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柜嚇得魂飛魄散,他想要躲都來不及躲閃。
慕今安的動作太快了。
噗……刀子扎進皮肉。
掌柜驚聲尖叫:「啊……公子饒命啊。我……我說……求公子別殺我。」
刀尖扎入皮肉淺層,還沒傷及肺腑……慕今安邪魅笑著停手。
「有時候好好說話,非是不聽,非得受一些苦才肯老實了。」
他將匕首拔出來。
匕首濺出來一些血,落在他潔白的衣袖。
那血像是在冬日裡,綻放的紅梅,霎是惹眼引人注目。
韓容霜看著這一幕,整個人幾乎都呆了。
這人……好猛,好狠啊!
不過她好喜歡!真的太酷了!
她要向他學習!
她平日裡就不喜歡囉嗦,只喜歡用武力解決問題。
沒想到今日倒是找到了志同道合的人!
韓容霜一雙眼睛晶亮,黏在慕今安的身上再也移不開。
慕今安今天破天荒的穿了一身白袍,顯得他纖塵不染,氣質不凡。
像是從天上降落的謫仙,俊美惹眼的令人覺得很是驚艷。
顧若翾瞥了眼雖然覺得挺驚艷的,卻還是忍不住吐槽:「你今天神經錯亂了?好端端的,為何穿白袍?」
「這可不像是你的作風。」
在她認知里,慕今安最常穿的顏色,不是黑色就是藏青,再不濟也是暗紅。
今日居然穿了一身白?
如此的高調,如此的怪異。
慕今安皺眉,看了眼沾染了鮮血的衣袖。
「你不是喜歡穿白袍的男子嗎?」
顧若翾一怔,一言難盡的看著慕今安。
「你胡說什麼,本宮什麼時候說過,喜歡穿白袍的男子?」
慕今安尋了個空位落座,他這才抬眸看向顧若翾:「沈聿臣好像最常穿的衣服,就是月白長袍。」
「你以前喜歡他,對他那麼痴迷……難道不是因為他的顏值?」
韓容霜膛目結舌的張了張嘴……她看了眼慕今安,又看向顧若翾。
不是,是她理解的那樣嗎?
這個邪魅俊美的男子,他……他喜歡公主殿下?
顧若翾一時有些無語。
就因為這個,所以他今天反常的穿了白袍?
這人腦子真有病。
每一次見面,他都會給自己更直觀的感受,他有病,而且是大病!
顧若翾不想和他繼續囉嗦耽誤時間,她從掌柜嘴裡知道了趙鈺庭在哪裡,當即便帶著韓容霜離開。
韓容霜頻頻往後面瞄……她大著膽子湊近顧若翾,扯了扯她的衣袖,小心翼翼問:「殿下,這人是誰啊?」
「慕今安。」
「啊。」
「啊?慕今安!」
當今聖上最信賴,最器重的龍馭衛慕今安!
傳聞此人兇殘暴戾,手段很是狠辣,那些落入他手的罪犯,不是慘了就是死了。
他還會在月圓之夜,無差別的殺人。
甚至還飲鮮血……活像是個從地獄裡爬出來的厲鬼。
韓容雪想著搓了搓泛起雞皮疙瘩的胳膊。
這樣一個可怕的人,怎麼會與公主殿下產生了交集?
顧若翾沒心思搭理慕今安,掌柜帶他們進入了趙鈺庭所在包廂的隔壁房間。
掌柜眼底滿是畏懼,他掃了眼慕今安,老老實實的說道:「這個房間有一處非常精妙的設計……掀開這個窗戶一角,就能看到、聽到隔壁房間的一切。」
「隔壁房間不會有任何的察覺……」
顧若翾勾唇,輕笑一聲。
「明月樓的這個設計,倒是挺有趣。是不是每個廂房,都有這麼一個機關?」
掌柜有些心虛的扯了扯唇:「是……是每個房間都有。不過,知道這個機關的人,除了我們老闆,現在唯有你們幾位知曉了。」
顧若翾緩緩的落座,她抬起眼眸看著掌柜:「明月樓的老闆是誰?能否透露一下?」
掌柜又抬眼看了眼慕今安,慕今安忍不住嗤笑一聲:「你總是看我幹什麼?放心,你現在還有用,我不會殺了你。」
掌柜這才鬆了口氣,他頗為為難的看著顧若翾。
「公主殿下抱歉,我家老闆就是一個普通人,他……他不想捲入太多的是非中,所以還請殿下理解,不要追問了。」
顧若翾也不願得罪明月樓幕後的老闆。
據她所知,這明月樓之所以設計這樣的機關,就是為了更加方便他們收集情報……明月樓表面看著是做酒樓生意,實際上他們暗下搜集那些客人所透露的信息,再包裝一番以重金賣出去。
得了一個明月樓,相當於得到一個很大的情報組織。
明月樓在江湖上的分量很重。
明月樓的老闆身份,神秘無比……迄今為止還沒人知道那人是誰!
