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掃把星
看到十方已經死了，秦時淼頹然坐在地上，臉色變得極其難看。
悲傷，憤怒，痛苦，怨恨……
許多種情緒都交織在他眼中。
他怔怔的看著十方的屍體，似乎心中正在遭受著潮水的衝擊。
這衝擊讓他胸口激盪，心痛如絞。
噗！
又一口鮮血噴出！
秦時淼只覺眼前一黑，差點當場暈厥。
「師父！」
蘇漁趕緊走過去，想要扶著秦時淼。
秦時淼擺了擺手，臉色灰暗到了極致。
黑貓在旁邊默默的看著秦時淼，卻沒有說話。
命物與主人心靈相通，故此黑貓也似乎感受到了秦時淼的痛苦，所以只能默然不語。
蘇漁也只好停在了原地。
默然許久後，秦時淼慢慢站起身來，朝外面走了出去。
黑貓看了他一眼，默默的跟在身後。
蘇漁沉默了一下，彎腰抱起白狐，跟著走出了這座將黑暗都凝固了的龍淵。
他和秦時淼一前一後，默然無語的沿著洞窟走著。
一路上，秦時淼都走的十分緩慢，好像每一步都無比艱辛。
走到後來，即將到達藏魂洞的位置，他甚至身子晃了一下，只好伸手扶住了石壁。
「師父！」
蘇漁上去想要攙扶他，卻被他擺手推開。
現在的秦時淼，似乎對任何人都不再信任，就連蘇漁的攙扶也都拒絕。
兩人最後回到了藏魂樓中。
走出銅門後，秦時淼轉身盤膝坐在了藏魂樓中間，黑貓沉默的蜷縮在他雙腿上。
「你先回去吧！」
秦時淼低頭坐在那裡，臉色頹唐而痛苦，似乎都不想看蘇漁一眼。
現在的秦時淼，心情必然是差到了極點。
徒弟死而復生，背後原因卻是背叛了他這個師父。
藏魂洞內的所有魂畫之中的魂力，都被這個好徒弟吸取乾淨。
最後，這個徒弟竟然不自量力的想要畫出龍魂，卻被龍魂之力衝撞死在了下面的黑淵之中。
而最可怕的一點，是那個讓徒弟背叛了他的人。
雖然秦時淼和十方口中的「他（她）」並沒有性別特徵，但蘇漁隱約猜到，這個人很可能也和秦時淼破身有著某種關係。
否則，不會讓秦時淼如此破防！
這兩個人，或許曾經都是讓秦時淼最為信任，也最有感情的人。
但他們都選擇了背叛秦時淼。
所以，秦時淼此刻對蘇漁都顯得十分的冷漠。
蘇漁心中有些鬱悶。
背叛秦時淼的是十方，但現在秦時淼心中頹喪絕望之下，似乎對自己這個新徒弟都有些反感了。
也對，這個世界上最親近的人都背叛了他，連累蘇漁這個剛收了兩天的徒弟，在秦時淼心中也會有不好的感覺。
秦時淼見蘇漁沒有動，抬頭看了他一眼後，眼中閃爍了一下，忽然嘆了口氣：
「這件事跟你沒有關係！「
他沉默了一下後，道：
「天亮之後大司命很可能就會回來，我會親自向他說明，所有罪責由我一人獨攬。」
「你……便先回去吧！」
「師父……」
秦時淼搖了搖頭，臉上現出一抹痛苦之意：
「別叫我師父了，今日之後，你我師徒的緣分便算是盡了！若再叫我師父，只怕還會連累與你！」
蘇漁看著秦時淼，心中不禁嘆息。
你以為自己獨攬罪責，這件事就跟我沒有關係了嗎？
整個斬妖司，誰不知道我是你的徒弟！
現在最重要的問題是補救，而不是認罪啊！
但是，看著秦時淼的表情，似乎他已經放棄了所有的希望，並且不準備做出任何努力了。
沉默了一會後，蘇漁道：
「師父，你能不能告訴我，那個人是誰？」
秦時淼慘然一笑，搖了搖頭：
「沒有必要！」
蘇漁有些遺憾的又看了秦時淼一眼，朝他長揖到地，然後轉身走出了藏魂樓。
秦時淼的態度印證了蘇漁的猜測，同時也代表了這件事的走向。
那個幫助十方背叛師父，甚至是讓他破身只能停滯於五盞魂燈的人，很可能就是一個人！
但是，顯然秦時淼不準備向任何人說出此人的訊息，包括蘇漁和斬妖司大司命沈青城！
因此他會將所有罪責攬在自己身上，並斷絕與蘇漁的師徒情分。
此時，蘇漁多說也是無益。
藏魂樓外，月已西沉，東方呈現出一抹魚肚白，整個天空籠罩在著種灰白黯淡的天色。
蘇漁抱著白狐，抬頭看了一眼灰暗的蒼冥，忍不住嘆了口氣。
忽然，一個聲音在不遠處傳出：
「秦先生呢？」
蘇漁轉臉一看，卻正是曲鳳山，便轉身拱手施禮：
「他在樓中。」
曲鳳山慢慢走了過來，臉上籠罩著一抹冰冷的笑意：
「看來，秦先生應該是出了不小的麻煩。」
蘇漁默然。
「你還真是個掃把星啊，剛剛拜師顏旭不到半月，他就在外面突然死了，這才拜師秦時淼不過兩天，他就又出了事！」
曲鳳山冷冷看著蘇漁，眼中掠過一抹嘲諷：
「這件事過去，你怕是在斬妖司也沒有容身之處了吧！」
蘇漁心頭一滯。
曲鳳山說完，便冷冷笑了一聲，轉身就又走回到了暗處。
蘇漁默然片刻，轉身抱著白狐默默走出了藏魂樓所在的小院。
但是，他並沒有回自己的住處，而是在斬妖司門外一側的屋檐下坐下，默然的看著遠處的長街。
斬妖師曲鳳山的話很難聽，但說的卻是一點沒錯。
自己剛剛拜師秦時淼，秦時淼緊跟著便出了事。
今日之後，斬妖司自然無人再肯收他為徒，不管是為了避嫌，還是因為忌憚蘇漁這個「掃把星」的身份。
沒了秦時淼的庇護，他在斬妖司也定然會過的十分艱難！
那些與秦時淼不睦的人，甚至因為蘇漁這個掃把星身份而心生厭惡的人，恐怕都不會讓他好過。
畫屍人少年在斬妖司存活的本就艱難。
若是被人刻意針對的話，恐怕根本活不了多久！
沒想到，自己在這個世界的命運，竟然如此多舛！
但這並不是因為自己的原因！
顏旭死了，是他在外面斬妖時出了意外。
秦時淼雖然收他為徒，但根本原因是因為自己破身後功力受損，並感覺到了孫楚山在暗中的威脅，因此才會急於尋找一個幫手。
十方背叛師父，悄悄潛入藏魂樓盜取魂力，並跑到龍淵中試圖畫下龍魂，是因為自己的貪念和別人的蠱惑。
這一切，與蘇漁自己何干！
難道自己就要默默承受別人強加給自己的不幸，甚至因此背負掃把星的惡名！
蘇漁看著漸漸轉亮的天空，眸子裡忽然現出一抹憤怒。
不！
我決不能就這樣狗帶！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