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宣是被餓醒的,下意識伸手朝著邊上去摸手機,結果摸了個空,入手是粗糲的感覺,猛然驚醒睜眼,自己躺在草堆上,空氣中充斥著一種潮濕且複雜的惡臭。
如此情況,強烈的飢餓感都忘了,愣神一下他才反應過來,自己失足落水,變成小時候的模樣已然換了人間,被看上去人畜無害的老好人救了,結果他喵的是人販子陰了自己……『昨天自己昏睡過去之後,那老傢伙把自己弄哪兒來了?他人呢?』
認清現實後陳宣這才開始留意自身以及觀察周圍。
他身上的束縛不知何時已經解開,但還穿著那老傢伙給的破爛衣服,手臂背上傳來火辣辣的疼,撩起散發異味的袖子一看,有著明顯的勒痕淤青。
老東西夠狠,陳宣氣得咬牙,但這一咬牙腮幫子都疼。
能不疼嘛,昨天那老頭為了防止陳宣說話,把他帶來的桃核塞嘴裡,不知何時桃核滑到口腔牙齒一側,腮幫子鼓鼓的。
趕緊忍著酸痛把桃核吐出來撰在手裡,還好沒滑入食道亦或者氣管噎死嗆死,活動口腔的時候陳宣直接在心頭問候那老東西祖宗。
桃核陳宣打算保存好,畢竟是自己帶來的唯一東西,他甚至在心頭自嘲自嗨的想,赤條條的來到這陌生的世界,桃核算得上是自己的伴生靈物了吧?
這個想法他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一下。
儘管桃核沒啥卵用,但以後有機會若能種出桃樹來,興許嘗到家鄉的味道……
接著他環顧四周,發現自己被關在一個木頭籠子裡,左腳腳腕上還被一條鐵鏈給鎖住了。
『不在船上,所以自己睡一覺被倒賣道哪個鬼地方來了?』
心頭嘀咕,陳宣倒也不怎麼慌亂,至少暫時沒有性命之憂,只是以後若有機會去哪兒找那老東西算帳?
木頭籠子由胳膊粗的木頭打造,看上去就很結實,縫隙只有半個巴掌寬,壓根就不可能擠出去。
感覺耳朵有點不舒服,下意識伸手一摸,感情是堵住耳朵的泥巴已經幹了,很輕鬆的取出來,或許有殘留,但目前沒有清理乾淨的條件。
嗚嗚嗚……吸吸吸……
當耳朵裡面的泥巴取出,陳宣當即聽到了周圍傳來諸多輕微的聲音,是壓抑的哭聲和抽泣聲。
輕微的嘈雜聲湧入耳朵,陳宣這才留意到,周圍都是相連的木頭籠子,空間都不大,高一米多點,哪怕他現在的身軀站直都難,每個籠子裡都或多或少關著半大小孩,哭聲和抽泣聲就是他們傳出來的。
估計所有小孩的吃喝拉撒都在籠子裡解決,難怪空氣中充斥著令人作嘔的屎尿味兒。
這明顯是一個地下室,僅有幾米高的中間一個不大天窗有光線灑下,陳宣懷疑那是個井口。
借著昏暗的光線觀察,一個個籠子裡男孩女孩都有,小的看上去兩三歲,大的看上去也不過七八歲,光線不足,具體看不清細節,總之幾乎都是蓬頭垢面面黃肌瘦。
匆匆一瞥,數量加起來估計得上百!
這裡絕對是個藏匿小孩的窩點,本地人都這麼猖狂的嗎?如此多的小孩失蹤,擱哪兒都是大案了吧?
可很快陳宣轉念一想,這裡的小孩恐怕也不是全都被拐來的……
一百多個小孩,哪一個原本不是父母的心頭肉?如今卻像狗一樣被關在籠子裡,和屎尿一起,他們不知道經歷了什麼,連哭都不敢放聲哭!
若是他們的父母家人看到他們這樣的遭遇該有多麼心痛?
