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夫人見解釋不清了,她忙撕扯著柳煙霞,要將她從自己兒子懷裡拽出來:「你別賴上我兒子啊……」
「你現在已經是殘花敗柳了,你別玷污了我兒子的清白。」
柳煙霞緊緊的抓住趙鈺庭,死都不肯放手。
她臉頰滿是淚痕,無助又可憐看著趙鈺庭:「阿庭,救我。就像我小時候,救過你一樣……」
趙鈺庭深吸一口氣,一把將趙夫人推開,緊緊的抱住了柳煙霞。
他閉了閉眼,臉上滿是決絕與堅定。
「母親,你別這樣對煙兒……這不是她的錯。」
錯的人是他,是他沒有安排好,居然讓事情出現了意外,是他害了煙兒,是他疏忽大意,從而功虧一簣。
他是男子漢大丈夫,怎能逃避責任,讓煙兒獨自一人來面對所有呢?
再說,她肚子裡還懷了他的骨肉。
就算她已經失了名節,他也不會輕易放開她的手!
兩個真心相愛的人,應該攜手共渡難關……他與煙兒是上天賜予的良緣,他不會輕易退縮,逃避的。
趙夫人簡直要氣炸了,她狠狠的給了趙鈺庭一巴掌:「你是瘋了嗎?你連自己的前途與趙家的名譽都不要了嗎?」
趙鈺庭生生的受了那巴掌,他小心翼翼將柳煙霞攙扶起來。
「母親……事已至此,我不能讓煙兒承擔這一切。我是個男人,應該有所擔當……這是父親與祖父,從小就教育我的道理。」
韓容霜再也忍不住,啪啪啪的鼓起掌來。
「好,這句話說得好!男人的擔當……呵,真是長見識了。」
「趙鈺庭你個龜兒子,你所謂的男人擔當,就是背叛我三姐,從而與這個柳煙霞苟合是嗎?」
「大傢伙,都聽明白了嗎?」
「如果沒聽明白,不如讓我將詳細的情況,向各位敘述一遍吧。」
「柳姑娘原本是我三姐的閨中密友……誰知,她卻背著我三姐,勾搭上了我三姐的未婚夫趙鈺庭。他們兩個暗度陳倉,珠胎暗結。趙鈺庭便想與我三姐退婚,可他又不想擔上什麼薄情寡義的名頭,所以他便設計了一齣好戲,讓人故意撞我三姐落水……再讓侍衛下水去救。」
「靖安侯夫人明明將這個消息封鎖了,可三姐落水與侍衛有了肌膚之親的事情,還是被傳的人盡皆知。三姐的名聲壞了,羞憤的想要自殺……他便收買了三姐身邊的丫鬟,給三姐下一些意志低沉的藥物,想要以此逼死我三姐。」
「還好公主殿下聰慧,很快就發現了貓膩,及時救回了我三姐。本來三姐是想著趁著這次宴會,主動與趙鈺庭提退婚之事,也好成全了他與柳煙霞。誰知道,這廝居然引我三姐到這客房,給她下藥,想要三姐與侍衛徹底的生米煮成熟飯……趙鈺庭薄情寡義,歹毒冷血至極,他這不是要退婚,分明是要逼死我三姐,逼得我們國公府名聲盡毀。」
韓容霜這一番話說出。
驚得在場眾人,面面相覷,直呼不可思議。
他們看著趙鈺庭與趙夫人的眼神,紛紛都變了。
一時間所有人都退避三舍,離他們遠遠的。
這趙家的人,心思也太惡毒了。
既然不喜歡人家姑娘,那退婚就是。
何必要想出這樣歹毒,害人性命,毀人全家的事情?
結親不成,反成仇,還是要滅門的那種。
真是細思極恐啊!
