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96章 路過的螻蟻
安薩爾手上的陸軍雖說也算是來自北貴，但由於塞西家族屬於深入南貴的那種大月氏貴族，導致婆羅門的某些制度介入層次相對較深，哪怕是使用了北貴特有的練兵方式，安薩爾的陸軍，還是受到了神佛觀想的影響。
百人上下這個規模，貴霜系的戰鬥力絕對是最強的，而錫蘭島上有著這段時間蒙康布讓人建設的大量要塞、碉堡、地道、壕溝等等防禦設施，依靠這些東西，面對登陸的漢軍，逐級抵抗的話，拖到蒙康布回來應該問題不大，而只要錫蘭島不直接易手，將漢室趕下去的難度就不算太高了。
「將軍，您親自率領海軍在沿海糾纏周瑜？」伽爾安聽完安薩爾下達的命令大吃一驚，這可不是開玩笑的事情，那可是周瑜，而且對方的艦隊規模並不比貴霜現在駐紮在錫蘭島的小，安薩爾如何能糾纏住？
「除了我，其他人去做這件事，哪怕是有沿岸的永固炮台，也撐不了多久，也就只有我親自去阻擊糾纏，才有可能拖住對方，給陸軍分散重組爭取足夠的時間。」安薩爾神色沉靜的回答道，並沒有因為這種大概率會死的事情，而感覺到絕望。
「可是！」伽爾安面色鐵青。
伽爾安雖說只是塞西家族的家臣，但他的父親是服侍賽利安的僕人，他是服侍現任族長的僕人，他們這一脈一直依附於休密一系的塞西家，塞西家的權勢浮沉直接關乎著他們家的社會地位。
對於伽爾安而言，賽利安的死，已經極大的削弱了權柄，如果現任的族長安薩爾也死在這裡，塞西家族在貴霜政治版圖上基本就算完蛋了，剩下的那些貝布托，尼迦葉，安納爾等等，沒有一個能擔得起塞西家的重擔，能力上這些人都不夠，資歷也同樣不夠！
雖說從能力上講，這些人比安薩爾只弱一點點，但有些時候不是強弱的問題，而是資歷和閱歷的問題。
「沒有什麼可是，陸軍這邊交給你，我如果死了的話，你將族長的位置交給安納爾。」安薩爾從懷中掏出信物遞給伽爾安，「我死之後，你也不用再服侍塞西家族，作為一個獨立的人活著吧，我的書房裡面有早早給你準備好的推薦文書，這份文書可以保證你獲得重用。」
伽爾安聞言無比的沉默，隨後哂笑了兩下，「將軍，您如果死了，我還能回去嗎？或者，主家都死了，作為臣子的我，又何必回去。」
「我給你爭取時間，你的陸軍指揮比我更強，你沒必要尊重我，每一次都恰到好處的輸給我，我就算是笨蛋，這麼多年也該意識到了。」安薩爾笑著說道，「你指揮吧，無論如何都要撐到第八天，我相信你的能力，算是為了塞西家。」
伽爾安聞言沉默了一會兒，最後緩緩地開口，「我一定會撐到的，您一定要活著回來，安納爾並不是合適的族長。」
「難得你會說出這樣出格的話，在以前，你絕對不會在這種事情發言的。」安薩爾帶著幾分灑脫開口說道，並沒有因為伽爾安的話感覺到不滿，都到了這個時候，該說啥就說啥了。
「塞西家族並不是追逐海洋的家族，只是因為有了父親，所以才有了這個名聲，但除了父親，其他人其實並不合適。」安薩爾帶著幾分回憶說道，「我認為，一個人的天賦很重要，但對於某些東西的愛更重要。」
「塞西家族，除了父親，以及卡皮爾有對於海軍的愛，其他人只是繼承了強者的傳承罷了，本質上大多數的人並沒有對於海洋的愛，所以塞西家族的所有人，最多達到我現在的水平。」安薩爾輕聲自述道，「所以當我死後，也該解除這份束縛在塞西家族的枷鎖了。」
