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紅帶著所有小組成員,聚在她的床鋪前,開了一場睡前動員大會。
讓我們睡覺前都好好想想,明天要做什麼,該做什麼,而且一定要做成什麼。
她要我們明天爭取拿到指定的流水,不能翻船,一定要勇往直前,永奪頭名小組榮耀。
我是真的很反感組長時刻洗腦的行為,但今天才惹得整個小組不滿,現在可不敢再當刺兒頭。
動員活動終於結束,我第一個爬上了床鋪躺下,本以為這下總可以睡覺了。昨晚睡得不踏實,沒有睡好。今晚要好好睡一覺,恢復一下體力。
讓人意想不到的是,剛躺下還沒把眼睛閉緊,我們這棟宿舍樓就出大事了。
我半眯著眼瞟了一眼窗戶,只覺得窗外好像有什麼東西,突然墜落。
我頓時瞪大雙眼,以為是自己眼花,可是仔細看了看確實沒有東西,才閉上眼睛準備睡覺。
剛閉上眼睛,就聽到走廊裡面響起了大喊大叫的聲音。
「不好了!不好了!有人跳樓了!」
喊聲引起了整棟宿舍樓的連鎖反應,我們宿舍的人,也都紛紛開門想看個究竟。
有人想要跑出宿舍樓去看看情況,但打手第一時間趕到,封閉了宿舍樓的大門。
別說出了跳樓事件,就算平時沒事兒,也不允許任何人晚上隨意出去。
我們只能透過窗戶往外看,可是整個大樓的窗戶都安裝了鐵欄杆,腦袋根本伸不出去。
這些鐵欄杆就是防止有人跳窗戶用的,或者說是有人想跳樓自殺用的。
這麼嚴密地防護,竟然還有人能成功跳樓,實在是太反常了。
整棟宿舍樓的窗戶上,都是跟我們一樣的,臉貼在鐵欄杆上往外看的腦袋。
只見,樓前的空地上,一個瘦弱的身影躺在血泊中,一動不動。
初看,是個男人,臉朝下。
距離太遠,我們看不清楚具體情況,但給我的感覺,應該是年輕人。
「這是怎麼回事啊?
咱們的窗戶外面不是都有鐵欄杆嗎,怎麼還會有人跳窗戶啊?」
「難道這個人會縮骨功?」
「縮什麼縮,真會縮骨功早他娘的逃出去了!」
樓下的男生宿舍,正在激烈地討論著。
「也不是所有窗戶都有欄杆擋著的,主管宿舍就沒有,而且他們的窗戶還是落地窗呢!」
有人提醒道。
「你是說,這人是從樓上主管宿舍的窗戶跳下來的?」
「我可沒有這麼說,是你自己說的,好不好!」
「沒準兒的事兒!
雖然看不清這人的樣子,但我看著他好像很年輕。說不定,真的是從羅主管辦公室里跳下來的呢!」
一聽是羅主管,所有人都不約而同地閉上了嘴巴,安靜十秒鐘。
「幸虧我們是趙主管手下的人,趙主管雖然手段殘忍了點,但不招惹他,好好工作,他也不會找你麻煩。
羅主管那個死變態,動不動就把人叫到宿舍聯絡感情!」
我一個新人啥也搞不懂,好奇地問楊紅,樓下男生說的羅主管怎麼了?
楊紅把我拉到一邊,小聲告訴我。
「羅主管就是個變態,性取向有問題,喜歡找年輕俊俏的小男生,陪著過夜。」
「什麼?」
我驚得捂住自己的嘴巴,這個園區里怎麼什麼樣的人都有啊?
楊紅無奈地搖了搖頭,繼續道:「這個姓羅的,也是國內人。聽說以前犯了大案子,在國內蹲了十年大牢。據說在牢里就是個刺頭,裡面的男人沒少被他禍禍,就連老頭子都不放過。
出來後,他還不老實,繼續幹這事。有一次吸了點白面,把一個小男孩給折騰死了。因為這,才偷渡過來緬北的。」
楊紅神神秘秘地貼在我耳邊,「我跟你講,他手下的小男生,只要是被他看上的,沒有一個跑得掉!
兩個月前,就有一個小男生光著膀子,從他的宿舍跳樓了,估計這次還是這個情況!」
楊紅說得篤定。
我們宿舍的其他人,也都附和點頭。
第二天,跳樓真相被爆出。
這事兒還真跟羅主管的癖好沒有關係,是一個小男生,在這裡受不了了。他完不成任務,天天受虐待,過著非人的日子。實在扛不住了,找了個機會藏在一間沒人的主管宿舍,打開窗戶跳樓了。
聽班長說,這小男生已經不是第一次自殺了,第一次割腕,被人發現得早,沒死成。第二次,不知道在哪兒找的假耗子藥,吃了之後吐了幾口白沫,沒死成。
因為前兩次的自殺未遂,又被揍得不輕。
要不是他還沒有配型成功,就這麼個能找死的主兒,早就被拉去割腰子了。
現在已經在整個緬北地區掛牌了,隨時準備賣掉。
沒想到他也是皇天不負有心人,被他逮到機會,跳樓自殺了。
這事兒,在緬北也不算稀奇。
被騙來緬北的這些人,每天都有想要自殺,或正在準備自殺的。
只是,能成功的沒幾個。
在這個地方,生死都不是你自己能說的算!
就像我們這個宿舍,要是有一個人想要尋死,並且真的成功了。我們整個宿舍的人,都要跟著遭殃。
不要忘了公司可是有連坐處罰的,而且還不輕。
其實我也不是沒有想到過死,就像在樺姐的紅樓里當扶手女的時候,要是真的被人糟蹋了,還不如死了呢。
不過,過了那個勁兒,就一點也不想了。
人只有被逼到了絕境才會想到死,但死也需要勇氣。這樣的勇氣不是隨時都會有的。
現在我也想明白了,我還有仇要報,怎麼能輕易死去。不管怎麼說,我都要回去。
當然,我此刻的想法,也是我還沒有再次陷入絕境。
也許下次被逼到絕境時,我也許會動搖此刻好死不如賴活著的決心。
跳樓事件就這麼悄無聲息地過去了,好像死了個人,壓根就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沒人在乎。也可能是在這裡看到的死人太多了,都麻木了。
有人說這個小男生死後,被丟去後山的橡膠林里給樹當肥料去了。
這樣自殺的人,他們都嫌晦氣,給湄公河裡的鱷魚做食物都不夠資格。