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問心無愧
回去的路上不用拉沉重的棺材,陳宣他們坐上了馬車,速度比來時快了很多連屍體都搬運過了,還親自下葬,自然也就不在意拉過棺材的馬車那點忌諱。
關於要不要將自身遭遇告訴玉山先生,陳宣心頭很快就有了答案。
很簡單的道理,他若發自內心的想要隱瞞下來,就根本不會冒出這樣的念頭,既然都生出這樣的想法了,那就順應本心,沒必要糾結那麼多。
只是回去的路上有外人在,倒是不方便被他人知曉,陳宣打算回去再單獨告訴他。
如果硬要找個理由說服自己的話,其實還是有的。
這段時間玉山先生忙前忙後,正是因為他的緣故,才能了卻自己的心結,否則單靠自己,不知道要拖到什麼時候去,那會幾指不定劉昌河都老死了,在此之前陳宣又不知道老劉的真實情況。
僅此一點陳宣就沒道理隱瞞下來。
至於對方在得知後會是什麼樣的反應陳宣就無從揣測了,還沒有發生的事情,沒必要將人心想得那麼陰暗,
如此一來陳宣便念頭通達了,連帶整個人都輕鬆不少。
這人吶,很多時候就是自己和自己過不去,非要鑽那個牛角尖,其實很多東西沒那麼複雜,順其自然,沒發生的事情就不要去太過往壞處想,興許更好呢···—·
許是留意到了陳宣的情緒變化,玉山先生笑道:「都已經過去了,現在能靜下心來了好好讀書了吧?」
聞言陳宣心頭一愣,玉山先生居然還在關心自己學習之時心不靜的問題。
他雖然不是自己的師父,但也能算是師傅長輩了,不管對方是出於什麼原因,但關心自己這點是毋庸置疑的,所以自己還有什麼好遲疑的呢。
點點頭,陳宣笑道:「嗯,先生,我能靜下心來了'
「哈哈,那就好」,玉山先生開懷道,不枉他費心費力這麼久,儘管陳宣的因素在這其中微不足道。
還沒到藍豐縣城,雇來的幾人就提出要離開回家了,他們的家不住城內,想想也正常,城裡人有幾個願意去掙這份嗨氣錢呢。
鍾伯付給他們工錢,囑咐他們路上注意安全,得到了他們感謝,他們倒是沒說什麼還有這樣的活兒繼續找他們,那不找抽麼。
那些人走後,陳宣還不清楚鍾伯和玉山先生的關係,是以暫時按捺沒有說出自己的遭遇。
順利返回客棧已經是下半夜,客棧倒是沒打烊,這種地方指不定什麼時候就有旅客上門,不過店家值夜之人已是昏昏欲睡了,陳宣他們的回來強打起精神開門,還殷勤的詢問有沒有什麼需要,這大晚上的若是勞煩人家,不給點賞錢也說不過去,人家也是為了混口飯吃。
「送些熱水到我們房間去吧,最好多些,外出處理了些事情,需要洗洗,放心,少不了你的辛苦錢」,玉山先生笑著應道。
「好的客官,很快就給你們送來」,店小二頓時不困了。
安葬劉昌河後,總歸是要洗洗去晦氣的,這種事情玉山先生倒不至於到處哦。
上樓之後就看到了高景明房間外的耿宏,對方行禮輕聲道:「先生,少爺回來後就一直在睡覺,你給的藥少爺服下後很是安穩,中途不曾驚醒,冷姑娘在裡面陪著」
「嗯,勞煩你們了」,玉山先生點點頭道。
「應該的」
稍作寒暄各自回屋,進屋之前玉山先生有些擔心的看了陳宣一眼,經歷了今天的事情,他擔心小小的陳宣會留下陰影,但見陳宣和往常沒什麼兩樣,也就沒說什麼。
回屋後很快店家送來熱水,陳宣洗了個澡換了身衣服,這才神清氣爽的出門,在耿宏略帶疑惑的目光中輕輕敲響了玉山先生的房門。
「何人敲門?」房間內玉山先生問。
陳宣道:「先生,是我』
「阿宣啊,進來吧,門沒栓'
陳宣推門而入,順便把門關上,玉山先生已經洗漱完上床了,背靠床頭看向陳宣笑道:「阿宣有什麼事嗎,可是睡不著覺?」
考慮到門外的耿宏,陳宣猶豫了下道:「先生,我有件事情想和你說,不知道方便不方便?
「很重要嗎?」,玉山先生啞然道。
想了想,陳宣說:「重要不重要我也不清楚,但最好還是不要被其他人聽到的好」
見陳宣一臉認真,玉山先生也收起了不以為意的心思,沉吟道:「既然如此,那阿宣你就直說吧,放心,不會有其他人聽到了,這點我可以保證」
不知為何,在他說話的時候,陳宣隱約感到房間內似乎有一股微不可查的輕風吹過,而源頭就是玉山先生!
