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章 名揚全縣（中）
縣法球館附近到處都是小館子，秦主任領著陳馳他們找了一家還算不錯的小飯店，上二樓後很快點好了菜，沒一會兒工夫，正會兒正閒的店裡，就流水似的端上來滿滿一桌冷盤熱菜，還有一臉盆那麼大的一碗湯。菜一上齊，陳馳端起飯碗，低頭就吃。
那餓死鬼投胎的樣子，看得柳教練都不禁懷疑，早上這貨到底上沒上場，「陳馳，早上上去打球的，好像也不是你吧？早上在車上就吃了那麼多個肉包子，比賽的時候坐在邊上，又是豆奶又是零食的，你怎麼就餓得這麼快？」
陳馳頭也不抬，呼呼狂吃，抽空擲地有聲地回了句：「你懂個屁！不餓就不能吃嗎？」
「我日，好尼瑪有道理———」林一挺服氣了。
陸老師直接一個白眼翻過去，沒好氣道：「不許說髒話！陳馳都讓你們給帶壞了！」
「我—」林一挺六月飛雪。
張超來了句：「老師你好偏心啊，我們出來打比賽，班主任都不來陪我們的陸老師立馬還嘴，不客氣道：「你幾歲，陳馳幾歲啊？我們陳馳才一年級，
當然要陪著他過來，不然他要是認生，比賽發揮不好了怎麼辦？」
飯桌上立馬一片「我靠」，就連秦主任都忍不住苦笑：「陸老師，別說了。
陳馳轉學來我們學校才半個月，都鬧出多少事了？他不亂折騰別人就不錯了，他認生，鬼都不信。」
陸老師當然不好和秦主任頂嘴，不過秦主任雖然話也沒錯，但陸老師還是堅持意見，說道：「那不管怎麼樣，也還是一年級。懂事早那是沒辦法，可年齡也是擺在這裡的。」
「陸老師，你別開玩笑了，現在連我表弟都知道陳馳把教育局的領導給打了。他這要是叫懂事，那我不是懂事到升天了，我至少不打人啊。」
「就是啊陸老師，你不能睜眼說瞎話啊，不能因為陳馳是你們班的，就這麼護著他吧？」
林一挺和張超不服地抗議。
「你們要是吃過陳馳一半的苦，也說不出這樣的話來。」陸老師很是強盜邏輯地反駁，然後也不跟他倆多說，轉頭就給陳馳夾菜，柔聲說道，「你慢點吃，
不夠再叫，今天學校報銷的。」
「嗯？」陳馳一聽報銷這倆字，忽然就抬起頭來，目光炯炯地望向日常負責買單的秦主任，朗聲問道，「那可以打包兩個菜帶回去嗎？」
秦主任一下子就呆住了。
這什麼家庭教育出的孩子啊？
怎麼能這麼沒臉沒皮的？
她正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陳馳又補上一句：「掛學校帳上。」
秦主任一時間只覺得天旋地轉。
她深吸一口氣，無奈地解釋道：「陳馳啊，學校的錢也是有數的，不能亂花啊。我們出來打比賽，來回坐車，中午大家吃飯，學校已經花了很多錢了。」
「我知道啊。」陳馳嘴上說知道，臉上卻明顯一點都沒拿秦主任的話當回事，很是理所當然地說，「打包帶回去，和坐在這裡吃都是吃，我沒有亂花啊。」
秦主任服了·—··
她真的一點都不想再跟陳馳扯了。
這小子根本油鹽不進，聽不懂人話的，
「那你想打包什麼回去啊？」秦主任苦笑著，發起了投降。
陳馳飛快地幾口把碗裡剩下的飯扒完，然後環視一整桌的菜，神情糾結地為難片刻後，悠悠地說道：「太難選了，要不就全都來一份吧。」
「滾。」
這要求屬實是離了大譜，秦主任想都不想，就脫口而出。
柳教練他們也紛紛支持秦主任，一片叫罵。
「馳哥你差不多就行了啊。」
「你好意思說，我都不好意思聽。」
就連陸老師，也不好再替陳馳說話了。不過陳馳也不在意，見大家都反對，
嘴裡嘟囊著不給就不給嘛，一邊又站起身來，去樓下叫服務員添飯。
一頓午飯，吃得鬧鬧哄哄。