「你認為安納爾？」伽爾安瞬間理解了安薩爾的思路。
「安納爾有一種對於陸軍的愛，而且有足夠的資質，哪怕在塞西家族這種地方，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也沒有改變。」安薩爾平淡的開口說道，「一個家族不應該被傳承所束縛，而應該為了存續而努力，安納爾的資質和發自內心的愛，起碼存在某種可能。」
「可能嗎？」伽爾安緩緩點頭，確實，在大家資質都差不多的情況下，有沒有這份追逐的興趣，會有極大的影響。
「其他人上來，都不會有任何的改變，塞西家族還是一潭死水。」安薩爾望著遠方已經發動起來的艦船，神色無比的坦然，「只有安納爾能帶來改變，而在現在這個時代，因循守舊帶不來不同的未來。」
「我會盡力的。」伽爾安微微屈身，「祝您在接下來的戰鬥中，武運亨通，戰無不勝！」
「你也會說一些笑話啊。」安薩爾大笑著直接率領主力海軍迅速前往錫蘭島這邊專門建設的隱蔽港口，而伽爾安對著安薩爾一禮之後，拿起印信，以近臣的身份，迅速的開始調動剩下不到兩萬的陸軍士卒。
「前面有特殊的秘術造物！」漢軍的瞭望手對著沖在最前方的旗艦打了一個旗號，而甘寧收到消息之後，直接命令弓箭手操控副炮進行定點清除，一發副炮命中，直接炸出來一個高達數十米的水花。
「是貴霜的近海防禦水雷。」甘寧瞬間就明白了這東西是什麼，畢竟以前就聽說過，而這次可算是見到了。
「命令炮手對於水面上漂浮的水雷進行清掃。」甘寧命令旗手對著周圍的艦船下達指令，很快各種亂七八糟的打擊就朝著水雷砸了過去。
這年頭才研究出來的水雷，各種對抗性並不是很好，很容易被頂尖弓箭手驅動艦炮給引爆，以至於很快就在海面上清出來了一條路。
「小心水下，水下有潛藏的水雷。」七代艦的偵查儀器快的捕捉了水下障礙物的存在，而且相比於水面上用來吸引注意力的水雷，水下的那些水雷體型更大，甚至具備一定的機動力。
「動用浪潮秘術。」甘寧神色沉穩的下令道，他之前人就在錫蘭島的對面，沒少和蒙康布交流，很清楚對方在錫蘭島布置了多少手段，水雷只可能是近海的防衛手段之一。
至於說潛航什麼的，很難繞過水下的手段，而且七代艦動用潛航，對於甘寧而言壓力比較大。
六米高的浪潮從甘寧的旗艦前延伸了出去，這種程度的海浪在現實世界還算是有著相當的危險，但對於擁有集團防禦式的艦隊而言，這種程度的艦隊根本不是什麼問題，用來清掃雷區，簡簡單單。
「已經發動浪潮秘術清掃雷區了啊。」安薩爾登船的第一時間就開始用偵查秘術確定前方的情況，看到浪潮秘術的時候，安薩爾就明白漢室在幹什麼，不過這本身就是在貴霜的估計之中，雷區的這些水雷，都只是蒙康布用來故布疑陣的玩意兒。
狂猛的浪潮拖拽著雷區的水雷朝著前方涌去，但在水雷被海浪拖著朝前拽去的時候，水雷下面就像是牽扯了什麼一樣，猛地一滯，直到浪潮推動水雷更大力的朝著前方涌去，這種力量達到了極限之後，原本無形的束縛就像是突然被拽斷。
六根光柱帶著無匹的光輝從海面下貫穿而出，而後逆著浪潮的方向狠狠地砸了下去，這是六發超高密度的能量攻擊，是貴霜研究空軌炮時的副產物，屬於能量性質的主炮攻擊，六發合力，絕對不遜色於空軌炮，是蒙康布給未來周瑜在錫蘭島準備的禮物之一。