陳宣到底不是真正的小孩,站在成年人的角度看待著一切,只感覺心頭一股心酸和怒火在升騰。
他不是冷血之人,看到這樣的畫面不可能無動於衷。
可如今他自己都身陷囹圄,什麼都做不了,僅此而已了。
將情緒埋在心底,自身難保的情況下就不要去想那些沒意義的。
『接下來還是想想如何脫身吧』
想是這麼想,可當下的情況陳宣悲催的發現,想要脫身獲取自由幾乎不可能,就他如今這小胳膊小腿,連打開鎖鏈和籠子都幾乎做不到,更別說徒手爬上懸空幾米高的出口了,而且外面必定看守嚴密!
況且自己還沒有身份,純純的黑戶,即使獲得自由能跑哪兒去?用那老東西的話來說,自己連流民都比不上,被人逮到下場不一定比現在好呢……
想到這裡陳宣心頭頓時一陣頭大無力。
緊接著他的肚子就咕咕叫了起來,難耐的飢餓湧現,他這才意識到自己大概一天沒有吃東西了,肚子餓還口乾舌燥。
『變成五六歲的小屁孩不說,還餓得沒力氣喉嚨反酸水……』心頭嘀咕,儘管陳宣沒那麼脆弱,這會兒也有些欲哭無淚。
砰砰砰……
邊上有人敲響籠子,陳宣循聲看去,是一個頭髮亂糟糟臉上髒兮兮的男孩。
面對陳宣的目光,他咧嘴努力做出兇狠的表情齜牙聲音沙啞道:「喂,早上新來的,你拿著什麼呢,是不是吃的?是的話就給老子,要不然有機會我就揍你」
說著他還晃了晃髒兮兮的拳頭。
他說的口音和那老東西沒多大區別,陳宣勉強能聽懂,看了一眼就扭頭壓根不搭理他。
倒不是不想和那小孩計較,純粹是於心不忍,對方破爛衣衫裸露的皮膚上布滿了傷痕淤青,像是鞭子抽的,甚至一下地方還有化膿的痕跡,必定遭到過非人虐待。
也就一個七八歲的小孩而已,陳宣是真不忍心多看。
想來這裡其他籠子裡的小孩,或多或少都和他一樣遭到過毒打虐待吧。
至於他裝出來的兇狠,只是生物本能的想要吃飽肚子罷了,看他那骨瘦如柴的模樣,估計很長時間沒吃飽過,或許還有那麼點面對新來的想要宣誓一下存在感的下意識行為。
和陳宣說話的小孩那籠子裡還有兩個小一些的男孩,三人擠在不大的空間,他倆捲縮在邊上悶頭怯怯的不敢吱聲。
猛然間陳宣發現,貌似自己住的『單間』?
「和你說話呢,你沒聽到嗎?難道不怕我揍你?」陳宣不理對方,對方反而不依不饒。
暗自翻白眼,陳宣稍微晃了晃手中的桃核有氣無力道:「一塊小石頭,你要吃嗎?我都餓的沒力氣了,有吃的早吃啦,還用你搶?」
小小的桃核只是晃了晃,光線不足,不注意還真和小石頭沒什麼區別。
「哼」,對方哼了一聲,見沒吃的,也不理會陳宣了,坐籠子裡發呆,明明還一副凶凶的樣子,可眼淚卻止不住的在流,不知道是想家了,還是害怕,亦或者是身上的傷疼的。
他媽的造孽啊,這些孩子犯了什麼錯才要遭這樣的罪?
骨肉分離,關在籠子裡和屎尿一起,肚子都吃不飽,身上有傷不能治,死了估計和野狗一樣不會讓人多看一眼,還要面對未知命運,這簡直人不如畜啊。
心緒萬千的時候,陳宣發現自己另一邊的胳膊被人輕輕碰了一下,抬眼看去,一隻細小的胳膊伸了過來,手中拿著半塊黑乎乎不知道什麼東西做的餅子。
順著那隻胳膊看去,一個流著鼻涕的小孩正怯怯的看著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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