顧若翾敲了敲桌面,不急。
她以後總有法子,逼出這明月樓的主人。
現在最重要的,是要探聽到趙鈺庭的秘密!
她揮手讓掌柜出去。
而後看嚮慕今安:「你要繼續留下?」
慕今安倒了一杯茶,遞到了她的手邊:「閒來無事,本尊也想看看戲……公主就發發好心,成全了本尊的八卦之魂吧。」
顧若翾清楚他耍無賴的性子,她是趕不走這個臉皮厚的。
所以她也就不管他了!
她按照掌柜所說的,觸動了窗戶下的那個花瓶機關,咚的一聲,原本鎖死與牆壁嚴絲合縫的窗戶,凸出了一塊。
韓容霜滿臉好奇的伸手,緩緩的掀開。
下一刻,便有巴掌大的一處鏤空窗戶紙,映入他們的眼帘。
隔壁包廂的聲音,也清清楚楚的傳了進來。
「明日公主府宴會……我會藉機提出與韓容雪退婚的事情。」
「本來可以不損害任何名聲,就能輕易擺脫韓容雪的,誰知道……她自縊居然命大沒死成。還真是功虧一簣……」
這是趙鈺庭的聲音。
他聲音清朗好聽,說出來的話語,卻冷酷無情至極。
韓容霜眼底滿是怒火,她幾乎要按捺不住,沖向隔壁的包廂找趙鈺庭算帳。
顧若翾按住她的肩膀,衝著她搖頭:「別衝動,切勿打草驚蛇。」
韓容霜氣的一雙眼睛幾乎都紅了。
她暗暗咬牙,聲音染了幾分哽咽:「三姐對他一往情深,可他為了自己的名聲,卻狠心要三姐的命。真是狼心狗肺的畜生……」
顧若翾能理解韓容霜憤慨,要殺人的心情。
「五表妹,你相信本宮……本宮一定不會放過趙鈺庭的。」
韓容霜竭力忍著眼眶裡的淚意,衝著顧若翾點頭。
隔壁包廂的對話,還在繼續。
這一次卻是一個陌生女子的聲音。
「阿庭,我這心裡很是不安,總覺得明天的事情,不會那麼順利。」
趙鈺庭溫聲安撫她:「別擔心,一切我都安排好了,不會出現任何的差錯。」
「這幾年,讓你無名無分的跟著我,實在是讓你受委屈了。你放心,等擺脫了韓容雪,我就立刻向你父親提親,娶你為妻。」
女子似乎很是感動,她含情脈脈的看著趙鈺庭,柔柔弱弱的依偎進了他的懷裡。
趙鈺庭緊緊的抱著她,手掌緩緩的放在她平坦的肚腹里。
「再不加快速度,這小傢伙都要等不及了。」
女子幸福的勾唇笑了:「今生能與阿庭相知相愛,這是上天給我的最大恩賜。」
韓容霜氣的整個人幾乎都要炸了。
「原來,趙鈺庭算計的這一切,全都是因為他移情別戀,喜歡上了其他女子?」
「等等,這個女子我怎麼看著那麼熟悉?」
她又湊近了一些,那女子的面容清晰的映入她的眼帘。
韓容霜的瞳孔俱顫,她難以置信的驚呼。
「怎麼是她?」
「原來,她早就和趙鈺庭苟且了,將我三姐當做是傻子般耍弄?」
顧若翾皺眉,沒想到這其中還真的有隱情。
前世,她只知道韓容雪墜湖被侍衛所救,她承受不住外界的流言蜚語,便自縊而亡了。
其他的一切隱情,她全都不知,畢竟那時候她一心一意都撲在沈聿臣與周氏他們身上。
她沒想到……趙鈺庭早就背叛了韓容雪,早就在暗下與人珠胎暗結了。
如今,便連孩子都有了!
