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下情況,陳宣估計這老頭早就對自己心懷不軌了,他的話搞不好沒一句是真的,就連給自己穿的衣服恐怕都有問題,否則自己心亂如麻是如何睡得著的?
防不勝防啊,自己生活在和平社會,壓根沒經歷過什麼人間險惡,再加上醒來就在對方船上,明顯是對方救了自己,還老實和藹的樣子,自己怎會無端揣測對方?
捫心自問,陳宣覺得自己載得不冤。
即使這老人不玩兒陰的,以自己現在五六歲的身體,他明著來硬的也沒多大機會反抗吧?人家是老了又不是死了,常年划船體質在那兒擺著呢,不是現在的自己能比的。
雖然淪為了階下囚,但陳宣也不打算坐以待斃,有機會他當然是要擺脫困境的,甚至有可能的話他還想反過來拿下對方,畢竟身體是小孩,腦袋又不是退化了。
可很快陳宣就發現自己幾乎沒有擺脫困境的可能,被綁得太緊了,估摸著是專業手法,一丁點都動彈不了,身上多處都被勒得生疼,貌似沒把自己當人。
蠕動跳船都做不到,莫說那是找死,那老頭也不會讓自己有那樣的機會。
嘴巴被勒住,嘴裡還塞了異物,連話都說不了,分明是把自己有可能擺脫束縛的可能性都堵死了啊,求救都做不到。
這種勾當他也不知道做了多少!
掙扎無果,陳宣反倒是發現,塞自己嘴裡的異物分明就是自己帶來的那顆桃核,居然用來堵自己的嘴,也不怕一不小心把自己噎死?
對方算是救了自己,還把自己束縛起來,明顯就沒有弄死自己的打算。
那他這樣做到底意欲何為?隱約間陳宣已經有了一個大致猜測,屁大點的小孩能幹啥?
頓時一句話就浮現在陳宣腦海,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這說的是五種職業,車夫,船夫,開野店的,行腳商以及牙行,這五種行業有著太多坑蒙拐騙的便利了。
就拿這個自稱王福的老船夫來說,作為擺渡人,遇到落單的,行至水中,出其不意推人下水謀財害命真心不難,還有自己這樣的『小孩』,出其不意擄去走水路賣了誰知道?
而如今,陳宣就是那個落單的,趁自己睡著下黑手綁了,我還是個『孩子』啊,夠謹慎的……
陳宣被綁,無法動彈言語,但並不耽擱劉船夫的話在繼續,他依舊是那個老實巴交的憨厚語氣道:「小郎君別白費力氣了,掙脫不了的,索性少受點罪」
可他越是這樣的語氣,陳宣越發感到人心的險惡,讓人不寒而慄,不怕壞人把壞人兩個字寫臉上,就怕任誰看都是好人的人是壞人啊。
嗚嗚嗚……,陳宣想問他到底想幹什麼,可惜口不能言。
月光下的夜晚,船尾風燈搖曳渾濁光芒,劉船夫平靜得讓人害怕的聲音繼續傳來說道:「小郎君你也別怪我,誰讓你自己送上門來了呢,原本以為你死了,索性打撈上來,等你家人來尋得些謝禮,可你偏偏活了,荒郊野外,又無他人在周圍,這不是白撿的銀錢嗎?」
「你一看就是大戶人家的小郎君,生得一副好皮囊,定能賣個好價錢」
「人老了,話就難免多些,索性也不怕你將來報復,我也沒幾年好活了,自己也清楚,自己這樣的死後都得下十八層地獄,倒也無所謂」
「原本你這樣的小孩,最好是摳掉眼珠子,藥啞了嗓子,再弄殘丟大街上要飯,越是悽慘越是能夠博取他人同情,可你著實長得好看,是我幾十年經手的小孩最好看的一個,真心捨不得,那些手段用在你身上就買不起價錢了,把你賣了我應該就能躲起來養老啦」
「呵呵,你這小郎君倒是機靈,說什麼都不記得了,老頭子我還能被你給騙了?機靈點好啊,很多大戶人家都喜歡,養個幾年,以前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也就是人家的了」
「你還想騙我,老頭子我吃的鹽比你吃的飯還多呢,你說你什麼都不記得了,其實是不敢說吧?就你那頭髮就是大問題,誰家小孩會把頭髮貼著頭皮剃的?」
「通常只有罪大惡極之人的家小才會剃掉頭髮,因年紀尚小,剃頭就當砍頭了,你這小郎君定是罪犯之後吧?想來是大戶人家犯了過錯遭難,可那都是過去了」
「還是外地口音,不知如何流落這裡溺水僥倖的活,你說說你,把你賣了,上了賤籍,誰又會來找小老兒的麻煩呢?」
「你沒有戶籍路引,還明顯的罪犯之後,流民都比不上,誰撿到都是一樣拿去賣了的下場,落到小老兒手中,興許還能賣個好人家,若是落入他人手中,大概率會弄殘去博取同情要飯,而且若不是我,你早已經餵了魚蝦,你說你是不是還得感謝我?」
「所以你就認命吧,也幸虧你有一副好皮囊,活該小老兒撿這富貴,趕明兒得沽兩斤好酒樂呵樂呵……」
聽著老頭絮絮叨叨的話,陳宣宛如大冬天被澆了一盆冷水,徹骨的寒。
你這溫和的嘴怎能說出如此冰冷的話?
同時也經過他的『提醒』,陳宣明白自己的身份就是個大問題,哪怕不被他抓去賣了也將寸步難行!
難怪這老頭一問三不知,估摸著他這樣的出遠門都沒資格,一輩子也就在小地方打轉,暗搓搓做些害人的勾當。
一時之間陳宣再度心亂如麻,不禁苦中作樂的胡思亂想,這個時候是不是應該跳出來一個行俠仗義的人懲奸除惡拯救自己於水火?
這種事情想想也就算了,求人不如求己,還是想想如何擺脫困境吧。
不過話說回來,對方只是控制了自己的言行,並未把那些惡毒的手段用在自己身上,是不是應該感到高興?
黑燈瞎火荒郊野外,船行於河上,陳宣也不知道對方會把自己帶到何處去,這種等待未知命運審判的滋味真心不好受。
反正就那麼一直搖搖晃晃,也不知道過了多久,自譽為夜貓子的陳宣都忍不住犯困,而且大半天沒進食也餓得難受。
直到船停了,隱約聽到了有人說話的聲音他才努力打起精神。
可還不等他想要努力抬頭打量周圍,劉船夫就來到他身邊,用一塊帶著異味的黑布蒙上了他的眼睛,甚至還用不知道那兒搞來的泥巴封住了他的耳朵,頓時陳宣就陷入了『又聾又啞還瞎』的悲慘境地。
看不到聽不到也說不出,接下來的一段時間,陳宣只感覺周圍有人走動,還有人在自己身上摸索,估摸著看牲口一樣,還被人來回倒騰,本就疲憊外加飢餓的他可謂苦不堪言。
最後乾脆不管那麼多了,反抗不了,愛咋咋地吧,直接昏昏沉沉的睡去,睡去之前還自嘲說接下來指不定要經幾道手呢。
那個自稱王福的『救命恩人』陳宣記住他的長相了,以後有機會一定要狠狠的報答他的救命之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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