因為店裡老闆的菜做得實在太好吃，陳馳明明一點都不餓，還是硬撐了兩大碗飯下去。吃完飯還一直拿著筷子夾菜夾個沒完，那胃就跟個無底洞似的，看得滿桌人都心驚肉跳。
半個多小時後，陳馳摸著吃得滾圓的肚子，拎著兩斤醬牛肉，興高采烈地出了餐館。一行人回到球館，球館裡剛關了燈，裡頭漆黑黑的，一片陰涼。
陳馳找了個地方坐下來，這時才想起剛才吃飯的時候幾個校長全都不在，不由隨口向秦主任打聽，「校長是不是吃更好的東西去了？」
秦主任立馬就表情不自然了。
這個問題的答案，顯然是不言而喻的。
不過能從一個上小學一年級的八歲小孩嘴裡問出來，這孩子也算是毀了，小小年紀就失去了童真，這腦迴路簡直和三四十歲的江湖老油條有得一比。
「別亂說，校長他們中午還有事要辦的。」秦主任口不提校長們必然是跟縣領導去了酒店的事實，其實她也想去，可奈何職責所在，總不能這一隊人出門，連一個帶隊的領導都沒有。要怪就只能怪自己層次不夠高啊，只能做做這種出門給孩子買單的工作。
「哦-—-.」陳馳本來就是隨口瞎問，聽秦主任這麼說，也就沒去深究。他躺下來，在柳教練他們幾個充滿嫉妒的目光中，把頭枕在陸老師的腿上，安靜幾秒，又說道，「好想喝果汁。」
秦主任這回就打死也不接話了。
陳馳見狀，也沒繼續死皮賴臉。
聞著陸老師身上的幽香，他老老實實，眯了會兒覺。
就這麼過了四十來分鐘後，十二點半左右，場館裡又寇地，有點喧鬧起來。
早上出線的其他三隻隊伍的人，陸陸續續地回來了。
不一會兒，有人又打開了場館的燈。
趁著中午的這點休息時間，還要打上幾球，訓練一會兒。
陳馳聽到動靜，也睜開眼坐了起來。
看著那些菜雞們認真的樣子，他輕輕嘆了口氣，「何必呢——"
「不要驕傲啊，下午可以上場了，該好好打了。」
陸老師拉起陳馳，領著他去洗手間，讓他洗了把臉。
等兩個人回來，主席台上也零零星星，多出了幾個人。
與此同時的法球館門口，劉局長跟在高副縣長身後，故意落後了幾步，跟李長征小聲說道：「《林縣日報》那邊我打過招呼了，下星期要是能拿全市第三，
就直接登頭版。這樣縣裡領導，組織上方方面面的人，都能第一時間看到。待會兒你讓孩子第一個上去打·—"
李長征不住點著頭，又扭頭跟朱副校長說了兩句。
不一會兒，一群人走進球館，朱副校長立馬就走到柳教練跟前，渾身都是酒氣，目光卻十分銳利，很認真地吩咐道：「下午讓陳馳打一號，第一個上，領導要看。」
「好。」柳教練自然沒有半個字的廢話。
朱副校長點點頭，又環視四周，問道：「陳馳呢？」
「陸老師帶他去洗臉了。」柳教練道。
「哦—————」
朱副校長神色微微有異，欲言又止，可最終什麼都沒說，就轉頭走了。
過了幾分鐘，陸老師領著陳馳回來。
柳教練立刻就正色對他說道：「陳馳，下午好好打，拿出全力來！」
陳馳淡淡然說：「我哪次不是用全力哦？」
「對對對，就是要這種態度！」柳教練笑嘻嘻道，「來來，先慢跑兩圈，熱熱身———」拉著陳馳，便圍著場館小跑起來。
主席台上，高副縣長抬手看了眼時間，現在還不到一點鐘。
下午的比賽，是一點半準時開始。
不過稍微提前一點，問題也不大。
而正在熱身的那些各所學校的主力們，這時也都不約而同，停了下來。所有人全都不約而同地，朝著陳馳看過去。議論的聲音，也逐漸清晰起來。
「陳馳要上場了？」
「哇，這下更沒辦法打了啊。」
「聽說張超被陳馳打了個光頭，紅燈都被爆出來了。」
青蓮鄉一戰後，關於陳馳的傳說，最近半個月確實在林縣法球圈子內廣為流傳。畢竟是野路子大神，零封少體校二隊主力，當故事聽的話，確實夠帶勁兒。
除了在縣實驗中心小學這邊一一根據陳飛的口供，陳馳的水平無非也就是「比我稍微強一點」，以陳飛為參照的，那也完全沒什麼好怕的。
