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段德的告誡
原始廢墟，殘虛之地。
一大一小兩個身影在一道神虹的籠罩之下，急速前進。
很快，他們就來到了一處漫山遍野都被老藤覆蓋的地方。
李執好奇的打量著四周的環境，問道：「段道長，這裡並無任何建築遺蹟，你是怎麼確定這裡是古修士的沉眠之所的？」
段德哈哈笑道：「小李執，這你就不懂了吧。上古修士選擇的沉眠之地，豈是那些個凡夫俗子能夠發現的。只有道爺我這種精通風水秘術的人，才能看出隱藏在此地的玄機。如果是那種連你一眼都能看到的遺蹟，怎麼可能保存到現在而不被其他修士發現。別看這片山林生機盎然靈秀一片，伱再看四周，卻無高大的樹木生長。反而是這種應該依附在大樹上生長的藤蔓遍地都是。在風水墓葬學中，這種地勢，乃是外陽內陰之地，因為地表的一層陽氣過於稀薄，不足以支撐高大的樹木在此紮根，反而因為陰氣的存在，讓這些喜陰的藤蔓植物生長茂盛。」
李執在聽完之後，感覺聽得不過癮，繼續追問道：「道長大叔，您再給我講講唄。」
似乎是李執說話比較好聽，一聲「道長大叔」讓段德頗為受用，就笑呵呵的繼續說道：「你既然愛聽，那我就給你講講風水墓葬學。天地萬物陰陽共生，孤陰不生，孤陽不長，陰陽一體，演化萬物。
也就是說，天地萬物陰陽缺一不可。
這片山林看似生機勃勃，其實大地之下，陰盛陽衰。這才導致了這裡無法像其他地方一樣生長出參天大樹。
在墓葬學中，陽氣匯聚之地往往是靈脈繁盛之所，而陰氣匯聚之地，則會在地下形成陰脈。
陽氣對陽間生靈有極大的益處，而陰氣則對死靈有極大的益處。
人死之後，元神消散獨留肉身，此時肉身陰陽逆轉，陰氣開始占據了主導地位。如果此時將屍身存放在陰氣匯聚之所蘊養，屍身之內很快就能誕生陰靈。
而陰靈的誕生，就是修士重獲新生的前提。如果陰靈不被污染，繼續在屍身內孕育，就會成為新的元神。
這就是墓葬學中的『生之極盡為死，死之極盡為生』的道理。」
短短兩段話道盡了修士的生死之變，李執重重的點了點頭，問道：「道長大叔，您的意思是說，在這片原始廢墟下方，其實埋藏著無數妖帝曾經的手下？」
「此地是不是埋藏著無數大妖，我並不知道。但我知道的是，當年的大戰規模絕對不會將煌煌妖都一夕毀掉。那些普通的聖地宗門都能流傳萬載，更何況一代妖族大帝建立的都城。難道你就沒有在心裡懷疑過，為何東荒妖族自從失去了妖族大帝之後，會迅速衰落，而且直接衰落到了曾經的都城地界都被人族修士占領了大半區域？」
李執心中暗道，段德果然了得，居然挖掘出了這種隱秘的歷史，就好奇的開口問道：「難道道長大叔您知道原因？」
段德說道：「雖然還不能十分確定，但是經過我多日的探查，發現妖帝似乎並是正常的坐化了。而是帶著他的所有手下一起失蹤了。這才是曾經的妖都早早淪為一片廢墟的真正原因。」
李執點了點頭，還想繼續追問，段德卻揮了揮拂塵說道：「好了，現在讓你見識一下貧道的手段吧。」
隨後，段德就直接祭出了九把碧玉刀。
那些飛刀高速旋轉，像是一個超級盾構機一般，迅速的在地上開了一個大洞，還沒有泥土被挖出來。
很快，一條深不見底的地洞就出現在李執面前。
隨後，一股濃郁的陰氣就從洞中噴射了出來，讓四周的環境溫度都降低了很多，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涼颼颼的氣息。
段德見此，立刻祭出一盞古燈懸在頭頂，燈芯更是散發出一團銀白色的光芒，將他和李執籠罩在其中。
李執就感覺被一團溫暖的氣息包圍了起來。
走到洞口，段德扭頭對李執說道：「陰氣傷身，進入巷道之後，不要離開燈光籠罩的區域，否則被陰氣入體之後，很容易傷到根本。」
此時李執表現的像個六七歲的小孩一般，直接抓住了段德的道袍，似乎很害怕眼前這個陰森森的洞穴。
隨後，段德就帶著他進入了地洞之內，足足走了一千多米的距離，他們才來到了一處巨大的地下空間之內。