誰攤上他們趙家,哪家就倒血霉了。
趙夫人心急如焚,她連連搖頭辯解,「不是這樣的,這小丫頭在瞎說。我們庭兒最是人品出眾的,斷不會使用那些陰私手段,要逼死容雪。」
「這一切都是誤會……誤會。」
可無論她說什麼,都沒人相信她的話。
顧若翾看了眼那個被捉姦的侍衛。
李嬤嬤用了一些殘酷的手段,侍衛當即扛不住便全都招了。
「這一切都是趙公子吩咐我做的……」
他招供的東西,幾乎與韓容霜說的分毫不差。
顧若翾也將國公府收集到的證據,一一亮給眾人看。
能來參加公主府宴席的家族,都是京城權貴……他們看到這些證據,還有什麼不信的。
不少人看著趙鈺庭與趙夫人的眼神,越發卑鄙不恥。
「嘖嘖,真是歹毒啊。」
「這趙家怎麼養得孩子,竟然這樣卑鄙無恥?趙太傅還疼愛這個嫡孫,疼的跟個眼珠子似的……」
「嘖嘖……終究是被養廢了,養歪了。」
「趙鈺庭是這麼個缺德樣,那趙家的其他子嗣,是不是也和他差不多?」
「你別說,有可能是一壞,壞一鍋。」
「最可憐的就是趙太傅,他老人家勤勤懇懇,為國為民一輩子,好不容易積攢了那麼好的名聲,如今被自己最為倚重的嫡孫,徹底給毀了。」
「可不是,這以後誰還敢與趙家結親家啊。」
趙夫人聽著周圍人的竊竊私語,她一時急血攻心,哇的一聲吐出了一口血。
然後她眼前一黑,撲通一聲歪倒在地,徹底地暈了過去。
趙鈺庭滿臉驚懼:「母親。」
他作勢要去攙扶趙夫人,柳煙霞卻攥著他的衣襟不撒手。
「阿庭,別離開我。」
「阿庭,你別不要我和孩子。」
顧若翾淡淡的擺手:「來人,將這瘋婦丟出公主府,免得髒了本宮的地兒。從今往後,我公主府再不歡迎任何一個趙家人。」
李嬤嬤連忙吩咐侍衛,將趙夫人抬走。
趙鈺庭抱著柳煙霞,想要阻止他們,可他人單力薄還要護著柳煙霞,根本無能無力。
他只能眼睜睜的看著,自己的母親被抬走被丟出去。
韓二夫人再也控制不住,狠狠的給了趙鈺庭一巴掌。
「混帳東西……你害得雪兒差點死了。」
「若是殺人不犯法,我現在就想掐死你。」
趙鈺庭任由韓二夫人打他出氣。
他腦袋發懵,怎麼都想不明白,韓容霜……她是怎麼猜到,這些事情是他籌謀的?
護國公府的人,不都是莽夫,只懂得耍武功,不通任何筆墨的嗎?
這些大宅院裡的陰私手段,他們是怎麼發現的?
目前的局勢,早有脫離了他的掌控。
面對這些證據,趙鈺庭雖然恐慌,可他卻咬死不認。
他比誰都清楚,一旦他認了,他會比誰都要悽慘。
「那些事情與我無關,我什麼都不知道……」
「不過我確實對不起容雪。是我辜負了她,是我背叛了她……你們韓家想怎麼懲罰我,我都認。所有的一切,都讓我來承擔……」
顧若翾眉眼不抬,淡淡的看著趙鈺庭:「人證物證確鑿,即使你現在不認,那也沒用。本宮已然將此事,交予大理寺處置……趙鈺庭,你犯了律法,該有律法定你的結局。」
柳煙霞低垂眼帘,遮掩住那一抹暗光。
她顫了顫身子,帶了幾分哭腔:「阿庭,我怕。」
趙鈺庭還沒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他眼底多了幾分怒意:「公主殿下,我又沒殺人犯法,何以讓大理寺介入?」
在蒼凌國一般刑事案件,才會交予大理寺處置。
一旦大理寺接案,嫌疑人入大理寺,那這罪名就能定了個七八分。
趙鈺庭的臉色很是難看。
「公主莫不是在公報私仇?利用你皇家身份,來替韓容雪報復於我?」
「我祖父乃是當朝太傅,他曾經是先帝的恩師……便連當今聖上都比我們趙家恩澤幾分,公主殿下你確定,要動我?動趙家嗎?」
顧若翾的臉上冷若冰霜,她勾唇嗤笑一聲。
「本宮不管你身份多麼尊貴,家世多麼顯赫,一旦你觸犯律法,必須要接受律法的制裁。」
「來人,將他捆住,帶去大理寺,一併將人證物證皆都交給周大人。」
豈料,她話音剛剛落下,周毅便精神抖擻的帶著捕快,從外面走了進來。
「公主殿下,微臣不請自來了。」
「希望沒有來晚。」
他俯身給顧若翾行禮。
顧若翾眼底滿是意外,她一抬眼便看見站在人群盡頭的那一抹熟悉的身影。
慕今安?
是他通知了周毅!
顧若翾讓周毅免禮:「周大人來的正巧……本宮這裡有趙鈺庭謀害韓容雪的人證物證……還請周大人接下此案,一定要還國公府一個公道。」
周毅緩緩的頷首:「公主殿下放心,微臣定然會秉公辦理,不會放過任何一個作惡之人。」
趙鈺庭的臉色鐵青,他這才覺得慌亂起來。
大理寺的人都來了。
看來這是要動真格的了!