甚至要不是早上那會兒，今天各參賽隊的教練們第一時間就拿到青蓮鄉一小的隊員數據，發現陳馳的法力值真的高達70點，大家可能真就以為陳馳的那些傳說屬於校園怪談系列了。
可現在嘛·——
「他真的只比你強一點？」縣一小的教練，還是對陳馳的能力抱有懷疑。畢竟是零封少體校的張超，還爆出紅燈啊！這豈不就意味著，陳馳和張超打的時候，是一路打到20：0，最後一球再打出第二個黃燈？這個控分的能力，都不能用強大來形容了。
而且退一步講，你丫明明有兩球就讓對方爆燈離場的能力，卻非要拖到最後再出殺招，這個人品，這個道德，這個素質，是不是也太全面低下了點？
種種這些因素加到一起，再加上陳馳親堂哥的口供，縣一小的教練怎麼想都覺得陳馳有可能只是青蓮鄉一小人造出來的煙幕彈。為的就是要營造一種他們手持核武器的恐怖感，讓市裡的其他強隊，還沒打先就內心動搖。說不定，陳馳根本就不會上場呢？
「是啊，他就是法力值高一點而已，技術也就跟我差不多。」陳飛額頭上鼓著的包，倒是已經消下去了。不過那一片淤青，看著還是頗為顯眼。到了這個時候，他依然堅持嘴硬。
「真要是這樣的話--」縣一小的教練，還是希望能奪冠的。就算去市里比賽，是註定了要當炮灰，可如果只是林縣範圍內，憑什麼我們就不能爭取全縣第一？
我們早上的比賽明明打得很好！兩場3：2，雖然驚險，可也充分展現了我們球隊的意志品質和頑強作風！沒錯！我們可以的！我們是最強的！
縣一小的教練真的信了陳飛的鬼話，目光明亮地看著陳馳，白日做夢地低喃道：「下午的比賽，我們還是有機會的———
陳馳跟著柳教練，繞著場館跑了兩圈，又做了做拉伸，時間就到了下午一點。看台上，高副縣長隨口說了句：「我看時間差不多了吧？」
然後這話傳到台下，裁判長立刻就把柳教練和其他三所學校的教練喊過去。
快速確認了對陣安排後，不等比賽規定時間到，就吹響了哨聲。
四所進入淘汰賽的隊伍，隨即分成兩組。兩場半決賽同時開打。
下午的比賽，場地明顯空曠了許多，可氣氛也肉眼可見的緊張了。
柳教練嘴上說得輕鬆，但一到比賽開始，他還是明顯有點心跳加速。他親自給陳馳綁好防護服的帶子，確認了幾遍沒問題，才讓陳馳上場。
陳馳上場後，按照流程，先拿法杖先去給裁判檢查。
本場裁判來自市法球協會，一看陳馳遞上來一根普魯士軍刀，當即就露出十分驚訝的神色，「你用軍刀啊？」這可是只有專業運動員或者打小練童子功的人會用的法杖！
而陳馳的對手見狀，原本上場前還抱著的幾分僥倖，瞬間也就熄滅了。
業餘圈子裡用普魯士軍刀的選手，不是超神也是超人。
反正肯定不是他們這些尋常業三能應付的。
大家的水平，差著檔次呢。
「普魯士軍刀？」
「陳馳用的是普魯士軍刀？」
「果然是高手啊—」
比賽還沒開打，陳馳只是把兵器一亮，球館內就已經四面八方，滿屋驚嘆。
甚至連幾支隊伍的教練，都立馬扔下自己的比賽不管，紛紛圍攏過來。
「真的有這麼高的水平？」
縣一小的教練不信邪地湊到陳馳他們場邊的玻璃牆外，依然不肯放棄幻想。
還有各隊的替補們，更是對陳馳的能力充滿期待，眨眼就把球場四周圍得水泄不通。
檢查完法杖，陳馳扭頭一看球場邊熱鬧的樣子，內心毫無波瀾。
平時他在學校就是這樣。
一到打球，就會被好多女孩子圍觀，
而且那些女孩子，叫得比現在這群人過分多了。
什麼都不懂，就喜歡哎哇亂喊。
加油加油的，嚴重影響打球體驗，
猜先輸掉的陳馳，走上賽場，把頭盔前的面罩往下一拉。
四周的玻璃緩緩落下。
在他對面，那個看起來有點緊張的男孩子，好像在自言自語什麼「不要慌、
不要慌」的，然後念了幾句後，在網前將球一挑。
一個簡單的下旋球，質量堪憂地堪堪越過中網。
陳馳看得難受。