四周都是暗黑色的岩石，隱隱有水滴從岩壁上滲出來。
段德向李執解釋道：「這是一處天然的地下陰脈上的穴竅位置，被上古修士改造成了墓穴。」
在溶洞之內，有三座呈品字形布置的黑色宮殿。
那些宮殿似乎通體是由陰沉木修築而成一般，給人一種陰氣和生機並存的奇怪感覺。
三座宮殿都沒有窗戶，只有兩扇緊閉的大門，彰顯著入口的位置。
在宮殿外面的廣場上，還樹立著一些大小不一的石碑。
段德見此，眼中露出了一絲欣喜，向李執炫耀道：「看到了嗎，上古修士的歷史即將在咱們眼前重見天日。」
話音剛落，懸在他頭頂的古燈瞬間升空，銀色的光芒徹底綻放，化作了一團銀色的驕陽，將整個地下空間照的猶如白晝。
隨後，兩人就走到那些石碑前，閱讀起上面的內容。
石碑上的文字是用妖族文字書寫的，李執並不認識，就向段德求教道：「道長大叔，上面寫的什麼內容？」
段德果然博學，說道：「介紹了躺在那三座宮殿內的人物的生平事跡。」
「他們生前很強嗎？」李執問道。
「不算很強，都是大成的王者。」段德一邊閱讀石碑，一邊向李執講述上面的內容。
這三座地下宮殿是八千年前，妖都內的最後三名大成王者，在壽元將盡前專門修建的沉眠之地。
期待有一天，在大帝歸來之後，能夠將他們復活。
那時的原始廢墟還不是一片廢墟，妖帝和他麾下的神將失蹤之後，妖都雖然有所沒落，可是依舊有大成王者坐鎮，無人干犯。
只是後來，那些王者相繼坐化之後，妖都才在後來的大戰中淪陷了，變成了一片廢墟。
「妖帝果然神秘，竟然連他的手下都不知道他的生死。」段德在閱讀完石碑上的內容之後，感慨道。
而李執卻根據石碑上的內容，想到了那個日子過的有些悽慘的妖帝後人顏如玉。
身為妖帝後人，平日裡卻好像姥姥不疼舅舅不愛似的，身邊連正經的護道人都沒有幾個。
原來是青帝根本就沒有給他的後人留下任何護道強者。
而且李執懷疑，所謂的青帝後代，很有可能並不是青帝通過正常的陰陽交合繁衍出的後代。
很有可能是青帝用他的大帝精血造化出的後代。
大帝精血化作青蓮，那株青蓮在化形之後，就是所謂的第一代的妖帝後人。
然後妖帝後人不斷的進行繁衍，直到現在，就只剩下了顏如玉一根獨苗。
按照石碑上的說法，李執猜想，青帝為了能夠在荒塔中演化出仙域，幾乎將他收藏的所有珍貴的寶物都用在了仙域的演化之中。
就連他麾下的那些神將和妖兵，也都跟著他一起進入了荒塔，在他演化的那個仙域中生活。
否則，區區一萬年的時光，就讓青帝留在北斗上的勢力徹底消失，有些說不過去。
畢竟，每一位大帝身邊都是有無數的追隨者。
就連背對眾生的無始大帝，身邊都有許多追隨者，甚至還有追隨者被無始大帝封印在了神源之內。
青帝作為荒古後第一位證道的大帝，功參造化，不可能缺少追隨者。
否則顏如玉作為青帝後人，怎麼可能過的那麼悽慘。
沒見那些個早已作古的大帝留下的荒古世家或者聖地神朝，後代們過的是多麼的逍遙快活。
在感慨完妖帝的神秘之後，段德就拿出了一個鈴鐺，走到三座宮殿面前開始搖鈴。
隨著鈴鐺的響聲在地下空間裡響起，那三座宮殿似乎都出現了一絲震動。
李執甚至聽到了殿內傳來了「咚咚」的響聲，似乎殿內的棺材在隨著鈴聲蹦躂一般。
當段德停止搖鈴之後，李執就好奇的問道：「道長大叔，您這是做什麼？」
段德說道：「檢驗陳放在殿內的大妖屍身是否誕生了靈智。」
李執問道：「結果如何？」
段德微笑說道：「可能葬下的時間太短，他們的屍身並沒有誕生任何靈智。咱們可以放心大膽的打開殿門進去考古了。」
李執接著問道：「大殿之內，難道沒有禁制嗎？就憑鈴鐺就能確定安全？」
段德似笑非笑的看著李執，說道：「禁制當然是有的。我這鈴鐺可不是簡單的鈴鐺，而是專克屍身的鎮魂鈴。禁制對它不起作用。不過大殿的門上確實有一層牢靠的禁制。不過，能不能打開大門，就要看你這個小傢伙能不能做出貢獻了。」
「我做出貢獻？不行的，道長大叔。我只是一個七歲小孩，根本沒有實力打開那些大門。」李執連忙搖頭道。