早就猜測過玉山先生不簡單了,這算是得到了確定,既然他都這麼說了,陳宣便不再猶豫,道:「先生,是這樣的,之前我們埋葬劉昌河的時候,我看到了他·——」
「等等,阿宣,你是說你看到了他,是他,而非棺材中躺著的屍體?」玉山先生當即打斷道,表情也認真了起來。
很肯定的點點頭,陳宣道:「是的先生,我看到了他,而非屍體,他還和我說了很多話·————」
再度豎起手打斷陳宣的話,玉山先生嚴肅道:「阿宣你可是認真的?」
很顯然,這個消息對玉山先生本身來說衝擊力未免都大了些,以至於連翻打斷確定。
「先生,我很認真,不是在說夢話,我的確看到他了,他就像——----就像一團煙霧般飄了出來,身上隱隱在發光,你們沒看到嗎?」最後一句陳宣純純是臨時加上去的,想要確定一下他們是否真的沒有感受到任何異常。
哪兒知聽到這裡,玉山先生自己倒是沉吟了起來,喃喃道:「難怪,難怪我覺得劉昌河這個名字有些耳熟,一直想不起來,只道是偶爾聽過的同名同姓之人,原來是他,原來真有這樣一個人,而且還算是近距離接觸過,甚至還算是我親手-——"",罷了罷了,雖說仁義有虧,但對得起自己的內心,哎,終究已經過去,誰能想到,他居然會做出那樣的事情,最終落得如此下場,當真世事無常」
聽他一番喃喃自語,陳宣不禁愣然,玉山先生居然知道此人?看樣子還了解不少。
玉山先生很快反應過來,笑道:「我走神了,此事我已經知曉,阿宣你回去睡覺吧,切記此事不要和任何人提及,我也不會透露半個字的,這點我可以發誓,就當沒發生過吧「啊?」這直接就給陳宣整不會了,自己才起了個頭,都沒說完呢。
見陳宣一臉不解的樣子,玉山先生再次笑道:「聽我的就是,放心,沒事兒的」
「可是·——」
陳宣還想說什麼,玉山先生直接揮手打斷,想了想道:「阿宣,如果我們說的劉昌河,就是我聽說過的那個劉昌河的話,此事就到此為止了』
「這麼說吧,他是個傳奇人物,影響力很大的,只是已經消失多年了,沒想到被我們親手埋葬了而已,都已經過去了」
『我對他了解也不多,也只是道聽途說的隻言片語吧,畢竟他是前輩高人,
我還沒出生之前他就是風雲人物了,只是再怎麼樣的風雲人物,消失幾十年之後都幾乎被世人遺忘」
「總之,他消失的幾十年來無數人在尋找他,就連皇室都從未停止尋找他的舉動,找他的自的我不得而知,也沒資格過問,他都已經安息了,就不要再去讓外人打擾他了,反正若不想麻煩上身的話,最好此事爛在肚子裡,你雖然還小,
不管你懂不懂我的意思,我都希望你牢記我此時說的話,就當沒見過他,不要對任何人提及,我也會為你保密的」
「你能主動告訴我這點,我很高興,但我並不想過問,他和你說了什麼,乃至於給了你什麼好處,那是你的事情,我也不想去了解,更不會心生貪戀去什麼,我可以用我故去心愛的女子發誓,如此你可明白?」
一席話聽得陳宣有點目瞪口呆,未曾想自己才起了個頭就結束了,玉山先生明顯知道自己在說什麼,是真的不想繼續下去,不知緣由,似乎僅僅只是沒興趣而已。
其實想想倒也不難理解,整個景國十萬萬人,連宗師強者都沒幾個,而作為宗師之上的劉昌河,本身代表的影響力就會讓無數人趨之若鶩,一旦透露出現必定麻煩不斷,關鍵的是他還死了,透透的那種,有心人找不到他,那必定不會放過消息之源的。
而且陳宣聽得出來,玉山先生話里話外都是在為他著想。
所以自己主動告知,純屬多此一舉了唄?
但還是有意義的,自己不說,和玉山先生不感興趣有著本質區別,至少自己不會一直感到心裡過意不去。
關鍵還讓陳宣見識道了玉山先生的人品,實乃君子之風,壓根就不在意具體內容是多少人夢以求的,於他而言仿佛如同糞土。
不過轉念一想陳宣也釋然了,如同劉昌河所說,他贈與的那些東西,還得自己從頭努力才能變成有用的,否則屁都不是。
而玉山先生幾十歲了,懂的合適自己的才是最重要的,而他掌握的也不一定比劉昌河留下的差,也就沒必要在意那麼多了,反而會打亂自己的節奏,那會得不償失。
是以乾脆當做不知道,繼續過自己的安穩日子不好嗎,
當然,這些都只是陳宣一廂情願的想法,具有如何誰知道呢。
既然如此,陳宣也不再堅持,點點頭道:「我明白了,那先生我先回去了」
他依舊波瀾不驚說:「嗯,回去吧,好好睡一覺,明天我們還得返回玉山」
在陳宣告辭離去後,玉山先生收回視線,很快搖搖頭神色複雜的嘆息一聲,
但卻顯得格外輕鬆。
外人不知道,玉山先生卻是真的仿佛放下了千斤重擔。
睡覺之前他在心頭默默道:『雖說隔了近十代,可我終究欠劉老後人一條命,劉老的下場我問心無愧,小陳既然能得劉老親見,我又何須在意那麼多呢,
就當從未聽他提起過吧,觀之不是心性涼薄長輩,一切順其自然,不知便沒有煩惱,何須在意那麼多,--一轉眼都十年了啊,當初那個一腔熱血追逐甚至要超越先輩腳步的少俠,如今又如何了呢世上哪兒有那麼多輕拿輕放的事情,不過是個中緣由不為人知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