是能將糧食運送到的各地的。」諸葛亮皺眉說道，「情況應該不至於糟糕到你想的那種程度吧，義大利那邊對於整個羅馬的控制能力還是勉強足夠的。"
在諸葛亮看來，羅馬現在手頭差不多還有80%的糧食，而且元老院也一直在想辦法解決問題，又有澡盆子可以持續不斷地運糧，理論上來講，不應該像陳曦所說的那樣，直接就完續子吧。
缺口是肯定存在的，而且肯定有奢靡的一群人，但大體上只要能分發下去，
倒也不至於真的就這麼炸了吧。
「先說一點，黃巾之亂真的是因為糧食不夠了嗎？」陳曦嘆了口氣說道，「旱災是確實存在了，洪澇也是，但漢室的糧食真的是整體性的不夠了嗎？
不是，可能有缺口，但缺口不至於誇張到那麼大。"
「漢室當時的情況，內部的積弊極為嚴重了，多少有些積重難返，糧食其實還有，單從各地能徵召起大量的青壯迅速圍剿黃幣這點，就足以說明糧食有缺口，但絕對不大，漢室當時的問題真要說是組織結構崩塌，基層已經開始失控了。」諸葛亮緩緩的開口說道，「羅馬帝國還沒到這一步，塞維魯繼位之後，羅馬政局趨於穩定，會有亂子，但不會太大。」
陳曦聞言點了點頭，其他人則是若有所思。
「其實還有一點，也是非常重要的一點，那就是漢室當時的情況，無法快速調動糧草進行賑災，到了那一步，就算本地刺史有想法，也來不及了，羅馬不同，地中海的存在使得元老院那邊想要賑災，能在極短時間達成。」郭嘉從旁附和道，他和諸葛亮的看法一致，羅馬肯定出亂子，但不至於太誇張，整體局勢應該還能穩住。
「怎麼說呢，羅馬帝國在這一方面的優勢你們都說了，我說一個劣勢吧，羅馬帝國的糧草發放不下去。」陳曦說了一個足夠讓在場眾人傻眼的判斷，雷得眾人面面相。
羅馬帝國還有勉強足夠大家半死不活的糧草這個雖說讓人吃驚，但也能理解，諸葛亮和郭嘉的解釋更讓賈翊等人高看了兩眼羅馬，什麼叫做地利優勢，這就是地利了。
早些年漢室爆發天災的時候，經常是你想要救都來不及救，因為糧草來不及運過去，兩個月的時間，足夠當地該爆發的都爆發了，可羅馬，真要效率的話，
從義大利出發的運糧船最多一個月。
一個月之內沒到的話，那肯定是對方不想救你，地中海洗澡盆就是這麼的優秀，什麼叫做老天爺的賞賜，這就是了。
「請各位深刻理解羅馬帝國是羅馬公民的帝國。」陳曦嘆了口氣，「羅馬的社會組織結構在那裡擺著，雖說稅是由公民來繳的，但你們猜公民的錢是從什麼地方來的。」
李優捏了捏自己的眉心，忘了，羅馬是包稅制度，光記得對面是和漢室一樣頂尖的大國，而且實力頗強，總是習慣用自家套對方，陳曦這麼一說，李優就反應過來了。
什麼叫做包稅制，簡單描述一下，假設羅馬政府覺得羅馬這地方今年能收十億迪納里，剔除徵稅的支出，也就能落下八億，為了省事，政府決定讓元老貴族來收稅，要求繳八億的稅，元老們合計合計，大家將片區一分，然後給政府湊了八億，而後元老們分片區包給小貴族，而元老們不能白干啊，這樣吧，合計十二個億，分給小貴族。
最後的最後，自然是由公民來剝削非公民來繳的，畢竟這是一種間接稅，可以轉嫁，層層轉嫁，
這麼一來，自然層層抽水，公民以上的階級，都拿到了好處，自然也願意擁護這個制度，畢竟這是正經的利益。
羅馬政府也知道這點，但不在乎，畢竟這樣很明顯的突出了公民制度的優越性，公民都很滿意，至於不滿意的，蠻子也算人？有表決權嗎？沒表決權你居然敢擊我們羅馬帝國的制度，找死是吧！
反過來講，在包稅制這種玩法下，如果要進行救災的話，該怎麼操作，當然是逆著包稅制的路數啊，畢竟有現成的組織可用，若無必要勿增實體這種邏輯，
羅馬也是懂的。
更何況現在這個情況，羅馬帝國就算是想要搞出來一個所謂完備的能深入基層的救災組織出來也純屬扯淡，根本做不到好吧。
「加之公民也遭災了，救濟糧下來，他們只拿一半不過分吧。」陳曦很是認真的看著其他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