段德卻說道：「把你苦海中的神兵拿出來，我都感知到了它的鋒銳氣息了，看起來比我的碧玉刀都鋒利。」
李執翻手將洛陽鏟拿在手裡，問道：「道長你是在說它嗎？」
看到洛陽鏟的一剎那，段德雙眼放光，直接從李執手中拿走了洛陽鏟，然後往鏟子裡注入了一股龐大的神力。
然後洛陽鏟迅速變大，杆子都直接變成了三米長。
甚至鏟子上的鏽跡都消失了，露出了原本暗金色的本色。
「好寶貝，真是好寶貝。居然是一把傳世聖兵，就連裡面的聖道法則都是完好無損的。可惜，聖兵的器靈死了，無法自主復甦發揮出真正的聖威了，否則它都能當普通聖地的鎮山之寶了。」
而後段德一臉好奇的看著李執，問道：「小李執，你究竟是什麼來歷，居然隨身攜帶了一把聖兵，就你這點實力，就不怕被人打劫了嗎？」
李執說道：「只要道長大叔不將它據為己有，我的鏟子就一直是我的鏟子。」
段德露出了一絲尷尬的笑容，拿著洛陽鏟說道：「有了這件聖兵，那三座宮殿的大門很容易就能打開。不過你要先給我說說它的用途。刃口呈圓弧狀，似乎不是為了廝殺而鍛造的。」
李執說道：「我的鏟子是用來在地上挖洞，然後種菜用的。」
段德微微一愣，然後發出了一陣大笑，一把按住李執的光頭揉了揉之後，說道：「原來如此，難怪貧道看見你的第一眼就覺得咱倆有緣。」
李執立刻說道：「道長大叔，既然咱倆如此有緣，那您是不是把秘術先傳給我呢。」
段德將洛陽鏟還給李執之後，問道：「那你該告訴我，你之前在亂石灘上祭祀誰？」
李執如實說道：「我在祭祀天地，只是沒想到祭品有些特殊，所以才搞出了那麼大的動靜。」
段德又問道：「你為何要祭祀天地？」
李執仰著頭說道：「當然是為了走好運了。我將天地當祖先祭祀，求天地先祖庇護於我。這不，我剛祭祀完，好運氣就來了，讓我遇到了道長大叔您。」
段德聞言哈哈大笑起來，說道：「你這小傢伙可真有趣。那你將祭天經文念出來讓貧道聽聽。」
李執聞言，就將經文念了出來。
有了此前胡亂開闢苦海的莽撞之舉，李執也正想找人幫忙看看《盜天機》經文是否有他所察覺不到的隱患呢。
當段德聽完李執吟誦的經文之後，臉色頓時變得嚴肅起來，說道：「你從哪裡得到這種祭祀經文。」
眼看段德神色變化，李執瞬間慌了神，道：「道長大叔，您可別嚇唬我，這篇經文是我爹留給我的。」
段德稍微的思考了片刻之後，說道：「其實經文本身的問題並不算大。可是經文背後的問題就大了。看似是你在用祭品和天地交換乾坤鴻運，實則每交換來一縷乾坤鴻運，都會讓你拖欠天地一份因果。
對於我等修士而言，拖欠天地的因果是一種最難償還的因果，甚至修為不到一定境界根本無法償還這種因果。
有了這種因果加身，會在無形中加深你和天地之間的聯繫。
到了最後，你在修行時，很有可能會直接化作天地的一部分，也就是莫名其妙的化道。
這和我等修士修行的終極目標背道而馳。
我等修士修行人體五大秘境，就是為了不讓外道干擾內道，從而能夠做到不依賴外物而長生，最終從這片天地中超脫出去。
如果你繼續修行這門功法，恐怕你的修道之路，將會嚴重依賴天地大環境的起伏變化，前路很快就會斷絕。
而且貧道覺得，你可能領悟錯了盜天機的真實含義。
向乾坤借運，只是最初級的盜天機之法。
真正的天機存在於生死存亡之間，存在於你每一次打破極限的瞬間。
乾坤鴻運看似能夠讓你的修煉變得順風順水，其實那根本就不是真正的天機。」
說完之後，段德就從懷裡拿出了一本《風水墓葬經》遞給李執，說道：「拿去吧，好好研究這本書。未來說不定能夠和貧道聯手去挖掘那些塵封在真正的古史中的真相。」
李執一臉憂慮的將經書收下，甚至都沒有多少興致翻閱。
「你才多大一點年紀，借來的乾坤鴻運用於修行的初始階段，問題並不大，以後注意便是了。跟我走吧，帶你去殿裡看看這些大妖的陪葬。」
最後，段德又摸了摸李執的小光頭說道。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