備戰方案已確定,現在要選出,誰留下來鎮守園區,操作重機槍。
留下來鎮守園區的人,比較危險,是誘餌。
這事兒,引發了一些爭議。
不是沒人留下,而是大家都爭先恐後地留下。一個個都爭得臉紅脖子粗,急得差點大打出手。
這一幕,讓我十分感動。
我們本是雜牌軍,要說各自有各自的小九九,自私一點選擇自保,都不願意留下,也是正常的事兒。
別說是我們這些聚在一起的雜牌軍了,就是當地的武裝勢力,當地的軍閥士兵,也不可能個個都是英雄好漢,都有戰死沙場的勇氣。一交火,就跟商量似的,你一槍我一槍演演戲,絕不傷筋動骨。
但是我們這群,身在異鄉為異客的兄弟姐妹們,誰都沒有貪生怕死後退的想法。反而個個勇往直前,把危險留給自己,把安全留給別人。
最終,在東順的調節下,決定留下六個人,負責重機槍掃射。
他們都是張三亮的舊部,發誓要跟上北同歸於盡。
還有一個人,是我們的好兄弟,我的貼身保鏢,猛熊。
猛熊強烈要求留下來,誰的勸都不聽。
他說,園區門口左邊牆垛上的那挺重機槍,就是他的。誰都別想跟他搶,他必須留下來。
我們安排他在其他崗位,他說他笨,他幹不了其他的事兒。
這裡簡單,只要守在機槍旁,啥也不用想。唯一要做的就是,開足火力奮勇殺敵。
我不是不懂這個鐵憨憨的想法,他要堅守在園區門口當誘餌,主要還是因為他死去的漂亮領班老婆,和好兄弟螞蚱。
當初斌哥在大年夜,安排人混進我們園區,對著我們聚會的人群掃射,打死了十幾位兄弟姐妹。
在猛熊看來,這個計劃雖然是斌哥想的,但真正執行的一定是唐慶這個罪魁禍首。
因為後來,我們多方核實,那個開車在後門等著接應的司機,正是唐慶的人。
現在,唐慶又利用上北來對付我們,對猛熊這一根筋的鐵憨憨來說,只要是跟唐慶有關係的敵人,都是他報仇的對象。
猛熊守在重機槍旁,能多殺幾個,就是幾個。
只要能為自己的老婆和兄弟報仇,他什麼危險都不怕!
猛熊這種鐵憨憨的想法,一旦形成,百十頭牛也拉不回來。
我們這些人輪流勸他,他也不肯聽。拗不過他,只能隨了他的意願。
園區的大門口,現在有六挺重機槍,六個人,人手一挺。
我們其他人,全都分散在園區周圍,隱蔽起來嗎,等待上北的到來。
我們建議大家在離開園區之前,想要跟家裡人通話的,都可以去辦公室打電話,跟家人說說話。
但是,大部分人都沒有這樣做,只有一小部分人給家裡打了電話。
大家都清楚,這次跟家裡通話,很可能是最後一次。
我也跟姥姥連了視頻,看著她一個人孤零零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同時也讓李航、周琦他們露了臉,並讓姥姥看到了,園區里統一穿著迷彩服,整裝待發的兄弟姐妹們。
我怕再不給姥姥看,以後就沒有機會了。
「姥姥的小萱萱長大了,交了這麼多當兵的朋友啊!
你好好干,千萬要注意安全!」
「姥姥,你放心吧,我現在可有出息了!」
我和姥姥聊了一會天,告訴她我們又要出任務了,接下來的一段時間,不一定有時間跟她視頻通話了,讓她好好照顧自己。
姥姥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們都注意安全,隨後才戀戀不捨地掛斷視頻。
我憋回想要流出的淚水,做了幾個深呼吸,走出辦公室,碰上迎面走來的樺姐。
「嫂子,那些女人都安頓好了嗎?」
我看著樺姐問道。
「放心吧,我把她們都送到了鎮上,一些當地人家裡,讓她們等待我們的好消息!」
「那就好!
嫂子,你也帶著孩子去當地人家裡躲一躲吧!
這次戰鬥比以往的都要危險,你已經當媽媽了,不要跟我們一起去了!」
「那怎麼行?
我已經和吉琳說好了,我會和她在一起。
別忘了,你嫂子我的槍法也挺准!
好了,你就別管我了,我在高處埋伏打黑槍,比你們安全多了!
你快去忙活,你該忙活的事兒!」
說完,樺姐就像一陣風一樣,背著狙擊槍跑遠了。
我們提前布控好一切,等了一個白天,也沒有收到任何消息。
有人懷疑是不是老徐的手下騙了我們?