在六發光柱從海底噴射而出，帶著無匹的威力轟殺向甘寧的時候，甘寧不僅沒有什麼驚異之色，甚至還有些想笑。
璀璨的光輝混成了混混沌沌的色彩，朝著七代艦的方向轟殺了過來，驚人的能量威壓在海面上壓出來了一條巨大的鴻溝，但饒是如此驚人的打擊，卻停在了七代艦前方三百多米的位置，最後完全消融。
「這是？」陸遜後背近乎被汗水浸透，之前那道光柱射殺過來的時候，陸遜真的感覺到了死亡覆蓋過來的陰影，結果如此驚人的打擊，居然就這麼消散在了三百多米前。
「只有七代艦所能使用的超級玄襄，一種將某個能級之下的能量打擊完全還原為天地精氣的特殊玄襄，換句話說就是，子義的上百發軍團攻擊打向激活了玄襄法陣的七代艦，不會有任何的效果。」甘寧神色平淡的說道，「普通的艦船根本無法承載這種級別的玄襄軍陣。」
玄襄法陣有這種效果的陸遜知道很多種，畢竟調用天地精氣，轉化天地精氣，重構天地精氣本就是玄襄法陣的基礎效果，但能表現出如此驚人效果的，也就這次陸遜所見到的七代艦了。
「來而不往非禮也。」甘寧簡單的給陸遜解釋了一下，就命令士卒啟用了艦首的艦炮，並沒有往裡面加入已經進行了複雜蝕刻的實體彈丸，那是用來對付蒙康布的玩意兒，普通的對手，還不夠資格面對這種東西。
艦炮被激活的瞬間，整個艦船的甲板上都出現了一道道的紋路，而後無色的天地精氣直接以艦炮的儲能單元為核心形成了天地精氣風暴，五色的光輝，七色的毫光，甚至將整個天穹染色。
「這是艦炮？」陸遜終於認識到自己那個存在感低下的父親到底是何等程度的逆天，這種東西，真的是自己父親製造出來的嗎？
「是啊，僅僅只是儲能單元的啟動模式而已，啟動艦炮，試射！」甘寧很是感慨的說道。
伴隨著甘寧的話音，一道白光從艦炮之中釋放了出去，劈風斬浪，直撲錫蘭島而去，安薩爾尚未來得及反應，就看到錫蘭島上猛地浮現了一層巨型透明碗，然而這碗只形成了一瞬便被白光捅破，而後命中了錫蘭島的邊緣，蒼白的光在瞬間覆蓋了所有人的雙眼，而後轟鳴聲，動盪讓所有陷入目盲之中的貴霜士卒大亂。
等安薩爾流著眼淚看清到底發生了什麼的時候，他只能看到錫蘭島凹進去了一塊上百米的巨大半圓，海水帶著轟鳴倒灌了進去，而原本在一起的艦隊，這個時候已經明顯歪倒了一片。
這一刻安薩爾清楚的意識到，他和對面的那個海軍統帥有著宛如鴻溝一般的差距，說的直接點，就算是他全開了集團防禦式，將所有學到過的技戰術發揮到極限，但那一炮只要打過來，沒有任何船能頂住。
不，這已經不是頂住頂不住的問題了，這是只要被打中就結束的問題了，而現在，在他剛剛恢復目視，又是一道白光貫穿了過來。
甘寧打了十一發艦炮，根本沒有注意到隱蔽死角處的貴霜艦隊，但安薩爾的艦隊在餘波之中已經消失了，安薩爾本人也已經沉入了海底，蒙康布在錫蘭島外海布置的一切針對周瑜艦隊的手段都被碾碎。
什麼超級水雷，什麼依託地脈和島嶼建設的超大型綜合防禦圈，什麼依託於浪潮建立的衝擊和動能吸收層，在面對七代艦的時候，都失去了意義，在十一發艦炮之下，錫蘭島被轟出來一塊近千米大小的內港。
足以破碎島嶼的打擊並不是開玩笑的，最起碼就現在的表現看來，縱然是錫蘭島這種超級大島，操控七代艦的統帥，願意花費時間的話，幾年下來也能將島嶼炸掉小半。