怎麼辦?難道他真的要坐以待斃,被帶入大理寺嗎?
一旦入了大理寺,那他就徹底完了。
正在他彷徨無措的時候,突然,他看見他的祖父與父親來了。
他的眼睛猛然一亮,連忙推開柳煙霞,膝行到他們面前:「祖父,父親,你們來了。」
「我是冤枉的,公主她誤會了……」
趙太傅沉著臉,猛然給了他一個耳光:「混帳東西……你怎能如此糊塗!為了這麼一個庶女,你就背叛容雪,你是瘋了嗎?」
趙鈺庭被打的歪倒在地,他不敢反抗,生生的受了這一巴掌。
他的聲音滿是哽咽:「祖父,是我辜負了容雪,是我不對。可指使旁人,暗害容雪的事情,我不能認……這不是我做的。」
「還請祖父幫我洗脫身上的冤屈。」
趙太傅咬牙切齒,狠狠的踹了趙鈺庭幾腳。
而後,他俯身揪住趙鈺庭的衣領,一字一頓低聲警告:「如果你想保住自己的名聲與前途……從現在開始,你就聽從我的安排。」
「如果你不願意,那我就讓大理寺的人,將你給帶走。我趙家沒有你這麼一個愚蠢的廢物……從此以後,我也會將你從趙家除名。」
趙鈺庭的眼底滿是驚懼,不可思議的看著趙太傅:「祖父。」
趙太傅一雙眼睛暗沉無光,死死的盯著趙鈺庭:「該如何選,你自己掂量。」
趙鈺庭如墜冰窟,似乎剎那間知道了祖父會做什麼。
他有些怔愣的扭頭看向柳煙霞。
柳煙霞似乎感受到了什麼,她眼睛通紅,無助絕望的喊著他的名字,她衝著他搖頭:「阿庭,不要。」
趙鈺庭閉了閉眼。
他緊緊的攥著拳頭,狠了狠心。
他知道,唯有他現在保全了自己,他才能保護住柳煙霞和孩子。
他伏低身子,額頭緊緊的抵在青石板上。
「一切聽從祖父安排。」
趙太傅這才鬆了口氣,神態輕鬆了幾分。
他理了理凌亂的衣袍,這才衝著顧若翾鞠了鞠躬:「老臣見過公主殿下。」
趙鈺庭的父親——趙琛屈膝跪下,給顧若翾磕了個響頭。
顧若翾站累了,讓人搬了把椅子過來。
她懶懶的依靠在椅背,眉眼淡漠的凝著趙太傅:「趙太傅……趙鈺庭做下那等卑鄙之事,身為趙家一家之主,本宮倒想聽聽你的處置。」
趙太傅內斂的扯唇笑了笑,他揮揮手指向旁邊跪著的趙琛。
「其實……背後操控這一切的,是我的大兒子趙琛乾的。趙琛與國公府的韓二爺,好像有私怨。他不想與韓二爺做兒女親家,所以便糊塗的在暗中操控了這一切。」
「哎,說起來家醜不可外揚……可事到如今,這內里糾纏的恩怨情仇,也不得不說了。」
趙太傅說完,便抬眼看了韓二夫人一眼。
韓二夫人的身子一僵。
她緊緊的攥著拳頭,滿臉都是晦氣,她忍不住低聲罵罵咧咧。
「卑鄙……無恥。」
趙太傅假裝聽不見韓二夫人的咒罵,他面不改色道:「大概情況就是,我家大媳婦曾經仰慕於韓二爺……韓二爺卻鍾情於韓二夫人。我大兒子又喜歡韓二夫人……所以因為這錯綜複雜的關係,才積壓了這麼多年的恨……」
韓二夫人氣的身子發抖。
「這樣的事情說出來,你們不嫌丟人,我還嫌丟人呢。」
這是什麼光彩的事情嗎?
趙太傅這個老不羞的,居然拿這些事當做保護趙鈺庭的擋箭牌。還好當年,她沒有嫁去趙家,這一家子人品卑劣到了極點,沒一個好人。
她當初也是昏了頭、瞎了眼,居然會同意讓雪兒與趙鈺庭這個龜兒子訂婚?
趙琛似乎無地自容,他滿眼都是羞愧,根本不敢看韓二夫人。
「這一切都是源於我對韓瑜的嫉恨,他的兒女我自然也不喜……若是讓韓容雪成了我的兒媳婦,這將是一種恥辱……所有的一切,都是我做的,大理寺要抓人就抓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