簡直是欺人太甚。
趙鈺庭……這個渣男,比之沈聿臣都不遑多讓。
顧若翾也氣得厲害。
她看向韓容霜滿臉驚詫的模樣,她疑惑的問:「這女子你認識?」
韓容霜氣得一雙眼睛猩紅起來,她呼吸粗重地低吼:「何止是認識……她乃是戶部侍郎的庶女柳煙霞……小時候她被柳家嫡女欺負,是我三姐出手救了她。三姐太善良了,忍不住可憐她,想要對她好。所以,這些年三姐時不時的下帖子,邀請她入國公府繡花彈琴……」
「正因為我三姐這樣照顧她的緣故,柳家這些年才不敢太欺負柳煙霞。真是沒想到,三姐居然親手照顧出了個白眼狼。柳煙霞表面上看著柔柔弱弱,不爭不搶的樣子,暗地裡卻早早與趙鈺庭暗度陳倉,背叛了我三姐。」
韓容霜越說越氣,恨不得現在就將這一對狗男女給碎屍萬段。
顧若翾沒想到,與趙鈺庭偷情的女子,居然還是韓容雪的閨中密友。
他們雙雙背叛了韓容雪,還做下這等不知廉恥的醜事。
未婚生子……呵,可真是好啊!
顧若翾眼底掠過幾分暗芒:「既然知道了趙鈺庭退婚的原因,後面的事情就好辦了。」
「五表妹倒不知道,你可否願意聽本宮差遣?」
韓容霜擦了擦把眼淚,她屈膝跪在顧若翾面前。
「自然是願意……」
「公主殿下,只要你能為我三姐討回一個公道,懲處趙鈺庭那個畜生,我韓容霜以後,就以公主表姐馬首是瞻,唯命是從。」
顧若翾揚眉笑了,她俯身攙扶起韓容霜:「既然你都喊本宮表姐了,本宮自然不會讓你失望。」
「今天的事情就這樣,你先回去吧。一切好戲,就等著明日開鑼。」
「切記,不可再去找趙鈺庭。一定不能打草驚蛇。明日,本宮定然會讓趙鈺庭,以及他趙家其他人後悔。呵,堂堂護國公的嫡小姐他不娶,偏偏看上了三品戶部侍郎家的庶女。趙鈺庭狼心狗肺,有眼無珠……本宮會讓他竹籃打水一場空……」
韓容霜這才稍稍展顏笑了。
顧若翾讓人送韓容霜回府。
趙鈺庭那邊也帶著柳煙霞離去……明日他是什麼籌謀,顧若翾已然摸清楚了。
她也沒繼續待在明月樓。
她從酒樓里出來上了馬車……慕今安猶如跟屁蟲般,也跟著上了馬車。
顧若翾閉目養神,都懶得驅趕他離開。
慕今安搖著手中的摺扇,似笑非笑的凝著顧若翾緊閉的雙眼。
「其實有件事,我想與公主殿下坦白。」
顧若翾睜開了眼睛,「什麼事?」
慕今安勾唇笑著,湊近她幾分,有些賴皮地指了指自己的臉龐,「你親我一口,我就給你一個驚喜!」
顧若翾被氣笑了。
她極為無語地看著慕今安:「慕今安,本宮有時候真是看不懂你……你擁有那麼高的權柄,俊美無儔的容貌……天下的美麗女子任憑你挑選,你為何獨獨要纏在本宮身邊,看上本宮這個已經嫁過人的下堂婦呢?」
「本宮的容貌並不出眾,那幾年的貧苦生活,更是磋磨得本宮心神俱疲。與你這樣的絕美之人站在一起,恐怕旁人都會以為,本宮是你的姐姐。這樣一個不出眾的我,何德何能得了你的欽慕?」
慕今安皺眉,沒想到顧若翾為了拒絕他,居然如此的貶低自己。
他不由得有些心疼。
他揉了揉眉心,斂了嘴角的笑意,難得一本正經的看著顧若翾。
「你不必為了拒絕我,而刻意貶低自己。在我心裡,沒有任何人能比得上你……不管是容貌,還是性情,我都覺得極好!配不上的那個人,反而是我。我雖然是龍馭衛的統領,手握生殺大權……可在很多人的眼裡,恐怕我只是陛下的一條狗。」
「你身份尊貴……按理說我這樣一條身份低賤的狗,別說和你在一起了,便連與你同乘一條馬車,那都是沒有資格。我與你之間,存在了天差地別的距離,若我不這樣死纏爛打,恐怕你永遠都不會看見我。」
想起那些不好的回憶,慕今安的臉色沉鬱下來。
他緊緊攥著拳頭,整個人的氣息突然很低沉壓抑。
顧若翾看著他這副意志低沉的模樣,她心生不忍,心情莫名有些不悅。
「你別妄自菲薄……你不是父皇的狗,你是慕今安……你是龍馭衛的統領,是人人懼怕的魔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