「走，登陸。」甘寧神色平淡的開口說道，他不知道蒙康布這邊留下來守衛島嶼的海軍將校是誰，也不知道對方有多少艦隊，但只要不是蒙康布，沒有自循環體系，那都沒有意義，七代艦的口徑之下，不能提供自循環這種級別防衛的力量艦隊，都只有死！
七代艦在海上只有兩個對手，一個是周瑜，一個是蒙康布，其他的，只有死相的區別。
「這也太誇張了吧，海戰是這樣的嗎？」陸遜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說道，他有些理解為什麼甘寧不進行潛航，因為真的沒有必要，這樣的攻擊強度，這樣的攻擊頻率，正常的對手連扛的資格都沒有。
「海戰是這樣的，幾十年的積累，幾十分鐘就敗光了。」甘寧很是平靜的說道，「在這艘船的攻擊範圍內，沒有自循環提供的超越極限的防衛能力，基本只有死，潛航都來不及。」
「潛航都來不及嗎？」陸遜感覺到牙酸，按說潛航秘術足夠面對自循環體系製造出來的超限打擊，那應該也足夠面對這艘船的普通攻擊吧。
「能靠潛航扛自循環的是都督，其他人可沒這個本事，實際上能靠潛航扛這種打擊的傢伙，不如直接開自循環正面剛。」甘寧很是平淡的說道，不是潛航秘術不夠強，是正常人沒有那麼強的潛航秘術。
「是這樣啊。」陸遜點了點頭，這樣的話，也就是說這玩意兒的攻擊強度，其實也就是自循環這個級別嗎？
「到底哪個更強我不知道，但經歷過那種打擊的我知道，自循環體系下，攻擊頻率達不到這個的級別，而且，七代艦也是能使用自循環的，哪怕在自循環之中，七代艦隻能作為大艦使用，但這種東西……」甘寧後面的話沒說，但陸遜什麼都懂了。
自循環哪怕不能給七代艦帶來逆天的加持，但已經足夠強的七代艦哪怕只有1%的加成，也足夠將其他玩意兒碾死了，更何況，何止1%的加持！
「我用不了自循環這一海軍最頂級的大秘術。」甘寧說這話的時候明顯有些失落，沒這個就沒辦法成為最強的海軍統帥，最起碼在這個時代就是這樣，能開自循環就是無敵！
「但，這艘船本身就具備壓垮體系的能力。」甘寧無比激昂的說道，「走，眾將士隨我奪下錫蘭！」
安薩爾輸了，人也死了，海軍艦隊一敗塗地，所有的準備，所有的計劃都就此結束了，艨艟走舸什麼都沒來得及放出來，海戰就已經結束了，甘寧只是遠程開了十一炮，這位塞西家族的族長，這位和甘寧一樣站在僅次於周瑜、蒙康布位置之下的海軍統帥就結束了自己的人生。
什麼技戰術，什麼大秘術，什麼集團防禦式，在七代艦的常規打擊下就跟紙一樣，沒有任何的區別。
以至於甘寧登島的時候，還沒意識到，自己之前破除蒙康布遺留手段的試射，已經終結了貴霜在錫蘭島周圍安排的海軍。
「奇怪了，蒙康布居然沒留下海軍？」甘寧登陸後，帶著幾分疑惑。
雖說過來的時候，海面上確實存在一些破舢板，但過於逆天的能量攻擊，以及海浪回流，毀滅了殘破戰艦的整體結構。
以至於海面上並沒有大塊的艦船結構，甘寧也就沒有意識到，自己已經順手毀滅掉了貴霜的一支主力艦隊，以及一名大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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