我告訴大家耐心等等,若是二十四小時後還沒有動靜,就分批回去休息。
直到太陽落山,天色漸漸黑下來。
負責在大路口偵查的兄弟,突然打來電話,告訴我們有成群結隊的士兵來了!
除了浩浩蕩蕩的士兵外,還有一些私人武裝勢力,跟著軍隊一起來了。
看來上北準備充分,不但把自己的人馬都帶了出來,還把能叫來的私人武裝,也都叫來了。
這是要合起伙來,圍剿我們啊!
路口的兄弟一直在暗處觀察,報告說,他們大概估計,這次來圍攻我們的人,至少也有一千人!
一千人?
這可不是小數目!
上千人的力量在緬北,對付任何一個地方武裝勢力,都是手拿把掐!
反正我們是豁出去了,輸了一起扛,贏了一起狂!
很快,這支上千人的隊伍,來到了我們園區的附近。
他們距離正門,只有兩百多米的距離,停了下來。
他們沒有著急展開進攻,而是沿著河道一字排開。
看上去,這些人一個個都非常淡定輕鬆,有說有笑,懶散得像是來逛街的。
有個個頭不高的中年人,從隊伍中走出,指著我園區的大門口,和他們訓話。
我的心一下子提了起來,頓覺氣血翻湧。
我拿著望遠鏡,搜索人群中的上北,找了幾圈也沒有找到他。
好像上北,並沒有親自過來。
也有可能,他知道我們有狙擊隊,害怕我們打黑槍,所以不敢露面。
上北的人,還學會了先禮後兵的招數。
先有一批人,推著幾輛榴彈車上前,停放在距離我們園區一百米左右的位置。
一個帶著歪帽子,牛氣轟轟的小軍官,拿著大喇叭對全區內喊話。
「我……我們是……是地……方軍!
經查實,陸梓萱勾連外敵,為……為禍一方,前來抓捕!
你……你們,最好乖乖把人送……送出來!
否……否則,在我們炮火之下,讓……讓你們的園區,夷……夷……夷……夷……!」
喊話你倒是找個說話利索的人啊!
找個結巴,還想拽個成語,結果光聽他「夷」了半天,也沒把夷為平地四個字說全!
大門左邊牆垛上的猛熊,顯然已經失去了耐心,一串火舌在黑暗中竄出。
一陣噼里啪啦的機槍掃射後,那個喊話的中年人,手裡的大喇叭和頭上的歪帽子,全都掉在地上,他被嚇得在原地,兩隻腳不停地來回蹦噠。
「草!
怎麼……還玩真的了!」
被猛熊一頓操作後,結巴說話利索多了!
在猛熊的帶動下,其他五挺重機槍,齊齊開火。
無數顆子彈,如同墜落的流星雨一樣,砸向地方軍。
喊話的人,還沒跑出幾步,就被打成了篩子!
那些榴彈炮旁,等候命令的小兵,被打懵了。
等他們反應過來後,榴彈炮也不要了,抱頭就往回跑!
「隱蔽!快隱蔽!
他們來真的了!
躲起來,都躲起來!
是重機槍,會死人的!」
不知道誰在隊伍裡面大喊。
壓陣的大部隊人馬,全都懵圈了。當即從散漫狀態,變成了驚恐狀態!
大部分人,都是直接趴在地上,嚇得一動不敢動。少部分人,四處逃竄找掩體。
上千人的隊伍,被我們六挺重機槍,嚇得潰不成軍。
他們的反應,把我們都看呆了。
「東順,快分析分析,這是啥情況?
上千人,這就慫了?」
李航不可置信地問東順。
東順想了想,開口道。
「我估計是,他們沒想到,咱們敢先出手。
而且,一開始就往死里打,不留情面的真打!」
「真打?
這是真槍實彈的打仗,不真打還怎麼打?」
李航繼續追問。
「這幫傢伙跟誰過招,都是演戲。雙方心照不宣的,帶著節奏你來我往。默契配合的打一打,演完了就回家,不傷筋不動骨,頂多就是槍炮不長眼,走火把哪個倒霉蛋送走了。
但是,真正的敵人,誰都不可能跟他們打默契戰!
所以,冷不丁遇到個真打仗的,全嚇壞了!」
東順說完自己還在搖頭,他還沒見過這樣的軍隊。
這些人不去當演員都虧了!
「讓你這麼一說,我都覺得,他們可能從進入軍隊開始,就沒碰過真打的仗!
這幫慫包蛋,我都能替他們臉紅!」
李航不屑道。
「不可能個個都這麼慫吧?
他們該不會是裝的吧?」
我問道。
「我也覺得不可能,但老大你看,這上千人,就是被嚇壞了啊!
總不能,上北還藏著幾千人,只是拿這一千人來當誘餌?
不對啊!」
東順疑惑道。
「去把賈老三給我叫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