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野喉結哽咽了一下，看著楚黎在火光下美麗又疲憊的側臉。
他眼眶紅了，淚水在眼眶裡打轉，他站起身來，一聲不吭離開了。
等到離開他們的視線範圍，裴野鼻子發酸，仰頭望天。
楚楚這些年到底吃了多少的苦他都看到了，而且之前他還那樣對待楚楚。
裴野一拳打在了樹上，雙眸赤紅落下了溫熱的眼淚。
「裴野，你欠楚楚的，這一輩子都還不清！」
他整理好情緒，回到了小木屋，看到夜寒霆將灑了辣椒粉的烤肉遞給了楚黎。
他沉聲說道：「殿下不喜歡吃辣。」
楚黎尷尬地咬在嘴裡一個肉串，臉頰鼓鼓得像是倉鼠一樣看著裴野。
「孤又不是小孩子不能吃辣，現在很喜歡吃。」
裴野瞬間回神，他記憶中的楚楚，只有十歲。
而現在楚黎已經是大人了。
赤焰烤好了番薯，問楚黎，「殿下，您愛吃烤番薯嗎？」
楚黎點頭，「愛吃。」
赤焰將所有的番薯都放在了楚黎的面前，「那您多吃點。」
夜寒霆輕輕皺眉，赤焰這小子最近怎麼對楚黎這麼殷勤？
楚黎拿了一個番薯，又飛快放下了，手指頭被熱氣瞬間燙紅了。
赤焰捂臉，完了，今晚板子挨定了，肯腚開花。
「跟我來。」夜寒霆拉著楚黎的手，按到了水缸里。
楚黎被他抓著手，抬眸看到夜寒霆緊張的樣子，有些不好意思將手抽了出來。
裴野盯著夜寒霆的手，聲音冷厲，「夜太傅既然懂得那麼多聖賢書上的道理，難道不知道男......避嫌一下嗎？」
夜寒霆回眸看他，「聖人難道沒有告訴你，人要學會審時度勢，因事而定，情急之下，不拘小節。」
裴野被夜寒霆懟得啞口無言，就他會說話！
楚黎感受到了兩個男人之間詭異的氣氛，她拿著烤好的番薯開吃。
帶著焦糖味流著糖蜜的烤番薯，讓楚黎瞬間上頭。
好吃！
人生在世，吃喝兩字。
這不比聽那兩個男人掐架快樂。
裴野回眸看楚黎壓根沒有受到他們的影響，反而在埋頭苦吃。
夜寒霆在她身側坐下來，給她遞過去水囊，「喝點水。」
楚黎自然接過，咕咚咕咚喝了兩口。
夜寒霆微笑著用大拇指擦去她臉頰上的髒灰，「花貓一樣。」
裴野一個眼刀過去，夜寒霆和楚黎的相處方式，也太像老夫老妻了，他想把夜寒霆的手給剁掉。
裴野起身，他從屬下那裡要來的金瘡藥，坐在楚黎的旁邊，拉過她的手。
楚黎立刻抽回了自己的手，眼神疏離看向裴野。
「裴統領，我已經忘了過去的事情，你和她經歷的事情我全然不知道，我們還是保持界限比較好。」
裴野見楚黎對他態度如此冷淡，瞬間黯然神傷。
明明剛才夜寒霆拉著她去找水缸的時候，她都沒有這麼大的反應。
他只是想像小時候那樣，給楚楚抹藥而已。
楚黎見裴野快碎了，她輕咳一聲解釋道：「孤畢竟不是小孩子了，可以自己來。」
她從裴野的手中拿過金瘡藥，給自己塗抹。
「你看，這不好了嗎？」她將金瘡藥還給裴野。
裴野心情好了一些。
「多謝你。」楚黎說這句話的時候，語氣溫柔了一些。
裴野抬起眸子瞬間笑了，「不疼了吧？」
楚黎點頭，「一點點小傷。」
裴野愧疚說道：「我打傷你的地方，回去之後，讓婢女幫你上點藥。」
「好，知道了。」楚黎實在不忍心傷裴野了。
夜寒霆坐在不遠處盯著裴野，他看楚黎的眼神，似乎要把她吃掉一樣。
夜寒霆的指節一點點收緊。
楚黎提議，「我們回去吧？」
「好。」夜寒霆和裴野異口同聲。
裴野眼眸亮起，「殿下，你跟我走吧，我負責宮禁，隨時可以出入皇宮，我把你送回東宮。」
赤焰撇了撇嘴，哼，想得美，殿下要回去看她的女兒，哪能跟你走啊！
果然，楚黎哄著裴野，「你先走吧，免得別人懷疑我的身份。」
裴野心裡有些失落，但是很聽話，「好，我聽你的。」
楚黎微微一笑，裴野也跟著心情愉悅起來。
今日，是他這麼多年來最痛苦的一天，也是最開心的一天。
他都忘記自己多久沒有這麼發自內心地笑了。
等到裴野走後，夜寒霆起身邀請楚黎，「走吧，我送你回去。」
楚黎點頭，「先生把我送到以前的那處宅院就好。」
夜寒霆明白她還要去六皇子府，那處宅院只不過是個幌子。
他並沒有拆穿。
一路上兩人坐在馬車裡。
夜寒霆看她眉心微擰，開口問道：「傷到了哪裡？」
楚黎也不可能同意他扒開衣服看傷口位置。
夜寒霆只能這樣試探她傷的重不重。
「沒事，我穿了軟蝟甲。」她的胸部生完孩子之後，二次發育了一樣膨脹了。
她為了不被人發現女兒身，特意製作了一塊軟蝟甲防身。
軟蝟甲刀槍不入，可防禦內家拳掌。
甲冑表面有倒刺鉤，若是肉掌擊於其上，必為其所傷。
所以今日是裴野的手傷得比她重。
不過，這個軟蝟甲硬了點，要是有金絲軟蝟甲就好了。
夜寒霆微微一笑，她會保護自己，比什麼都重要。
馬車到達楚黎買下的宅院後，夜寒霆帶人離開了。
楚黎等他走後，悄悄去了六皇子府。
半個時辰後，赤焰回來了。
「主子放心，殿下已經安全進入了六皇子府。」
夜寒霆靜靜看著他，赤焰嚇得捂住了腚。
「主子，撤走暗衛的事情，屬下再也不敢幹了，能打輕一點嗎？」
夜寒霆從他身上收回目光，「睡去吧。」
赤焰瞪大眼睛，啥？不受罰啊！
他做了什麼積德的好事嗎？
「多謝主子，多謝！」赤焰連連感謝。
夜寒霆看著赤焰一步一顛心情愉悅出去，他的唇角也隨之上揚。
赤焰對楚黎好，他都看在眼裡。
有什麼理由懲罰他呢。
好像沒有。
.....
裴野回去之後，屬下給他包紮傷口的時候，他才發現自己的手上竟然有幾個小孔。
裴野凝眸想著：難道是他打楚黎那一掌留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