就好像他明明已經自學到了小學三年級的數學，卻有人要拿一年級上冊的題目來考他。
這都不是在侮辱他的能力，而實在侮辱他的人格了！
「踏馬的！什麼球——"
陳馳直接用了一個很不常見的接球動作。
手臂伸直，用看似「戳」的姿勢，卻在法杖尖端感應到球的瞬間，前臂猛地一抬。摩擦的角度，看起來十分彆扭，但旋轉效果，卻又見了鬼的一點都不差。
只聽噗的一聲輕響，就像劃火柴一樣輕盈，剛過網的球，一拍就被陳馳挑飛回去。對面那小孩顯然還沒做好準備，一下子手忙腳亂。
下意識抬手一接，法球的旋轉卻出乎意料，居然是個前沖的快速上旋！下一秒，不等他反應過來，球就已經沿著他法杖所指的來路，直奔他的軀幹。小孩見狀，又急忙往後一躲。可就是這一退，好巧不巧的，非但沒能避開球，還正好就讓球，撞到了他的心口得分區上。
嘟一賽場四周，一個沉悶的警告電子音響起。
1：0，青蓮鄉一小領先。
而且對面的小孩，剛一上場就黃燈！
哇「這運氣也太好了吧？」
「不是，剛才陳馳怎麼把球打回去的？這樣？這樣？」
球場四周，一片譁然。
小孩子們完全看不懂這一球的門道，鬧騰地模仿著陳馳剛剛回球的動作。
啪啪啪—···
主席台上，這時一片掌聲響起。
劉局長先帶的頭，其他人也全都給面子附和。
下午的主席台上，此時依然坐得滿滿當當。哪怕大部分學校已經被淘汰，連隊員都撤退回家了，可高副縣長沒走，學校的領導們也依然嚴守崗位。
「好啊，有水平！上來就先打對面一個黃燈，先聲奪人！」
劉局長雖然不懂球，可一點都不妨礙他胡說八道。
其餘校長們也紛紛附和，尤其是自己學校正在挨打的那位，更是仿佛學校榮辱跟自己沒半毛關係似的。反正總歸是要輸的，比起學校輸贏，那當然還是讓領導高興更重要。
我們這麼努力地做工作，歸根到底，不就是為了讓領導獲得快樂嗎？
「哎呀，青蓮鄉能出這樣的人才，是我們全縣共同的驕傲啊！」
「李校長慧眼識珠，能把這個孩子轉到自己學校來，何嘗不是一種魄力和水平？」
「等下個星期參加完全市比賽，李校長是不是就要換稱呼了？」
「矣！話不能亂講！都是組織的安排！」
李長征心裡已然笑開了花，可嘴巴還是閉得很緊的。
而且現在台上的這些人，你看他們好像都在好心好意地誇你，搞不好心裡都盼著你完蛋呢！捧殺一這套，李長征非但見過，而且自己也用過。
最關鍵是現在真正的成績還沒出現，就算要笑，也要等全市比賽結束後再笑。
現在笑，明顯還是太早了點。
「哇一一！！！」這邊主席台上，眾人正歡聲笑語。
台下的賽場上，陡然間又是一陣驚呼！
嗡~~！
仿佛時間重置一般，又是和剛才一模一樣的，那個沉悶的電子音響起。
主席台上的眾人紛紛奇怪地看過去，
下一刻，便見到陳馳那個賽場的玻璃牆升起。
裁判吹響了比賽結束的哨聲。
「怎麼了？」
「又打了個黃燈！」
「這就完了？」
「我草！奧特曼上來就放光波是吧？」
在一片尖叫和驚呼聲中，陳馳淡淡然地走下賽場。
頭盔一摘，對柳教練一咧嘴。
而在他對面，那個可憐的小伙子，還跟被石化了一樣，僵硬在場上，滿臉接受不了現實。
半分鐘——·
不，甚至都不到半分鐘。
一場球，居然十幾秒就打完了。
他傻了半天，才失魂落魄地走出球場。走到場邊，把頭盔一摘，然後看向正被同學和老師抱著揉的陳馳，喉結微微一動，眼淚不由自主地，就從眼眶裡無聲滾落下來。
剛才那第二球，陳馳是直接一招反擰，正中他的胸口得分區的。
那麼快的球速，那麼重的力道，那麼變態的旋轉-——
根本擋不了一下！
踏馬的，專業球員還出來打小學的業餘比賽。
臭不要臉！
陳馳你這個人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